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山河 第474章 暗流
暗流
“十五萬”，這個驚人的數字，直接讓眾人呆滯。
競爭對手實在是太狠了，一下子就輸送這麼多移民過來，他們想要跟進都不行。
彆說荷蘭王國沒這份實力，就算幾個歐陸大國，想要這麼乾也非常吃力。
“這不可能！”
“上帝，十五萬人，這可是王國十分之一的人口！”
亞曆克斯近乎咆哮的說道。
突破認知的事情，往往最難被接受。
哪怕來到巴達維亞城好幾年，知道東方有一個巨無霸大虞帝國，可他想象中的大國也就神聖羅馬帝國那種。
大虞這種一家超過整個歐洲的存在，完全不是他能夠理解的。
“亞曆克斯先生，請接受現實。
從我們打聽到的訊息，大虞朝的在冊人口超過六千萬。
當然，這個資料並不靠譜。
光我們的鄰居漢水侯治下，就有三千多萬人口，其中安南都護府兩千萬，兩廣地區一千多萬。
在虞朝人眼中，無論安南都護府，還是兩廣地區，都屬於蠻荒之地。
虞朝人習慣稱呼這些地方為——嶺南，屬於罪犯流放地。
每年最少有二十萬罪犯，從中原地區流放過來。
上述資料是漢水侯統計的，準確性非常高。
他治下的州府，年度報告上都會附帶戶口人丁資料，在境內是公開的。
如果資料造假，很容易穿幫。
以此推斷，大虞帝國統治的人口，大約在14億~2億之間。
其中殖民地人口，大大約有一千多萬。
隻不過他們的文化，在東亞地區影響深，大家都以成為虞朝人為榮。
當地土著被征服後，很快就會以虞朝人自居，忘記之前的政權。
漢水侯的大本營，就是他覆滅的安南國。
才短短數年時間，當地人就拋棄了流亡的安南王，向他效忠。
甚至連之前的語言文字，也一並被拋棄。
在這一過程中，並沒有發生大的流血事件，當地土著完全是自己融入的。”
羅德裡格斯一臉無奈的說道。
對這份情報，最開始他也不信。
為了驗證真偽，他不光和虞朝客商交流過，還派人去大虞境核心實過。
細節上有所出入，但大體內容相差無幾。
現在的安南國，確實穩定了下來。
除了滅國那一年，此後就沒有發生過大的反叛。
當地人不僅不支援安南王複國，反而把他派過去搞破壞的人抓了，送到官府領賞。
沒有辦法，漢水侯過來給大家分了地，還不用納糧。
安南王回來，不光要征收重稅，還要搶走他們的土地。
大家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覺得還是跟著漢水侯混有前途。
至於文化上的融合，許多人都沒感受到。
大部分百姓都是文盲，根本不關心國事。
有機會上學的孩童，從一開始接受的教育，都是大虞文化。
不光安南人沒頂住誘惑，其他被征服區民眾，也沒頂住誘惑。
中式的文化融合，在歐陸殖民者看來，完全是無法想象的。
光歐洲大陸，就無法統一，更不用說殖民地。
許多國家內部，都充斥著地域矛盾和民族矛盾。
“總督閣下，您口中的大虞帝國，實在是太恐怖了。
如果訊息屬實的話，這樣的敵人，根本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內森尼爾皺著眉頭說道。
荷蘭本身就是小國，在歐洲大陸上，一直都是受欺負的物件。
能夠一直存續下來，識時務是最重要的因素。
隻有到了海外，遇到更加弱小的土著，才會重拳輸出。
大虞帝國表現出的實力，明顯超過了他們的承受極限。
“放心好了，大虞帝國也有敵人，不可能全力南下。
北方的韃靼人，還有建立蒙元帝國的鬼方人，都是他們的死敵。
前年的時候，虞朝皇帝禦駕親征大敗而歸，折損了二十多萬常備軍。
我們需要對付的，隻有南邊的漢水侯。
本督已經派人去遊說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英格蘭人，共同組織聯軍對付他。
