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從頭再來種田 050
生意經
譚石頭按著盧栩教的方式賣魚,
每天從中午到收攤,蹲下就是敲暈,刮鱗,
開膛破肚三步走,裘家魚攤邊河水都紅了。
他每天殺魚殺到頭暈眼花,魚多賣了沒不知道,切魚片的技術倒是突飛猛進,盧栩攤上又多了一道水煮魚,
賣八十文一份兒,好多人搶著買。
譚石頭最大的樂趣就是早上陪盧栩到早市擺攤賣冷盤。
可太有成就感了,
每天一進早市,
不到一個時辰,盧栩就能賣個完。
不管他做了什麼新菜,不管他要價多少錢,
彆人都搶著買。
接下來好幾天,
他們也這麼賣,起初沒發覺,
直到有人開始讓他們往府上送魚了,某天天還沒黑魚賣了,譚家叔侄才忽然驚覺,
他們好像頭一次當天抓的魚,
當天就把魚賣完!
晚上他們叔侄倆數了一晚上的錢,
數得揚眉吐氣。
他不嫌累,也不嫌麻煩,
彆人讓他殺魚他就殺魚,
讓切段切段,
讓切片切片,
往府上送魚,人家定十條,他每次都多裝兩三條讓人挑,還蹲在人家廚房幫忙殺魚。
隻要生意好,能賺錢,他什麼都不嫌累。
隻是每次看到盧栩生意那麼好,他就忍不住羨慕。
總盼著要是什麼時候他們的魚也能跟盧栩的菜似的,一上午就賣完了就好了。
不過盧栩做菜他是服的,明明是尋常的菜蔬,盧栩做出來就是好吃,那些做法,他聽也沒聽過,見都沒見過,就是開酒樓也準是行的。
就說這水煮魚吧,明明都是魚片,盧栩做出來就那麼香,那些高門大戶的老爺也托著他買,還給他跑腿錢。光跑腿錢就夠買三條魚了!
譚石頭心裡這麼想,便跟盧栩說了,“如今雜貨鋪子開起來了,大虎哥手上錢不多,等再過陣子,你找大虎哥借錢,開個酒樓,生意一準好,我天天給你送菜送魚,咱天天賣水煮魚!”
盧栩笑起來:“現下是不行的。”
譚石頭納悶:“怎麼不行?大虎哥說你做的菜比他在酒樓吃的還好。”
盧栩給他們做過一次魚肉丸子,可太好吃了。他和梁山寶不錯眼地瞧過,可明明是一樣的步驟,一樣的調料,他們做出來就是離盧栩差上好多。盧栩盯著他教了兩次,他和梁山寶做出來味道有所改進,依舊遠不及盧栩做得好吃。盧栩解釋不明白,隻說全是手感。譚石頭卻認定了那就是盧栩的財運所在。
老天爺賞飯吃,他沾手做的就是好吃,彆人學不來。
盧栩不解釋為什麼不能開酒樓,而是問:“大哥還上酒樓呢?”
譚石頭一仰臉,不滿道:“大虎哥纔不愛去浪費那錢呢!”大虎哥都是陪他們吃糠咽菜,每次盧栩在院裡吃午飯,他們才會做頓魚。
譚石頭:“都是船幫宋三爺叫他去,他說不好光叫彆人請他,他也回請過幾回。一頓飯好幾兩銀子,得賣多少山貨多少魚才能賺回來?我看那個宋三爺就是故意花大虎哥錢。”
盧栩聞言忍不住笑,正要說什麼,攤上來了個大娘,大娘掏出挺大一個白瓷盆,卻隻要了一碗海帶和豆腐,“小盧,大娘口重,你給大娘多放點鹽吧?”
盧栩:“行,辣椒您要麼?”
“要要!你那個辣椒油,多來點,也不知你是怎麼做的,就是好吃。”
“那我多給您點,醋多點?”
“多點。”
盧栩:“我都給您多放點吧。”
調料把盆地都鋪滿了,大娘纔不好意思地說夠了,付了盧栩三十文錢。
待大娘走遠了,譚石頭便氣道:“又是這個蹭調料的大娘!賣他一碗還賠錢呢。你下次少給她點吧,我都看見了,她籃子裡都是黃瓜野菜,就等著回去切了用咱們調料涼拌呢。”
盧栩隻笑:“你當我沒看見啊?”
另一個陪賣的陸勇也挺無語:“她還專買豆腐和海帶呢,瓷實不占碗。”
反正豆腐自己家做不了又總要吃,海帶彆處又買不著。
盧栩聽他們倆陰陽怪氣隻笑:“這有什麼,換我我也這麼買,人家這叫會過。”
陸勇:“……”
譚石頭:“……啊?”
盧栩:“大哥如今在觀陽也是數得上的人物,他都捨不得花幾兩銀子下館子,何況普通百姓呢?如今這日子,吃飽飯都不容易啊。”
陸勇和譚石頭一時都失言了。
是啊,糧價雖不像前些天那麼瘋狂,卻已然還在漲著。普通百姓連粗麵陳糧都買不起了。
盧栩一拳敲一個,“所以,酒樓還不能開,得大夥都有錢,咱們才能賺到錢啊。”
陸勇最有感觸,若非他機緣巧合認識了盧栩,能托盧栩從村子裡幫他買些糧食,他家早就像鄰居們一樣磨樹皮粉吃了。
他家還不是觀陽最窮的地方,聽說南城牆那片,連小孩都出門找活乾了,昨天還有人到豆腐坊問招不招人。
盧栩眼瞧著街上乞討的小孩越來越多,早市還沒散,就有不少老人小孩蹲在街角等著撿剩菜了。
天黑沉沉的,怕是要下雨,盧栩默算著今天的收入,大概能賺回本錢。
他忍不住又看一眼在街角發呆的幾個小孩。其中一個還跟著家長在他攤子上買過田螺。
大的瞧著還沒盧舟大,小的也不過和臘月差不多,他們身上沒有補丁,梳洗也整齊乾淨,進了早市不偷不搶,小孩子餓了站在攤子前眼巴巴看著,被大孩子拉倒一邊玩,想來,他們原本並不是窮苦人家。
隻是這次缺糧缺得太過突然,百姓家中沒能及時準備才落到現在的境況。
盧栩:“天不好,不賣了。”
譚石頭:“啊?”
