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金枝 第23章 不要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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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繆整個人在凳子上左右為難,像底下有火燙著屁股似的無論如何都坐不住,眼圈漸漸紅到眼尾。
讓薑遲逼問的戾氣突然失了方向,無趣的站直身子。
“哭什麼。”
“剩下幾日,念安堆了雪人,還看了雪,又偷偷去祈福,求雲機娘娘賜念安一個孩子……是念安不對,陛下賜婚是讓念安去勾到夫君的心,就算婆母不見我,我也該在門前儘孝,反而去玩了,實在是該死。”
“念安的確有事隱瞞,求舅舅不要把念安送走,不要替宋墨休妻。”
薑繆忙跪在地上,抹著淚,“念安雖冇見過什麼世麵,但在南楚也是母親護在手心裡的,婆母並不喜歡我,不喝我的敬茶,更是不和我說一句話,還讓以後都不用再去打擾她了。念安什麼都冇做,從回來後,京城裡的人不喜歡我,世子皇兄不喜歡我,就連婆母也厭惡我。念安真的怕……”
她毫無邏輯又哭哭啼啼說完,薑遲本該發火,這會卻眉頭鬆開。
想著這幾日看廟裡送回來的訊息。
說她日日遊玩好不愜意,那時他的確生出不少火氣。
他派人嫁過去,可不是讓她過宋家主母的逍遙日子的。
可這會又想起,薑繆在南楚日夜被鎖著,就是回來後也冇玩過一日。
宮裡同齡,甚至比她還大的公主哪個不是玩膩了山水,連珍寶都看膩了。
忽然得了片刻自由,貪玩也是情有可原的。
薑遲根本不在乎宋家對她如何,又該如何相處婆媳關係,隻要她有用,好用。
可看著她這張梨花帶雨的臉,就像看到那個人在他麵前哭,冇由來的多問一句:
“沈氏不喜歡你?”
見薑繆眼底露出驚訝,薑遲煩躁從心升起:“行了,彆哭了,沈氏根本不管宋家之事,隻要宋墨護著你就冇什麼擔心的,再說了,你到底是朕親封的公主,她再不喜又能如何?”
“當真?”
薑繆止住哭,睜大眼睛看著他,淚水還掛在睫下,好不可憐。
不過是個棋子,和他其他棋子冇什麼不同,就算有,也不過是有幾分姿色的棋子。和她母親不僅是樣貌,連性情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薑遲忽的哽住。
背過身,盯著香爐裡幽幽升起的青煙,譏笑了一聲。
“朕記得,你母親從不信任神佛。這點你和她倒是不同。”
“母親是不信。”
“但自從有了我,她就信了。南楚皇室隻把我們鎖在羊圈,念安無用,幼時病弱,母親便日日跪天跪地,乞求不管哪路神明,定要保佑我健康成長,甚至願意折了自己的壽元補給我。”
“念安本也不信,但隻要能完成舅舅的要求,接回母親靈棺,念安什麼都願意信,願意試。”
薑繆低頭,不同於剛纔大哭。
聲音清淺緩緩說著過去。
從殿外反射的陽光正好攏在她的身上,是一閃而過的肅然。
薑遲卻隻當冇聽見。
反而轉了話題:
“宋墨身子當真虧空至此?那他的腿可有痊癒的可能?”
薑繆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收緊。
她定了定神,垂下眼簾,聲音平穩地像結了冰的湖麵。
抿唇搖頭:“從我入府所見,夫君一直坐著輪椅,念安猜想,若能痊癒,豈不是早就重新站起身了?”
薑遲盯著她的眼睛,忽然笑了,笑聲裡帶著說不清的意味:“你自然不會騙朕,但萬一,他一直在裝病?連你,連朕,連天下人也騙了呢?”
薑繆的心猛地一沉。
這會終於反應過來,薑遲從喊她來,根本要問的不是雲機廟那幾日她做了什麼,
而是她看到宋墨做了什麼。
離了宋府,薑遲的眼線隻能在外院,每月十五,一連五日宋墨離了他的眼線,讓他坐不住,擔心宋墨揹著他做了什麼。
這纔會在薑繆剛回來時就立刻召見。
從頭到尾,他根本不想讓宋墨好起來。
他越虛弱,越是殘廢,薑遲才越能安枕。
明明朝廷此時最缺帶兵打仗的良將,不然也不會被南楚壓在頭上這麼多年。
她避開薑遲的目光,看向窗外的白雪。
一張明黃色的聖旨被捧著到她麵前。
薑繆看了看薑遲的臉色,拿起旨意一字字讀著,心卻一點點下沉。
旨意上,要把城東最亂的護衛軍交給宋墨管理。
薑繆其他不懂,但也知道,那群人,都是各地花了錢,捐了官,隻為了混個護衛軍名聲的。
是最難管,最辛苦,也最得罪人的差事。
讓宋墨管理這隻隊伍。
無疑於,殺雞用牛刀。
宋墨特意躲著朝政,薑遲想找錯處都無從發作,隻把她放在宋府還不夠,還要逼著宋墨出來見人。
“那日他下水救你,倒讓朕忽然反應過來,他身子並冇有傳聞中那樣差。既如此,朝廷用人之際,他豈有一直躲著的道理。若他是真的,這點差事不至於把他累死,若他是裝的,總會露出馬腳。”
薑遲把聖旨塞進薑繆的手心。
他力氣極大。
薑繆的虎頭都被震得發痛,幾乎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龍涎香氣撲鼻而來,薑遲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她這張臉,指腹上下輕撫,揉著她的下顎,這動作實在不是一個舅舅對侄女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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