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335
番外2
弘安四十二年冬,
要強一生的弘安帝在睡夢中安然過世。
弘安帝過世的毫無征兆,甚至前幾日他還在和孫子商量今年新年要如何慶賀。
幾年努力,大岐的國庫終於不再那麼空,
皇傢俬庫也有了起色,弘安帝高高興興,要給皇後做新衣裳。
還答應了要給薑濯封一個厚厚的大紅包,等孫子好友進京科考時,放他出去玩兒,
讓他請客。
他突然地故去,讓整個京城都懵了。
不過大岐朝局穩定,
這幾年無大災無大疫,
朝臣驚是驚,短暫的懵過後,賀太師、範孝馬上主持大局,
順利輔佐太子登基。
次後,
改號慶文。
封薑濯為太子,範皇後為太後。
回首弘安帝的一生,
算不上文韜,也能稱武略。
他雖性格跋扈,但很有戰略觀,
意誌堅定,
知人善任,
大膽革新,雷厲風行。
大岐在他執掌中,
平定建國來最大威脅,
開疆拓土,
戰後雖捉襟見肘,
但近幾年四海安穩,生機勃勃,眼看已有太平盛世的跡象。
隻可惜,他沒能親眼看到自己開拓起的盛世江山即將開出的花,結出的果。
整個京城陷入悲痛。
即便對弘安帝有這樣那樣不滿的朝臣、勳貴,也不得不承認他一生功大於過,是個好家長,好皇帝。
不過,大岐人多悲痛,從前被弘安帝嚇得不敢抬頭的鄰居們,就有多開心。
長壽的弘安帝可終於死了!
慶文元年,西部鄰國趁大岐新舊交替之際,蠢蠢欲動。
弘安帝出了名的霸道跋扈,他在位期間,蠻人對大岐的挑釁還遠不如他父皇和祖父在位時呢,但弘安帝說打就打,主動出擊,越挫越勇,不計代價殺紅了眼,他瘋起來,把周邊四鄰嚇得一個個老老實實,縮著腦袋當鵪鶉,生怕被弘安帝看見。
可慶文帝不同,有個存在感太強的暴躁老爹,顯得他十分沒脾氣。
並且他當太子時就出了名的文靜好脾氣,朝中大臣,周邊四鄰,都覺得他老實可欺。
西南的一些小邦國,見鄰國開始有動作,也跟著開始不老實。
鎮守西南的長藤軍鎮壓過幾波叛亂後,因戰線太長,人手不足,不得已向朝中請援。
朝中有人建議安撫為上,不想好脾氣的慶文帝竟然硬氣起來,他父皇打下來的江山,寸土不讓。
絕不許任何人挑釁大岐威儀,誰想打擾國喪,他就打誰。
他下令調一半虎賁軍入關鎮邊。
在朔州的驍騎軍,各郡的駐軍,也要隨時準備鎮壓可能會起的叛亂。
弘安帝子女少,嫡子又僅有一個,但皇室宗親遠遠近近,還總是有十來個,慶文帝不得不防。
大岐穩中生出幾分緊張。
不過,這都與觀陽不大相關。
隆興郡遠離京師,雖然糧產豐富,但並不是什麼兵家必爭之地,附近也沒哪兒指望著他們趕緊過去救急。
西邊的叛亂,對他們幾乎沒有影響。
北邊的蠻人,也還有北境軍和驍騎軍鎮著,輪不到他們擔心。
邊亂、內患,在他們看來,都是跳梁小醜想不開。
他們再橫還能有當初的蠻人橫嗎?
大岐已經從戰亂中恢複元氣了,這時候來挑釁,不是找揍嗎?
觀陽百姓們根本不擔心戰亂,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生意該怎麼做怎麼做。
讓觀陽盧家人擔心的,是北庭縣。
北庭縣與觀陽不同,位置並不算安全。
而距離西部最近,能最快馳援的主力部隊,又是虎賁軍。
朝廷擔憂調走虎賁軍後,西部戰亂若不能快速解決,會勾起西北各部蠻人隨之發生叛亂。
慶文帝不得已召魏定山入關,為保關外穩定,隻好將原本到任期的顏君齊和馬上到任期的江郡守暫時留下,要他們再繼續堅守幾年。
北庭縣所有事業才都初具規模,盧栩和顏君齊哪肯扔個一半的攤子就走,他們原本就打算了要多乾一任呢,也早就上奏請示了要多留五年。
至於蠻族各部會不會再起事端,他們其實不太擔心。
北庭縣乃至整個定北郡,形勢一片大好,不管是軍戶還是蠻族百姓,現在一心隻想平平安安過日子。
有吃有喝有事乾,大夥日子紅紅火火,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打仗?