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會拉上一些土著王國。”
見手下人被嚇著了，羅德裡格斯急忙補救道。
說這麼多，主要是為了讓大家重視敵人。
在過去的殖民歲月裡，荷蘭王國征服了太多地區，許多人都養成了目空一切的傲氣。
眼裡隻有歐洲強國，其他勢力都被他們視為土著。
帶著這種思想上戰場，遇到了強敵，那是要吃大虧的。
沒想到一時間用力過猛，戰爭還沒有爆發，就先把自己人給嚇著了。
殖民地的權利構成非常複雜，他這個總督是殖民政府的老大不假，但殖民地的武裝力量並沒有全在他手中。
相比官方力量，民間大大小小的開拓團，纔是殖民的主力。
許多殖民地都是民間團體，自發組織開辟出來的。
最著名的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就是由國內權貴、商人、政府聯合組成的股份製殖民團夥。
公司為戰爭支付薪水，可以代表荷蘭政府與外國簽訂條約，擁有鑄造貨幣，建立殖民地等權利。
巴達維亞城殖民地，也屬於這家巨無霸股份製公司。
某種意義上來說，大家都是這家公司的雇員，他隻是多了一個官方身份。
“總督閣下，同西班牙人合作，國內能答應麼？”
亞曆克斯皺著眉頭問道。
因為王位的問題，荷蘭和西班牙的關係，一直都非常緊張。
私底下合作一次沒事，隻要不把事情鬨大，那就是民間行為。
需要國內出兵，各國一起組織聯軍，顯然是瞞不住的。
以兩國之間的關係，不互相捅刀子就不錯了，更彆說傾力合作。
對國內的權貴來說，亞洲的殖民地固然重要，但本土安全更重要。
如果能夠重創西班牙，逼他們放棄對荷蘭王位的繼承權，舍棄亞洲也不是無法接受。
畢竟，東印度公司捆綁的權貴再多，也不可能把國內所有利益團體都拉上船。
對未上船的人來說，他們可不在乎亞洲殖民地是否丟失。
“我隻負責前期準備工作，國內怎麼決定，不是我能做主的。
不過從全域性上出發，國內支援聯合出兵的概率，應該不小。
西班牙太強大了，要擊敗他們，必須多給他們找幾個對手。
除了歐洲大陸外，其他地區的強敵也算。
把他們的主力吸引到亞洲，同虞朝人拚消耗，符合王國的利益。”
羅德裡格斯一臉淡定的回答道。
荷蘭是小國，出兵少是正常的，打不過敵人也沒關係。
在歐洲大陸，他們一共就那麼點兒牌麵，無所謂丟人。
可西班牙不一樣，作為日不落帝國，哪怕被英國人擊敗，依舊是歐陸頂尖強國。
憑借從殖民地掠奪的財富，西班牙的海軍力量，早就滿血複活。
西班牙國內的主戰派，已經在籌謀向英國人複仇。
新一輪的英西戰爭沒有打響，但荷蘭王國是切實感受到了壓力。
除了西荷矛盾外，英荷、葡荷、英西、葡西之間，也是競爭對手。
前幾年為了爭奪西非，荷蘭和葡萄牙就沒少乾架。
因為貿易問題，英荷之間的摩擦也在增加，距離百年英荷戰爭隻差一根導火索。
英國內部正在進行資產階級革命，葡萄牙是支援保王派的，現在已經有出兵乾涉的苗頭。
各國之間，類似的矛盾，還有很多。
雖說在利益麵前，敵人也可以變成盟友，可政客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完全理智。
何況目前是王權時代，國王的個人意誌，也能影響最終決策。
夾雜著一係列的矛盾，能不能把聯軍組織起來，羅德裡格斯心裡完全沒底。
相較於國內是否同意，他更擔心能否說服各國，一起組建反虞聯軍。
隻要組建起了聯軍，無論戰爭結果如何，都比什麼都不做的強。
……
蘇門答臘島。
荷蘭人的惡意，不光表現在外交上，還有對土著勢力的支援。
“總兵大人，土著手中的火銃數量，比之前那些部落高的多。
從武器製式上看，明顯不是我大虞鑄造的。
基本上可以認定，這是島上的荷蘭人在搞鬼！”
馬伯良憤憤不平的說道。
南征北戰這麼多年，敢公然和大虞對著乾的勢力屈指可數。
