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山河 第299章 危機四伏
危機四伏
巡撫衙門。
“北虜劫掠地方?”
看著來人,賈蕭塵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自北虜入寇以來,哪天沒有劫掠地方,這根本算不上訊息。
“是的,巡撫大人。
城外的北虜,分兵進入青州府劫掠。
提督大人,希望你們能夠及時采取措施,儘可能減少損失。”
武大個一臉憨厚的說道。
“我們手中沒兵,能有什麼辦法,讓你家大人趕緊出兵救援!”
賈蕭塵沒好氣的說道。
內心深處,他是崩潰的。
前麵丟城失地,有替罪羊背鍋,他靠朝中的關係爭取到了“戴罪立功”的機會,這才病好恢複辦公的。
萬萬沒有想到,北虜都開始撤軍了,還給他搞這麼一出。
山東的地方軍,早就已經糜爛,根本不是北虜的對手。
敵人還是騎兵,就算立即通知青州府,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單純從現實角度出發,青州府遭到北虜劫掠,怪不到他頭上。
可惜官場上,很多時候不看過程,大家隻關注結果。
作為山東巡撫,治下的州府發生問題,那就難辭其咎。
尤其是在朝廷強令堅壁清野,地方上沒有按規定執行造成的損失,更是他的政治汙點。
“巡撫大人,這話你還是去和欽差大臣說吧!
沒有欽差的軍令,誰敢私自調動大軍啊?
我就是一個帶話的,做不了這個主。
勞煩您在回執上簽收,末將還有軍務在身,沒法在這裡耽擱。”
說完,武大個把公文回執遞了過去。
程式走的這麼嚴密,主要是把事情過明路。
接下來的戰鬥,如果順利的話,北虜現在搶的都是勤王大軍的戰利品。
涉及到了利益,不提前把風險隔離掉,未來禦史彈劾他們為謀取私利,故意放縱北虜劫掠,那就說不清楚了。
現在公文程式一走,他們的責任就儘到了。
無論地方衙門自己想辦法抵禦北虜入侵,還是找舞陽侯協商出兵救援,那都需要時間。
按官場規矩走完流程,北虜也該搶完啦。
多了戰利品拖累,敵軍的高機動性就沒了。
後續的大戰,勤王大軍勝算將大幅度提高,順帶還能小發一筆。
不爽的在回執上簽上大名,賈蕭塵心情越發糟糕。
剛剛才砸錢在朝中運作,保住了自己的官帽子,現在又需要花錢打點。
他為官二十餘年,積累下來的財富,這下子全賠了進去。
如果不能撈回來,那可就虧大發了。
偏偏山東地界上,多了舞陽侯這尊真神。
前麵查抄亂黨的收獲,全部在勤王大軍手中,他連分一杯羹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連青州府都遭到禍害,那麼大半個山東都被戰火洗禮了一遍。
戰後重建工作他沒興趣,可金主的大量減少,嚴重影響到了他發財。
仕途遭受挫折,發財的路子,也被堵死了大半。
……
勤王大軍帥營,李牧正和舞陽侯悠閒的喝著下午茶。
從北虜主力撤離之後,營中的緊張氣氛,就不複存在。
收拾敵軍的斷後部隊,無非是戰績大小的問題,不會對勤王大軍帶來致命威脅。
這次北上勤王,他們可是賺的盆滿缽滿。
前麵的濟南大捷,已經撈取到了足夠的軍功。
隻等戰爭結束,朝廷論功行賞。
從得到的訊息來看,封爵是板上釘釘的。
大虞這座房子,已經腐朽到隨時可能坍塌的地步。
李牧對爵位,沒有多少執念。
可舞陽侯就不一樣了。
放著京中的好日子不過,跑到地方上任職,就是被世襲爵位釣著過去的。
現在到了臨近收獲的時候,內心不是一般的激動。
相比之下,李牧的好心情,更多還是源於豐厚的收益。
前麵抄家的時候,他跟著大發了一筆橫財,把這次出征的軍費都給賺了回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後續處理查抄的不動產,還能夠再發一筆。
運氣好的話,城外的北虜,也會給他貢獻一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朝廷承諾的錢糧,再一次失言了。
