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執掌陰陽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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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燭抱著胳膊,倚著門框,下巴朝屋裡那些昏迷不醒的工作人員抬了抬,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藺宸。
“藺老闆,你這售後服務還挺到位,專業保潔?”
她這話問得直接,帶著明顯的試探。
普通人就算膽子再大,撞見這種真刀真槍的驅鬼現場,不嚇得屁滾尿流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思去管什麼“善後”。
而他做得如此行雲流水,悄無聲息,擺明瞭就是箇中老手。
藺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鳳眸含著淺淡的笑意,麵對虞燭的質問,他麵不改色,語氣溫和得像個老大爺。
“虞小姐言重了。”他頓了頓,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
“維護社區環境和諧,保護曆史建築風貌,是我們每一位市民應儘的責任。剛纔動靜不小,若是不及時處理,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社會恐慌。”
他往前走了兩步,指了指牆上被風刃刮出的幾道深痕:“而且,這棟彆墅雖是凶宅,但本身也是民國時期的優秀建築,具有一定的曆史研究價值。剛纔邪靈怨氣侵蝕,會加速牆體和木質結構的腐朽,我隻是順手穩固了一下,避免國有資產無故流失。”
虞燭:“”
她一時竟找不到話來反駁。
這套嗑嘮得,字字在理,句句為公。
保護曆史建築?避免社會恐慌?
虞燭在心裡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你不是古董商,你是古董大爺吧!
裝,接著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她臉上的表情從狐疑變成了一種混雜著無語和憋屈的古怪神色,彷彿一口氣冇上來,噎在了胸口。
活了這麼多年,見過附庸風雅的,見過故弄玄虛的。
就是冇見過把替人擦屁股說得這麼清新脫俗、大義凜然的。
這臉皮,怕不是城牆拐角砌成的,又厚又硬。
“鄰裡互助,傳統美德。”藺宸見她不說話,又微笑著補充了一句,語氣誠懇,眼神真摯,彷彿真的隻是個熱心腸的好鄰居。
虞燭被他這句“傳統美德”徹底噎住了,她深吸口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謝謝您嘞。”
她懶得再跟這個“大尾巴狼”掰扯,轉身走向還癱在地上的小蝶。
正事要緊,跟這人鬥嘴簡直是浪費生命。
她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在小蝶的額頭、心口和丹田處探了探。
嗯,三魂七魄穩固,隻是驚嚇過度加精氣虧損,睡個幾天,再吃點好的補補就冇事了。
至於那段被附身的恐怖記憶,已經被藺宸那股力量抹掉了。
醒來後頂多以為自己做了個噩夢。
虞燭站起身,又挨個檢查了一下那幾個昏迷的工作人員,情況都差不多,死不了。
她心裡那點火氣這才順了些。
不管怎麼說,人冇事就是最好的結果。
她一抬頭瞥了一眼不遠處的藺宸。
那人正揹著手,對著一個民國樣式的花瓶流口水。
似乎真的對這些古董很感興趣。
虞燭撇了撇嘴。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藺宸身邊,冇好氣地開口:“看夠了冇?人家正主還躺著呢,你不去慰問一下,光盯著個破瓶子看什麼?”
藺宸聞言,放下花瓶,視線轉向被虞燭一拳乾飛、此刻正斜斜嵌進沙發裡的小蝶。
他推了推眼鏡,語氣裡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惋惜:“虞小姐剛纔那一拳,力道驚人。”
“一般,基本操作。”虞燭哼了一聲。
以為他在誇自己,心裡那點不爽略微消散。
然而,藺宸的下一句話讓她剛舒坦一點的心情瞬間跌回穀底。
“隻是可惜了這套沙發。”他指著那幾乎散架的沙發,慢條斯理地補充道。
“民國海派風格,桃花心木的底座,孔雀藍絲絨麵料,看這工藝,應該是當年滬上海恩斯洋行的出品。儲存到今天不容易,修複起來,怕是也要費一番功夫。”
虞燭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聽不懂什麼洋行,但她聽懂了不容易和費功夫,這些詞翻譯過來通常隻有一個意思——貴。
“所以呢?”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藺宸轉過頭,鏡片後的眼睛彎了彎,像一隻狡猾的狐狸:“冇什麼,隻是覺得虞小姐處理邪祟的方式頗具破壞性。這維修費,不知道地府那邊給不給報銷?”
“”虞燭的拳頭硬了。
她現在很想把剛纔招呼邪靈的那一拳,原封不動地砸到眼前這張俊美卻欠揍的臉上。
地府報銷?
地府那幫窮鬼摳門得要死,每次報備都跟要了他們的命一樣,還指望他們報銷維修費?
做夢!
這筆錢最後還不是得從她的酬勞裡扣!
她瞪著藺宸,咬牙切齒:“我的事,就不勞藺老闆費心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多看這人一眼都覺得血壓要升高。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就是個披著羊皮的狼,看著溫文爾雅,實則一肚子壞水,句句話都在給她挖坑。
“虞小姐這就走了?”藺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虞燭頭也不回,踩著重步往外走,聲音從前麵飄過來:“不然呢?留下來幫你一起打掃衛生,響應你的號召,發揚傳統美德?”
這話說得衝,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然而,門口的藺宸隻是輕笑一聲,跟了上去,與她並肩而行。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彆墅,夜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也吹散了屋內的沉悶。
虞燭站定在彆墅外的草坪上,回頭看著身後那棟在夜色中矗立的建築,又看了看身邊這位“熱心市民藺先生”。
她忽然覺得有些滑稽。
一個地府外包,一個身份不明的大爺,深更半夜,在凶宅門口並排站著,這畫麵怎麼看怎麼詭異。
罷了,反正人也救了,事也平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今天累了,不想再費腦子去猜這人的底細。
虞燭長長吐出一口氣,算是徹底放棄了和這人繼續拉扯的念頭。
她擺了擺手,算是告彆,語氣也恢複了平時的懶散和不耐煩。
“行了,藺老闆,今天多謝你的順風車,也多謝你的鄰裡互助。咱們就此彆過,後會無期。”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藺宸叫住她。
虞燭不耐煩地回頭:“又乾嘛?”
隻見藺宸從口袋裡拿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到她麵前,指了指她的臉頰:“這裡,剛纔沾了點灰。”
虞燭一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摸到了一點黏膩的灰塵,應該是剛纔揍那邪靈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她看著那塊一塵不染、甚至還散發著淡淡檀香的手帕,又看了看藺宸那張毫無瑕疵的臉,心裡更憋屈了。
憑什麼她在這打生打死弄得灰頭土臉,這人就跟來t台走秀一樣,連根頭髮絲都冇亂?
她冇接那手帕,直接用袖子在臉頰上胡亂一擦,然後衝他揚了揚下巴,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擦乾淨了。還有,我謝謝您嘞,下次記得帶垃圾袋。”
藺宸看著自己還伸在半空的手,以及那塊乾淨的手帕,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極輕的笑。
他收回手,將手帕仔細疊好放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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