除了北虜之外，其餘敢公然和大虞對著乾的勢力，此時都做了古。
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荷蘭王國，現在居然敢公然支援土著勢力，對抗官軍征討。
“島上大規模裝備火銃的，除了我們就隻有荷蘭人。
軍中的火器，全部都是嚴格記錄在案的，沒人敢兜售給叛軍。
現在叛軍手中拿的，自然是荷蘭人賣給他們的。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隻能先記著。
侯爺有令，暫時不要招惹西洋人，先保障移民通道的暢通。”
李三七搖了搖頭說道。
按照他的性子，發現荷蘭人在搞鬼，早就出兵把這幫家夥剿滅了。
光島上這點兒荷蘭兵，調集一衛兵馬過去足以。
怎奈為將者，需要為全域性考慮。
陸地上擊敗敵軍容易，海上要消滅敵軍，可就不簡單了。
無法斬儘殺絕，海上運輸線，就會遭到威脅。
除非每次都出動水師護航，不然移民行動必定受影響。
一旦長時間切斷和本土聯係，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土著作亂，孤軍的日子可不好過。
李牧決定向島上移民，本質上就是為了趕時間。
隻要搶在大戰爆發前，向島上輸送百八十萬人口，那就直接鎖定了勝局。
運氣好的話，通過外交談判施壓，就能讓荷蘭人主動放棄了這片殖民地。
站在安南都護府的角度上，把歐洲殖民者從亞洲驅逐即可，犯不著結下死仇。
現在的海上貿易，都被這幾個殖民帝國壟斷著，全部變成了敵人生意就沒法做了。
沒有歐洲這幫冤大頭，完成工業化的成本，就隻能從內部想辦法。
“總兵大人，這未免也太窩囊了！”
“侯爺，隻是讓我們不得主動招惹荷蘭人，可沒有說不許反擊。
他們能做初一，我們就能做十五。
土著能給我們製造麻煩，也能給他們添堵。
乾脆在巴達維亞城，暗中策劃一起土著反荷運動。
荷蘭人就那麼點兒兵，土著一旦鬨起來，就算無法把他們趕走，也能給予他們重創。
如果土著的力量不足，還可以讓海盜們加入。”
見主將流露出對荷蘭人不滿，穀和同當即獻策道。
論起搞事情，大虞的招牌比荷蘭人好用的多。
過去數百年建立起來的信譽，不是一群背信棄義的殖民者能比的。
虞軍在蘇門答臘攻城略地這麼久，依舊有很多人相信，就是因為覆滅舊港宣慰司惹的禍。
除了深山老林的土著部落，偶爾搞一次襲擊外，當地百姓對軍紀嚴明的虞軍，並不怎麼抵觸。
前麵的戰爭推進順利，也離不開帶路黨的支援。
如果肯許諾一些條件，有的土著權貴願意配合。
“安排當地人去乾，不能把我們直接牽扯進去。
告訴巴達維亞的土著，趕走了荷蘭人，本官給他們分田地。
立下大功的，無論什麼身份，都保舉他們一個官當。
多聯絡點兒海盜，島上的土著被馴化時間太長，未必敢同荷蘭人拚命。
另外安排一些人，專門獵殺落單的荷蘭人，給他們製造壓力。”
李三七興致勃勃的說道。
明麵上不能動手，不等於暗地裡無法下黑手。
先鼓動土著起義，再引入海盜趁火打劫。
一次不行，就多搞幾次。
就算趕不走荷蘭人，也要讓他們坐立不安。
“大人放心，聚集點中就有一個罪囚營，裡麵多是來自中原的戰俘。
論起造反，他們有豐富的經驗。
看守的官兵稍微疏忽一下，有戰俘逃亡出去，參與土著叛亂也很合理。”
馬伯良跟著獻策道。
利用戰俘深入敵後搞事情，這是李牧帶頭玩的，下麵人自然也跟著學樣。
前麵沒派上用場，那是土著勢力太弱，犯不著上手段。
現在遇到不方便出手的荷蘭人，這些隱藏的手段，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嗯！”
“那就跑了一千吧！
太多的話，局麵容易脫離控製。
武器就用繳獲的戰利品，免得留下把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