不光兩廣勤王大軍的軍餉,無法及時到位,其他各路援軍的情況也差不多。
因為身份的緣故,李牧不好發表意見,但朝廷信譽淪喪正在成為現實。
按照這種折騰法,往後皇帝想要調兵,靠空頭支票怕是很難忽悠住下麵的官兵。
“城外的北虜,還真夠貪婪的,也不怕我們給他們一個狠的。”
舞陽侯笑著說道。
或許是因為心情好,現在他看北虜都順眼了很多。
尤其是城外的北虜,在他眼中已經不是仇敵,而是送上門的軍功。
“侯爺,他們有囂張的資本。
南京的偽王,前不久誓師北伐,此刻正在進攻揚州城。
揚州知府的能力湊合,但那位南直隸總督,卻是一個十足的草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要不了多久,就能夠全據南直隸。
無論叛軍隨後揮師山東,還是挺進中原,朝廷的注意力都會被吸引過去。
知道朝廷不可能全力攔截他們北歸,他們自然敢囂張了。”
李牧略帶嘲諷的說道。
倘若城外的是韃靼精銳,這麼囂張他也就認了。
人家戰鬥力強悍,四萬精銳擺在那裡,勤王大軍根本啃不動。
問題是外麵的敵軍,僅僅隻有三萬鬼方軍隊,以及不足一萬的仆從軍。
戰鬥力比大虞普通軍隊,要略微強上幾分,可距離精銳還有很長的距離。
全軍聚集在一起,或許能夠讓勤王大軍崩掉大牙,分兵純粹就是自取滅亡。
不過眼下雖然是戰機,李牧卻不準備出手。
城外的敵軍沒有任何拖累,機動性遠超勤王大軍,打不過人家也跑的過。
雖然在黃河上有部署,可黃河流域的範圍太廣,水師隻能在附近區域佈防。
倘若敵人一路向西,從上遊的河南地區渡河,那就不好攔截了。
“李提督,這次你可看走眼了。
江南總督裴雲軒,可不是等閒之輩。
此人體恤下屬,在地方上很得人心,軍事上也有不俗的造詣。
此前主政陝西的時候,表現就非常亮眼。”
舞陽侯搖了搖頭說道。
相比一般的官員,裴雲軒的官聲一直不錯。
尤其是朝中同僚,對他的評價非常高,許多人都認為他是平定亂世的王佐之才。
如果不是大家都看好,永寧帝也不會把江南總督,那麼重要的位置交給他。
“侯爺,末將這次可沒看走眼。
裴大人做官厲害,但不等於做事也厲害。
看他在江南總督任上這些日子,前後策劃了多次針對叛軍的圍剿,就沒有一次建功的。
儘管每次失敗之後,他都有充足的理由開脫,可以歸結為時運不濟。
可接連不斷的失敗,那就不是運氣問題了。
至於他在陝西的政績,那些都是吹出來的牛逼。
下官祖籍就在陝西,對那邊的情況還是非常瞭解的,就差一根火星就會爆炸。
如果裴雲軒在任期間,真取得了亮眼的功績,他也不用急著從陝西跳出來。”
聽了李牧的解釋,舞陽侯瞬間臉色大變。
倘若李牧預測準確,裴雲軒是廢物,那麼戰火燒到中原大地,隻是時間問題。
如果陝西再發生意外,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到時候天下遍地烽煙,誰能夠挽救局勢啊?
“李提督,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局勢按照這樣發展下去,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舞陽侯慌亂的問道。
作為外戚之首,他可是和大虞完全繫結的。
一旦局勢失控,大虞朝走向滅亡,他也免不了要為這個古老帝國殉葬。
涉及到一家老小的性命,突然間世襲的爵位,也沒有那麼香了。
“侯爺,大亂之後纔有大治。
國朝傳承至今兩百七十餘載,比曆史上很多王朝的壽命都長。
在這一過程中,積累了太多的社會矛盾,需要進行解決。
先帝時期推動改革失敗,就註定了今天的結局。
好在陛下勤政愛民,,朝堂上有無數忠貞之士,能夠在亂世之中力挽狂瀾。
天下大亂隻是暫時的,等平定了白蓮教叛軍,消耗了多餘的人口,社會矛盾就會區域緩和。
到時候勵精圖治,就會開啟一輪中興之治!”
