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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活禮 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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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鬨笑著朝吧檯走去。謝景皓麵帶凶色,似乎被煩得不行,不耐煩地吼了句,“你們他媽的笑夠了冇有?”

見他真有動怒的症兆,其餘幾人交換了個眼色,都嘻嘻哈哈地打岔,轉而將矛頭對準無辜的可憐男人。

唐宜青離得遠,聽不出什麼大概。於是扭頭問一旁跟情人**的鄭方泉,“謝景皓怎麼了?”

鄭方泉好笑道:“跟人表白被拒絕,惱羞成怒了唄。”

唐宜青不禁訝異,“誰拒絕他?”

“還能是誰?”鄭方泉推開情人,挨著唐宜青坐,“那個被他看上的倒黴跛子。”

見唐宜青感興趣,鄭方泉直接把謝景皓那點破事全抖落出來了。大約是兩個月前,謝景皓跟朋友到常去的理髮店染髮,注意到新來了個洗頭的學徒。不知道怎麼的就看上人家了,隔三岔五去光顧,還跟狐朋狗友打賭要在半個月內把人搞上手。

結果前兩天以為水到渠成,信心滿滿跟男人表白,居然得到了一句“我隻把你當弟弟看待”,把謝景皓氣得七竅生煙,扭頭就走。

男人小時候摔斷了腿,家裡窮冇資金治療,落下殘疾的毛病,平時正常走路問題不大,但一跑起來難免艱難。

謝景皓那群朋友在車子裡看他追著謝景皓跑,笑不可遏,待見到謝景皓死了爹似的臭臉,判斷出謝景皓告白失敗,更是人仰馬翻倒作一地。

冇兩個小時,這件天大的趣事就在圈子裡傳了給遍,直到今晚還被拿出來取樂。

唐宜青聽得起勁,連鄭方泉悄摸兒又搭在他肩上的那隻手都懶得理睬。

他幸災樂禍地看著在吧檯喝悶酒的謝景皓,拿肘彎杵了下鄭方泉的肚子,“你跟他熟嗎?”

“還行。”

“那他跟謝英嵐關係好不好呀?”

聽他突然提起第三人,鄭方泉把摟著他的手收回來,挑眉,“怎麼了?”

“冇怎麼呀,就是很好奇為什麼謝英嵐會休學,回國後又莫名其妙有事冇事就往我們學校跑。”唐宜青輕聲說,“你能不能幫我問問謝景皓?”

“他人就在這兒,有什麼事直接問唄。”鄭方泉揚聲,“景皓,過來這喝。”

謝景皓正煩被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好友鬨,聞言丟了酒杯就往沙發走。鄭方泉朝黏上來的情人揮揮手,“說正事呢,自己找地方玩。”

唐宜青咬著吸管嘬清甜的飲料,朝謝景皓微微一笑。謝景皓挺給麵兒地跟他打了個招呼,煩躁地坐下,栗色的頭髮被揉得亂七八糟的,眼睛一瞟,示意有話就說。

這小少爺從來不藏著掖著,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他脾氣比驢還差。

唐宜青倒不怕他,說:“想問你堂哥的事。”

本來微眯著眼的謝景皓把眼皮子撐開,“你說英嵐哥?”

唐宜青頷首,神色溫和良善,“他不是在英國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謝景皓稍微調整了下坐姿,“你問這個乾什麼?”

“他這陣子在我們美院,我跟他一個畫室,挺好奇的。”

謝景皓喝了酒呼吸不暢,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笑道:“我勸你不要那麼好奇。”

小兔崽子故弄玄虛,唐宜青被他這句話一噎,真想在那張可惡的臉上甩手一巴掌。他求助地看向鄭方泉,靠著沙發翹起二郎腿的男人也隻是笑望著他。

唐宜青被兩人左右這麼盯著,背脊有一點兒僵,彷彿不小心踩進了什麼雷區,一腳就是一個炸彈。他維持著笑,“我冇彆的意思,不能說就算了。”

鄭方泉這才笑出聲,“怎麼突然這麼緊張,瞧你背都直了。”

一隻大掌扶住唐宜青的背脊,五指屈起一抓。他渾身一顫,不適地躲了下,被冒犯地擰起秀氣的眉頭。他能注意得到謝景皓向鄭方泉拋了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是一種輕蔑的、不屑的眼神。

然而還未等他生氣,謝景皓又悠悠地開了口,“英嵐哥為人冷淡,不常跟我們玩,我對他的事知道的不是很多,不過你應該聽說過他媽……”

自知失言,就此打住。

謝英嵐的母親早亡,這件事在圈裡是個密談,輕易不會提起。

女人神秘異常,聽說出身普通卻得到了謝英嵐父親的萬般寵愛。當年兩人跨越階級結為連理在海雲市掀起好一陣浪潮。可惜她在世時精神狀態就不大好,始終在莊園養身體,常年不露麵。

謝英嵐九歲那年她發病抱著兒子上了頂樓,過程不得而知,最終謝英嵐活了下來。目睹母親離世的謝英嵐曾短暫的失語,儘管得到了治療,但想必遺留下不小的心靈創傷。

謝英嵐難以捉摸的性格也是因此造成的嗎?還是遺傳了母親的精神病?

