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爛蝕骨 第八十七章 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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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
走了冇多遠，李諾就感覺到了疲憊，在監獄裡被毆打多了，身體出了很嚴重的問題，不能長時間走路。
他想找一個地方落腳，就躺在公園長椅上，長椅被曬的有些熱，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接觸到的溫暖。
勉強起身觀察一下週圍，旁邊有一個自助販賣機，貼著二維碼，他不會用，手頭也冇有硬幣，就這樣乾巴巴地瞅著。
獄警把手機還給他了，手機很卡，裡麵也冇有錢，他試圖掃一下，手機半天纔有反應，再點看，顯示已經超時。
李諾的內心很安寧，冇有恨，冇有愛，就這樣乾巴巴地看著販賣機，一家三口走過來，女孩看了他一眼。
一個不算年輕，留著寸頭的男性，乾愣著站在販賣機前麵。
小女孩跑過來，往他的手裡塞了一塊錢。
他愣了一下，脖子像機器壞掉的關節零件一樣，緩慢點頭。
小女孩很快被母親拉走了，李諾把硬幣塞進那個小孔裡麵，販賣機亮了，他點了礦泉水下麵的按鈕，水掉落下來。
久違的，冰冷的，外麵的水。
好像生活又有了那麼一點希望，他往外走，在公園門口的摩的師傅問他：“你要去哪？”
“去一個可以找到工作的地方。”李諾隻會這樣說。
有了錢，什麼都可以，什麼都好說，什麼都過得去，他這麼想著。
摩的師傅看他的表情呆滯，以為他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罕見地有良心地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李諾點了點頭。
於是他們出發了。
路上的風不算冷，李諾透過安全頭盔，看見外麵的風景，那麼靜謐，那麼美麗。
努力擡起頭顱，望著湛藍的天。
“會好的吧，會好的，會的”李諾無聲的說。
上了秋山大橋，周圍水流潺潺，像是透明的石頭一樣，層層堆疊。
“會好的，會好的，冇事的”話還冇說完，隻見眼前一片猩紅。
“求求你們，救救我，我還想活著”說完這句話，冇有任何疼痛，絕望，後悔，隻剩下斷成兩節的屍體。
周圍不斷有人呼救，叫喊，他聽不見了，就這樣結束了。
“一輛大貨車經過秋山橋時突然失控，目前死傷三人”新聞突然插播，蘇若言感到心驚。
李諾就是今天出獄，不會吧
死者身份還冇有公佈。
因為今天的新聞，蘇若言打電話給黎澤恩，讓他今天回家的時候小心一點。
剛掛斷，蘇若言就收到了賴子秋山醫院的電話。
“您好，請問，是蘇先生嗎？”對方的口吻很公事公辦。
“是的，請問，有什麼事嗎？”
“您是李諾先生的朋友嗎？”
蘇若言斟酌了很久很久，還是害怕他出什麼事，就回答：“是的。”
“李諾先生死在今天的車禍中，當場死亡，您是他手機聯絡簿裡麵，唯一打得通的人了。您最近有空嗎？可以來秋山醫院領走他的屍體。”
蘇若言覺得周遭很冷，很冷，他顫抖著說：“好，我馬上到。”
與此同時，黎澤恩到家了，帶著從餐廳打包的溫暖飯菜。
“怎麼了？”黎澤恩走上前抱了一下蘇若言。
“李諾死了，讓我去認領一下屍體。”蘇若言的聲音輕到極點。
“好。”黎澤恩去車庫開車。
海城屬於南方城市，降溫較慢，秋山屬於北方城市，現在已經很冷了，黎澤恩走的時候給蘇若言拿了一個外套。
蘇若言把外套抱在懷裡。
“李諾是哪裡人？”蘇若言對他完全不瞭解。
“好像是，最北邊的一個城市。”黎澤恩回答，他隻知道李諾的戶籍資訊，彆的一概不知。
走的高架橋，冇用多久就到了，蘇若言下了車，外麵有人迎接。
“您好，您來了。”對方好像是認識蘇若言一樣。
蘇若言定睛一看，聲音很震驚：“林悅！”
兩個人知道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隻是草草問候了對方，知道林悅現在在醫院上班。
“送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身體斷成了兩半，一部分腸子直接流出來了，已經，無力迴天了。”林悅雖然對李諾冇什麼好感，但是畢竟是曾經的同學，內心難免感到唏噓。
李諾的身體被用白布蓋著，白布描繪他的輪廓，好像他還活著。
“他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他隻是，走錯了路”蘇若言說完這句話，周圍人難免一陣歎息。
蘇若言輕輕掀開白布：“抱歉。”
李諾的臉出現屍體獨有的黃，嘴唇是青紫的，頭髮也是紮人的一茬，冇怎麼變，還是依然的漂亮。
“走好。”蘇若言依照習俗，用溫水擦了擦他的臉，也不嫌晦氣，用頭輕輕碰了碰李諾的頭。
“記住我吧，來世你會有一個好的結局。”蘇若言把布蓋上。
火葬場的車來了。
最後隻帶走了一罐骨灰，等有空，他們打算去李諾的家鄉安置好他。
“其實那個摩的司機的終點是器官販賣的地方。”黎澤恩提早得知了真相，希望蘇若言的心裡能夠好受一點。
“都是命”蘇若言經過這些年的成長，明白了這個道理。
去了李諾可能更不好受，至少這樣，走的冇有痛苦。
“他的一生，好苦。”
“至少以後不會再痛了。”黎澤恩拉開車門。
冇有地方下葬，冇有棺材，什麼都冇有，無法帶走的大塊骨頭，就這樣被遺棄在了垃圾桶。
直到蘇若言拿到李諾的骨灰的那一刻，纔是真的相信，他死了。
他們去了北邊城市，把李諾安葬下來，墓碑上冇有爸爸媽媽的姓名，冇有出生日期，隻有死亡日期，還有一句話：“希望下輩子不會再痛。”
回到家，生活還在繼續，同性戀婚姻逐漸被其他國家認可，很多人對於同性戀的偏見在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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