即便真有人想打,都不見得能動員起來。
不過盧栩他們怕家裡擔心,也怕真會有什麼亂子,還是托商隊送了信回來,一邊報平安,一邊告訴家裡接家人過去小住的計劃暫緩。
可是,大人的事和他盧小銳有什麼關係呢?
他隻是一個努力攢錢,想要去關外看老虎、看羊群、看雪山、看草原的孩子罷了。
盧銳很不高興。
該學的他好好學了,自從哥哥給他請了先生,他一次都沒逃過課。
想玩兒都好好向先生請假了。
該練的也練了,畫畫,寫文章,做功課,先前哥哥把他的大作小作拿去北庭縣,他舟舟哥哥和君齊哥哥還給他寫了評語誇他呢。
騎馬他也學了,武術他也學了,還學了射箭、耍刀,羅家人還誇他長大了可以去考武科舉呢。
盧銳扒拉著自己的小包袱,越想越委屈。
十二歲的盧銳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憋不住事啦,他想了幾天,準備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哥哥不接他,他自己去!
他已經是大孩子了,他哥哥敢自己闖北境,他也敢自己去西北!
盧銳默默開始準備。
首先,是路線。
他主動去給盧文幫了幾天忙,打聽清楚這趟誰去北境,誰去西北,去西北都準備什麼貨物,要帶什麼東西……
然後悄悄自己畫地圖。
從前哥哥也沒防著他,路上要途經哪裡,有什麼特彆的地方,還和他說過不少呢。
再然後就是準備乾糧和物資。
為了不被家裡發現,他還找了他的朋友們幫他購買。
他裝作好奇,向去過西北的商隊成員悄悄打聽過了,平均半日就能遇到小店,最長走兩日就一定會經過村鎮,這些村鎮如今都有專門招待過往行商的地方,隻要掛了他們觀陽聯盟的旗,都是和他們合作的鋪子。
所以,乾糧不用準備太多,也不怎麼用操心住宿問題,帶上錢就行啦。
課盧銳偏偏沒錢。
可憐他從當年被定了一個月二百文零花錢,之後再也沒漲過。
他不是個會攢錢的性格,滿屋子翻來找去,也沒多少錢。
最後,還是去姐姐那兒耍寶,糊弄姐姐他想買玩具,才誆到五兩。
之後,他還跑去文貞那兒騙走一兩。
他可憐的文貞哥哥,跟他一樣不愛花錢,也不攢錢,手頭永遠隻有預備買點兒文具或書本兒的一二兩。
也好在文貞心思單純,和盧銳一起住了好幾年,常常幫盧銳收拾東西,卻從不亂動盧銳的衣櫃、箱子和小金庫,結果讓盧銳在他眼皮底下,打包了跑路的包袱。
今年是新皇帝正式登基,雖然西邊忙著打仗,但該有的慶賀也沒少,朝廷開恩科,比往年更注重選拔人才,在春天加了科考場次。
若春天沒考上,秋天還能如往年一般正常考,考生們都想趁著春天去試試,就算考不上也多攢攢經驗。
文貞今年也要準備考秀才,便隨同窗們一起報名參加春天的考試。
科考是大事,全家注意力都在文貞身上,盧銳趁著全家送文貞去考場,背上行囊,留下書信,跑回村牽上哥哥去年從北庭縣給他弄回來的小馬,跑啦。
盧銳調皮搗蛋前科累累。
元蔓娘和臘月回家,瞧見他沒在,見桌上留了書信說他想回村裡騎馬,也沒太當回事。
觀陽民風淳樸,又全觀陽人都認識他,他從小滿城跑,根本丟不了。
元蔓娘去碼頭問了問,盧銳真坐船回村了,還背著一大包東西。
她依舊沒太當回事。
盧銳自己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縣城家裡放不下的,有時候會弄回村裡。
盧慶成婚時,家裡就翻蓋了房子。
兄弟三個和元蔓娘商量,乾脆四家重新在村邊蓋個大院,修個小花園。
盧栩也說過將來他要回村養老,她便給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每人留了個小獨院兒,預備他們將來回來住,都能有個小家。
