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爛蝕骨 第四十三章 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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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崩離析
黎澤恩醒了，坐在病床上，眼神有一些迷茫地看著風塵仆仆的黎曼。
“媽媽，這是哪？”黎澤恩的眼神一向帶著攻擊性，有一種蔑視眾生的高傲感，可是現在，黎曼冇有在黎澤恩的眼神裡發現這種東西。
眼睛裡透露著清澈，好像在真誠地發問自己的母親，有關於現有的一切到底因何而起。
“你忘了嗎，孩子？”黎曼的呼吸有一瞬間的暫停，她不相信這種離奇的事情會出現在自己兒子的身上。
黎澤恩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黎曼覺得他的記憶停留自愛還未受到過傷害的那個階段。
“你出了車禍，一個非常小，非常小的車禍。”黎曼撒了謊。
“你原諒媽媽了，是嗎？”黎曼蹲在病床前，仰視黎澤恩。
黎澤恩的眼裡帶著不解，不明白黎曼在說些什麼。
“媽媽做錯了什麼嗎？”黎澤恩握住黎曼的手。
“媽媽做錯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黎曼的眼淚滴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隻是，媽媽，我的心好像空了一塊，我好像忘記了活著的意義。”黎澤恩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胸腔，想把自己剖析開來。
黎曼起身抱住了他，“冇事了，冇事了，以後的生活會更好。”
他們倆很久冇有抱在一起了，黎曼非常珍惜和黎澤恩現在在一起的每一刻。
“澤恩失憶了，好像忘記你了。”黎曼壓低了聲音，和蘇若言說黎澤恩失憶的事。
蘇若言的表情從一開始知道黎澤恩醒過來的開心轉而變成了失落。
不是說永運不會忘記我嗎？
“阿姨，那就彆告訴他有關於我的事，好嗎？”蘇若言說出自己的訴求：“讓他重新開始，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蘇若言說出這句話有賭氣的成分，如果他對於黎澤恩來說真的重要的話，又怎麼會忘掉？
“阿姨可以給你一筆錢，足夠負擔你這幾年的醫藥費還有學費，不夠再問阿姨要，好嗎？”黎曼的眼睛裡帶著悲傷。
“黎阿姨，你不欠我。”蘇若言的聲音發虛，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絕這筆錢，人生就算是真正的完蛋。
黎曼緩聲解釋自己的目的：“就當這些年，你為澤恩提供情緒價值的報酬了。”
蘇若言沉默不言，他不想欠黎曼什麼，也不想再和他們家有任何牽扯。
黎曼看出了他的糾結，給了他另一種方式，讓他好受一點：“那就當阿姨借你的，等你有錢了，可以還給我。”
蘇若言輕輕點了點頭，雖然他知道，這將是一筆天文數字。
蘇若言覺得，忘記也挺好的，至少以後都不會再痛了。
醫生檢查了一下黎澤恩的身體情況，就連主任醫師也無法判斷黎澤恩的大腦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隻能判斷這並不會影響到他的正常生活，隻是缺失了一部分記憶。
經過儀器檢查，無大礙之後就讓黎澤恩回家觀察了，手部的拆線工作由黎澤恩家中的家庭醫生代為完成。
黎澤恩有一種強烈預感，他要去隔壁病房看了看，就在即將看見隔壁患者名字的時候，黎曼拉住了他的衣角。
“澤恩，車到了，走吧。”黎曼看了一眼隔壁病房，帶著黎澤恩轉身離開了。
黎澤恩覺得可能是自己大腦的出現了短暫的差錯，直覺也會因為激素的原因欺騙自己。
他離開了，從此過了很久很久，他纔想起來，自己心臟缺的那一角，究竟在哪。
“下雪了。”黎澤恩說道。
多年不下雪的城，飄起了雪。
“好漂亮。”黎曼讚美道。
昏暗的天空撒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在地麵上一片又一片的積累。
黎澤恩貼著車窗，看見城市中央高樓外的led屏，“媽媽，現在不是新曆105年嗎？為什麼螢幕外麵是108年？”
“因為總統換了，他覺得106-107年不吉利，於是一聲下令，把時間換掉了。”黎曼在報紙上看見過總統上任會改曆，於是欺騙黎澤恩是這樣的。
“是這樣嗎？”黎澤恩喃喃自語。
“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黎澤恩看著窗外的雪花，打開車窗，接了幾片雪花在受傷的手上。
“家裡領回來一隻小貓，你當爸爸了。”
“為什麼是爸爸？”
“因為這意味著你長大了。”
到了家，黎曼扶著黎澤恩下了車。
這是黎家的另一座彆墅，黎澤恩三年前還冇有和黎曼分開時住的房子。
黎澤恩總覺得家裡有什麼不一樣了，但是好像又什麼都一樣。
小貓嘴巴附近的奶漬乾涸了，毛變得一綹一綹的。
小貓不認識黎澤恩，卻好像熟悉他身上的氣味，跑過來蹭黎澤恩的褲腳。
黎澤恩蹲下來摸她的小腦袋。
“叫小鹽吧。”
黎曼聽見這個字，身體有一些發僵，臉上依舊掛著微笑：“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因為下雪了，雪像鹽，所以叫小鹽。”黎澤恩一板一眼地解釋道。
黎曼通過這句話判斷黎澤恩的記憶力還是處於有差錯的階段，19歲的黎澤恩永遠不會解釋這句話，對於那時他來說，他做什麼就是做什麼，從不會向自己解釋。
“等手好了，和媽媽一起出國吧，好嗎？”黎曼輕聲詢問。
黎澤恩知道自己的母親正在拓展國外的市場，但是具體是做什麼的，他不太瞭解，他想著能陪在母親身邊，就是好的。
黎澤恩抱著小鹽，她輕輕親他的臉頰。
黎澤恩根據記憶上了樓，他分辨不清現在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冇有一點實感，隻覺得一切在潰敗，在分崩離析。
黎澤恩趴在二樓欄杆上，黎曼擡頭看著他：“媽媽，我不是傻子。”
“我要找回自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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