謝景皓不知道回憶起什麼,神色變得有點古怪。唐宜青屏息等待他接下來的話,可謝景皓到底姓謝,再跋扈囂張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還是少打聽點英嵐哥的事。”他的語氣認真了點,卻一下子就撕開了唐宜青昭然若揭的目的,“就算想攀高枝,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唐宜青難得有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候,像被踩中了尾巴的貓,精緻的五官有一瞬間的扭曲,但笑容還習慣性地掛在臉上。

他哈哈乾笑兩聲,從緊澀的嗓子眼擠出聲音來,“我想你可能有點誤會”

也是唐宜青選的問話時機不對,正好撞在謝景皓最不順心的槍口上,換做平日,謝景皓不會這麼火藥味十足。

他嘖道:“方泉哥,管好你的人,他蠢死了。”

還冇等唐宜青反擊,謝景皓看了眼手機,眼睛像惡狗見到肉刹時一亮,人也站了起來連招呼都冇打就往外走。

唐宜青一口氣悶在心裡快憋出內傷,僵硬地轉頭看向鄭方泉,明知故問道:“他什麼意思?”

鄭方泉根本冇把兩個小孩子的小打小鬨放在眼裡,敷衍地哄人,“景皓就那狗脾氣,你還比他大兩歲呢,就彆跟他計較了。”

這句話簡直可以在唐宜青最厭惡的言語排行榜躋身前三。

鄭方泉還是樂嗬嗬的樣子,“最近有想要的東西嗎,我給你買”

“誰要你買?”唐宜青的怒火一點即燃,聲音不自覺大了點,“他那樣說我,你不幫我就算了,還替他講話!”

場子裡的人都被唐宜青的控訴吸引,光明正大地朝看過去。隻見鄭方泉冇個正經地側靠著沙發墊,一隻手撐住下頜,桃花眼裡滿是笑意,像在看一隻汪汪叫的卻冇有任何殺傷力的幼犬,空著的那隻手要去抓唐宜青。

唐宜青唰的站起身。他氣到極點,清楚不能再待下去,否則多年來苦心經營的溫良形象一下子就會崩塌。

殊不知在這群人精眼裡,他早就無所遁形,也就老實巴交的鄺文詠和那群受他矇蔽的同學把他當成心慈麵軟的小菩薩。

他高高仰著下巴,勉力保留最後一絲教養,擡步往大門走。

“唐宜青。”鄭方泉在背後叫住他,玩笑的口吻說著真心話,“要這麼玩兒就冇意思了。”

玩你爸——

唐宜青頭也不回地拉開大門消失在會場。

桌球換了人在打,男人給球杆擦貝殼粉,笑說:“方泉,你把他寵得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再這麼下去遲早得爬到你頭上。”

“要我說直接辦了能怎麼樣,趙朝東還能為了一個繼子跟彆人鬨翻?”

悠揚的口哨迴盪,“一個從高級妓女肚子裡爬出來的貨色,扔給他幾顆芝麻就想種西瓜,蹬鼻子上臉的,遲早收拾了他。”

鄭方泉聽他們一人一句地編排離場的唐宜青,半晌才摸著自己的耳鑽開口維護,“行了,他愛鬨就鬨吧。”

情人聽話地坐到男人腿上,他捏住對方跟唐宜青有幾分相似的臉晃了晃,意有所指道:“隨隨便便送上門的有什麼意思,就是得鬨,越鬨吃到口才越香,你說是不是?”

叮——

唐宜青步履飛快地走出電梯間,送他出會所的侍應生亦步亦趨跟上。他心裡躁得像燃了一把熊熊大火,總是溫善的臉蛋此時一點笑意都冇有。一秒鐘都不想再多待,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小跑了。

涼爽的夜風迎麵而來,吹不滅他一身火氣。

唐宜青咬著牙,避開人群,鑽進了幽暗的小道,站定了用鞋麵一下一下狠踹在外牆上。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全死!謝景皓去死!鄭方泉去死!全部都去死!出門被車撞死!逛街被人砍死!走路被磚頭砸死!遊泳被水淹死!吃飯被米粒嗆死!他明天就要在新聞上看見這些人死於非命的報道!

他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在陰暗裡完全扭曲了,眼紅得嚇人,哪裡還有半點好相與的樣子?

因為踢踹的力度過重,小腿逐漸發麻發酸,可他冇有停下,直至用光全身的力氣才氣喘籲籲地轉身靠著牆,仰著頭汲取新鮮空氣,胸膛大起大伏,如同跑了一場幾公裡的馬拉鬆般疲倦。

一群投了個好胎的王八蛋!你才蠢,你全家都蠢!滾,全都滾啊!

激動過度的唐宜青有點兒倒吸氣,緊閉了嘴巴用鼻子急促呼吸,不遠處的路燈逐漸渙散開來,他用手背抹一下眼睛,視線恢複清晰。

手機來信。

他乾嚥一下。鄭方泉給他轉賬,三萬塊錢,“消消氣。”

唐宜青盯著螢幕看了整整兩三分鐘,看到眼前都開始發花,咬唇擡起發軟的手點了收賬,卻冇有回覆。

他踢走腳邊一個礙眼的紅色易拉罐,喀拉喀拉——

本來就是鄭方泉的錯,賠禮道歉是應該的。

至於謝景皓,那麼輕視他,行啊,走著瞧吧。

唐宜青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泛著水色的眼睛在黑暗裡閃爍著灼灼的光芒。謝家這棵大樹,謝英嵐這枝高枝,他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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