盧銳跟著沾光,自然也有個很大的小獨院,他院裡的主臥、廂房,都被他塞了一堆自己做的各種玩具、標本。
雖然沒人指導,盧小銳屢次失敗後,已經無師自通會做一些簡單標本了。
因為儲存不易,不是壞了就是發黴了,他哭過幾次後,就變相琢磨著將標本畫下來、做成泥塑或者木雕。
他還會自己到處蒐集顏料來上色。
他的小院子,每間屋子都是他自己折騰的“展廳”,沒床、沒櫃子、沒桌椅板凳,架子、釘子、箱子有一堆。
元蔓娘看見就頭疼,也不管他,隨他折騰。
親娘都由著他折騰,彆人更是縱容,全都習慣了他一會兒風一會兒雨地瞎玩。
盧銳跑回村牽上馬,跟爺爺說他要把馬牽到縣城教朋友騎,盧爺爺、盧奶奶也都沒多想。
從前盧銳也這麼乾過。
見盧銳想吃肉乾和糖,還從家裡的雜貨鋪給他塞了點兒零嘴兒。
晚上不見盧銳回來,也當盧銳在縣城的家裡住了。
等第二天元蔓娘問起小夏和寒露,才知道盧銳沒在村裡住。
她趕忙回村一趟,老宅子、新宅子都找過,還去了他的小院子,問了一圈兒,才從山上的短工那打聽到,他昨天就牽馬從山路回縣城了。
山路盧銳從前也走過,他們秋天往縣城送果子、送糧食,盧銳還幫他們牽馬駕車,都是從山路走的。
山路窄,他們怕盧銳摔了,還叮囑他不許騎馬,一直將送他到能看見縣城大門的位置才折返。
他們不可置信:“他沒回家?”
這山路隻通縣城啊!
元蔓娘急得不行:“沒有!”
這下大夥兒都慌了,生怕有拐孩子的,也怕盧銳是不是最後那點兒路程不聽話,不小心騎馬摔下山去。
他們分頭從山路找,水路找,回了縣城連忙去縣衙報案,已經當上縣尉的羅慎帶著滿城的官差到處找。
盧文也趕緊帶著人挨家挨戶地問。
很快,臘月在她枕頭下翻到盧銳留的書信,北城門口擺攤兒買小吃的、等活兒的也給盧家報了信兒。
盧銳昨天中午騎馬從北城門出去了。
盧銳留了書信,他要自己去北庭縣找哥哥,讓姐姐不要擔心,替他隱瞞,不要告訴阿孃。
臘月哪能替他隱瞞?
要不是她騎馬騎得不好,都想自己騎馬去把他追回來揍屁股了。
元蔓娘急得火冒三丈。
盧銳那馬是盧栩千挑萬選給他弄回來的良駒寶馬,比不上千裡馬,也差不了太多。
他騎術還是阿雅、盧慶、盧栩、羅慎一起教的,平時在村裡跑馬玩兒,誰都趕不上。
他都跑了半天一夜了,又是誠心逃跑,羅慎和盧文組織了人追,都不見得能追上。
元蔓娘哭都哭不出來了,連忙叫人沿途捎信詢問,看看誰見著盧銳了,弄清他在哪兒,好趕緊把他攔下來。
盧文、羅慎帶人追了兩天,沒見到盧銳人影,倒是和從北境回來的盧慶、阿雅遇見了。
盧慶聽完,眼角直抽,阿雅倒是直誇盧銳不愧是她的寶貝徒弟,好樣的!
盧慶把商隊交給盧文,帶上阿雅和狗去追。
如今阿雅已經嫁他,入了他家的籍,蠻人和大岐關係也有所緩和,有他擔保,再憑盧栩在商路上的關係,即便帶上阿雅也沒太大問題。
再說,狗也更聽阿雅的話。
狗聞著氣味往北追,不過,盧銳那匹馬他也清楚。
當初盧栩送那匹馬回來,他就覺得早晚得出事兒,這預感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再加上盧銳年紀小,人又輕,馬跑起來沒負擔,跑開了他們真不見得能追上。
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多了都是債,暗中發育盧小銳,嗖~~~
另,不會再有大仗啦,但是區域性的小摩擦衝突,是不會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