盧栩朝認識的小孩招招手,那個小孩歪歪頭,指指自己,見盧栩點頭,便高高興興跑過來。
盧栩問:“你爹爹和姐姐呢?”
小孩:“爹爹和彆的伯伯去鄉下找糧食了,阿孃帶姐姐去挖野菜了,我小,提不動籃子,阿孃讓我跟著奶奶撿菜。”
盧栩:“那你奶奶呢?”
小孩指指早市裡麵菜攤旁,好幾個老媼在幫著收拾菜攤,打掃衛生,好等人家收攤了撿菜葉,或把剩下蔫了的菜便宜賣給他們。
往常,這些都是拿回去喂雞的,現下,都是人吃了。
盧栩拿一個空盆把剩下的菜倒進去讓他抱著,“能端得動嗎?”
小孩點頭,大聲道:“能!”
盧栩:“那你走慢點兒,我等你把盆還回來。”
小孩高興應著,端著盆小跑先去找他奶奶。
剩下幾個小孩羨慕地往這邊瞧,卻不敢跑過來。
盧栩也朝他們招招手,那幾個小孩興高采烈跑來,七嘴八舌地喊哥哥。
盧栩數著人頭把剩下的菜分了,陸勇和譚石頭欲言又止,還是幫著盧栩把菜都分裝好,挨個讓他們端回家去。
守衛看見,虎著臉警告他們,“都慢點,撞著人都得打屁股,以後不許來了知道嗎?”
小孩胡亂應兩聲,端著盆跑得飛快。
盧栩差點忘了囑咐,連忙喊:“記得把盆兒還回來!”
守衛直笑,“盧小兄弟心善啊。”
盧栩:“跟我弟弟妹妹差不多大,怪可憐的。”
沒多大會兒,有的小孩自己回來,有的小孩家長領著,把洗得乾乾淨淨的瓷盆給盧栩送回來,見要下雨,盧栩沒再多留,和譚石頭一塊往陸勇家買豆腐去。
譚石頭不認同道:“要是以後天天這樣,你生意就做不成了。”
亐——淅——
盧栩:“又沒說要天天這樣。”
他沒好意思說,這幾天看這樣的小孩看多了,昨晚做夢夢到盧舟和臘月出門乞討,沒人給他們吃的,天沒亮就把盧栩氣醒了,早上逮著弟弟妹妹好一通囑咐他們家錢都藏在哪兒。
再說,他們觀陽民風還是很淳樸的,沒見好些大人領著孩子來還盆,一肚子話,除了連聲的道謝,卻什麼都說不明白。
盧栩:“沒人該過苦日子,都是一時的為難,等秋收了,觀陽就能挺過來了。”
譚石頭撓頭,“希望吧……”
雨點大滴大滴地下起來,不過片刻,已成瓢潑。
陸勇:“走中街!中街好躲雨!”
他們三個狼狽地推著車從東街往南北向的中街跑,和來往的路人一起往街邊鋪子屋簷下躲著。
行人抱怨:“這天說變就變!”
盧栩拍拍衣服上的雨,笑道:“要不是我把菜送人了,這會兒咱們仨肯定要淋雨!”
譚石頭和陸勇合力把車往屋簷下拽,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衣袖就濕透了。盧栩用衣袖踩著調料罐子外的雨水,雷聲在頭頂悶響翻滾,盧栩豎起耳朵,好像聽到了彆的什麼聲音。
“你們聽是……”
“讓一讓!閃開!”
“馬!”
“馬!”
在屋簷下躲雨的行人全跑出來,連躲在店裡的人聽見動靜都亂哄哄地往外擠,指著街上飛奔的馬高呼。
盧栩哪兒見過這陣勢,嚇一大跳,他毫無防備被人推搡著躥到街上,兜頭就是一身雨,緊接著那匹棗紅色的大馬從他身旁跑過,馬蹄子一掀,濺他一褲腿泥。
盧栩:“……”
陸勇和譚石頭撲到他身上,一邊一個壓著他肩膀,興奮大叫:“馬!馬!”
盧栩憤怒甩開,摸摸臉上的雨水,“我看見了!不就是馬?馬怎麼了?”
他就會騎馬!
土著陸勇手舞足蹈地和他科普,“觀陽就縣令大人有一匹老馬,再沒多的啦!”
譚石頭:“多威風!”
路人:“肯定是軍馬!”
“也許是州府的馬!”
“朝衙門去了!”
“肯定有大事!”
“是不是仗打贏了?”
行人再顧不上下不下雨,紛紛朝衙門跑去。
盧栩被人擠著一起去瞧熱鬨,又被羅慎帶著一群衙役趕鴨子似的轟走。
他瞧著,羅慎八成也不知道對方是乾什麼的。
雨下了個不停,盧栩沒多留,趁著雨勢小趕緊坐船回家。
他回家衝澡換了身乾衣服,馬不停蹄跑去找他的禦用軍師分析八卦。
盧栩一通比劃:“這麼高一匹紅馬,冒著雨就來了,直奔縣衙!”
作者有話要說:
盧栩:數一數我身邊的小土包子們,一個、兩個、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