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夢流光 第3章 深淵借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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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常去的論壇釋出了招募資訊：“尋找滑翔通伴，兩日後淩晨從北山飛往港口，1:02班船出發。”

出乎意料，幾分鐘後就有人迴應。一個名叫“深淵守望”的用戶發來私信：“聽說北山那片私人領地是最佳起飛點，你能搞定進入許可嗎？我可以出雙倍費用。”

我點開他的資料，寥寥幾條動態全是關於滑翔和登山的內容。但其中一張照片角落，意外拍到了一隻手——修長的手指，虎口處有一道熟悉的疤痕。我猛然想起那天下午大公子遞給我菜單時，手上就有這樣一道疤。更巧的是，賬號頭像是棵孤零零的油鬆，跟他書桌玻璃板下壓著的照片一模一樣——去年冬天他在後山拍的，雪落在鬆枝上，像覆了層糖霜。

心跳突然加速。我回覆：“可以，但需要額外支付設備費和保密費。一百萬，不議價。”

幾乎是立刻，銀行通知顯示有一百萬到賬。這個十七歲少年，輕易動用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財富。備註欄寫著“定金”。

“船票和設備我會準備。淩晨0點，北山南側懸崖見。”我發出最後一條資訊，然後刪除了所有記錄。

第二天晚上九點半，我向女主人告假。

“明天要回家是吧？路上小心。”女主人心情似乎很好，小公子安全回來後，她更加溺愛他，而對大公子，則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疏遠。她當時正給小公子削蘋果，刀尖轉得飛快：“山路不好走，讓司機送你到港口。”我笑著應了。

收拾行李時，我在網站上詢問大公子：“行李多少？我先送渡口。”他回得快：“不用，我冇帶。”我捏著手機愣了愣，窗外的月光落在行李箱上，裝著我幾件換洗衣物的箱子突然顯得笨重——他大概冇想過要回頭。

我開車將行李先運往港口。渡口的老船工正給纜繩上油，見我把裝著備用傘和水的揹包放在船艙，眯眼笑：“徐姑娘這是帶朋友來玩？”我點頭冇多說，看了眼表，22:00，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小時。

返回時特意看了時間：22:43。宅子裡卻不像平時這個時間點那麼平靜。院門冇關嚴，我推門進去，正撞見男主人難得皺著眉站在客廳中央，小公子坐在沙發上抽噎，胳膊上紅了一道印子，臉上還掛著淚痕。

“——就是你乾的！你承認吧！”女主人的聲音罕見地尖利。

“我隻是和他玩鬨，他自已不小心摔倒了。”大公子的解釋蒼白無力。他站在落地燈旁，影子被拉得很長，冇看弟弟，也冇看我，隻垂著手，指節泛白，白襯衫領口有些皺，像是被人扯過。

“每次都是這樣！你就不能對弟弟好一點嗎？”女主人幾乎是吼出來的。男主人的聲音壓得很低：“你說你半夜往山裡跑乾什麼？要不是司機看見，你想在山上過夜？”小公子立刻往女主人懷裡鑽，抽噎著指向大公子：“是哥哥……哥哥說不跟我玩，我纔出去的……”

我的出現打斷了這場爭執。一瞬間，所有人都換上平靜表情，彷彿剛纔的爭吵隻是我的幻覺。這個家庭擅長偽裝，每個人都在扮演自已的角色。

“徐小姐，你不是請假了嗎？”女主人強裝鎮定地問。

我舉起手中的紙張，“夫人，我準備了點東西。”走上前，從裡麵掏出張寫好的食譜，遞過去時特意看向大公子，“剛纔整理廚房想起，大公子最近總熬夜，眼尾都紅了，我列了幾道敗火的湯譜，比如冬瓜薏米湯，或者蓮子百合粥，都清淡，下次您讓廚房讓試試。”

女主人接過去笑著點頭：“還是你細心。不是說要走嗎？”“忘拿了些東西，這就走。”我轉身時，餘光瞥見大公子抬了頭，他眼底沉沉的，像蒙著層霧，嘴角抿得很緊。我知道，他在等時間。

後山頂的風很涼，我戴上麵罩時，手錶指向11:58。遠處渡口的燈光像顆模糊的星，山下主人家的彆墅亮著燈，暖黃的光從窗戶裡漏出來，看著很溫馨，可我總想起剛纔客廳裡那詭異的安靜。

大公子是12:05到的。他冇穿白天那件白襯衫，換了件深色外套，走近時我纔看見，他左邊臉頰有幾道淺淺的爪印，紅痕裡滲著血珠，右手手背也有，像是被人抓的。我冇問，他也冇說，隻是接過我遞過去的滑翔傘裝備，手指碰到我手套時頓了頓，很快移開，動作利落地穿好揹帶。

“走了。”他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些。

我先跳下去的。風托著傘衣升起時，我回頭看了眼，他正彎腰檢查裝備，山下彆墅的方向突然亮起幾道手電筒的光，隱約有人喊著什麼，聲音被風吹得碎碎的，像是女主人的聲音，又像是小公子的。他也聽見了，抬頭往山下瞥了眼，然後拉起傘繩，縱身跳了下來。

風在耳邊呼嘯，我看見他的傘在我斜後方張開，像隻黑色的鳥。山下的燈光越來越遠，手電筒的光在林子裡晃來晃去，漸漸變成小點。他追上來時，我朝他比了個手勢，他冇迴應，隻是偏過頭，看向遠處港口的方向——那裡有艘船正亮著燈，等在霧裡。

風中傳來大公子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他隻會受點苦，不會死。”

我不知道他是指今晚的事，還是指彆的什麼。但我知道，我已經捲入了一個富家子弟的逃亡計劃中。

或許，我終於找到了一個靈魂相通的冒險夥伴。儘管這冒險，可能比我能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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