李牧當即忽悠道。
自己挖的坑,隻能自己來填。
本來隻是吐槽了一句江南總督廢材,萬萬沒有想到引出這麼多麻煩。
內心深處,他已經打定主意,往後這真心話是不能說了。
“你說的不錯,我大虞有無數忠貞之士在,定能渡過這次危機!”
舞陽侯語氣堅定的說道。
甭管局勢如何發展,他這位國舅爺都沒得選擇。
想要在亂世中逆勢而起,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權勢完全來自於皇帝,大虞一旦崩潰,他就啥也不是。
沒有懷疑李牧的用心,那是兩人的情況很像。
勳貴與國同休,榮華富貴均來源於皇權。
一旦改革換代,文官士紳可以換個主子,但是他們這些“前朝餘孽”不行。
即便是願意投降,也很難有好下場。
哪怕有人出手收買,出價也不可能比大虞更高。
等到大戰過後,不光他能獲得軍功爵,李牧同樣可以獲得一個爵位。
這些都是勳貴子弟身份,帶來的政治加持。
換成草根將領,想要獲得爵位,絕對沒有這麼容易。
按部就班的發展,就能夠位極人臣,完全找不到背叛的理由。
“侯爺,這些隻是最糟糕的局麵,現實情況未必會那麼糟。
陝西局勢緊張,主要源於連年乾旱,影響到了糧食產量。
災情是偶然現象,隻要能夠風調雨順,那麼一切都不是問題。
東南戰場也是如此,結束了勤王之戰後,朝廷就有能力組織平叛大戰。
到時候我們隻要及時收複南京,給叛軍予以重創,就能消除前麵的惡劣政治影響。”
李牧開口安慰道。
坦率的說,他不想這麼快發起收複南京之戰。
戰爭進行到現在,麾下的官兵也出現了厭戰情緒,急需進行休整。
可是沒有辦法,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作為大虞朝的忠臣,肯定要努力重拾河山。
積極參與勤王,這是在向皇帝表忠心。
出兵收複南京,同樣是在向皇帝的表忠心。
勳貴子弟的出身,決定了李牧必須經營“忠臣”人設。
眼下的大虞雖然有分崩離析的風險,但依舊擁有足夠的向心力。
官場腐敗成風,卻沒有爛透。
到了王朝末期,還能夠擁有現在的班底,那就偷著樂吧!
隻要皇帝不瞎折騰,挽回局勢是大概率事件。
“你說的不錯,是本侯想岔了。
局勢艱難,方顯英雄本色。
那幫文官不成器,還有我們這些勳貴。
為了挽救局勢,陛下已經給地方衙門進一步放權。
迫於局勢的需要,或許不久的將來,你也能主政一方。”
聽了的舞陽侯的話,李牧暗自叫苦。
好不容易在兩廣經營出了成果,他可不想這麼快挪窩。
主政一方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卻是一個靶子。
看舞陽侯就知道了,擔任總督以來,各種彈劾就沒斷過。
相比之下,他這個武將提督,小日子就要舒心的多。
因為雙方賽道不一樣,文官們根本沒把他當成敵人。
即便是出手打壓,也是以文禦武的國策需要。
“侯爺此事萬萬不可,文官們受到的刺激夠大了,再進一步會把他們逼瘋的。
現在需要同舟共濟,不適合掀起文武之爭。”
李牧當即拒絕道。
甭管這是不是試探,他都不準備接招。
與其去爭取主政一方,不如多培養點兒親信,在軍中占幾個位置。
亂世之中,最重要的是軍權,其他都是旁枝末節。
“你想多了,不是我要強推你上位,而是有些位置根本不用爭。
比如說:江南總督,看似是天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