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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釘 第77章 鴻門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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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封來自徐天的邀約,像是蟄伏在陰影中的毒蛇,悄無聲息地通過一個極其私密的渠道傳遞過來,精準地落在了林薇的案頭。邀約的地點,選在了遠離城市喧囂的郊區,一處隱匿在蒼翠林木之間、絕不對外營業的私人莊園。那裡與其說是休閒的居所,不如說是一座精心打造的、與世隔絕的堡壘,高牆與森嚴的戒備共同構築起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內部的秘密與外部世界徹底隔絕。

這薄薄的一紙邀約,其分量卻重若千鈞。在喬娜、沈浩等人眼中,它無異於古時那場著名的“鴻門之宴”,充滿了未知的凶險與不加掩飾的惡意。

“薇姐,絕對不能去!這根本就是個陷阱!”喬娜的聲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她幾乎是從林薇手中奪過了那張製作精良的請柬,彷彿那上麵淬著劇毒,“徐天那個人,陰險狡詐,無所不用其極!上次是竊聽,這次誰知道他安了什麼心?萬一他狗急跳牆,在裡麵設下什麼埋伏,你孤身一人,豈不是任他宰割?”

沈浩站在一旁,眉頭緊鎖,鏡片後的眼神充滿了憂慮。他用力點頭附和喬娜:“喬娜說得對。薇姐,我們現在形勢占優,完全沒必要去冒這個險。徐天在這個時候邀約,動機絕不單純。資料分析顯示,在對手處於劣勢時發出非公開會麵邀請,有超過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伴隨著脅迫或非常規手段。風險係數太高了。”

連一向沉穩的秦悅也表達了反對意見:“林總,我們可以采取更穩妥的方式。比如,將會麵地點改在公開場合,或者由我們團隊先派出代表進行前期接觸。您親自前往,目標太大,變數也太多。”

眾人的勸阻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房間的空氣中。林薇沉默著,目光再次落在那張請柬上,上麵徐天的簽名龍飛鳳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她沒有立刻反駁,而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視著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象。遠處,寰宇科技那高聳入雲的總部大樓,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芒,如同徐天本人,龐大、威嚴,帶著迫人的壓力。

她腦海中飛速閃過近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驚心動魄的商業博弈、不見硝煙的技術攻防、環環相扣的佈局與反製……徐天確實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就像一片深不見底的海洋,表麵平靜,內裡卻暗流洶湧。上一次的交鋒,他們憑借出其不意和團隊的緊密協作,險險勝了一局,但真的傷及他的根本了嗎?恐怕未必。

逃避,或許能換來一時的安全,但也意味著將主動權拱手讓人。徐天不會因為她的迴避而停止動作,相反,他隻會隱藏在更深的暗處,策劃更難以防範的攻勢。隻有直麵他,走進他的“主場”,才能最直觀地感受到他的狀態,捕捉到他話語裡可能泄露的蛛絲馬跡,才能真正判斷出他下一步的意圖。危險,往往也伴隨著機遇,一個近距離觀察、評估這個最大對手的機遇。

良久,林薇緩緩轉過身,眼神已經變得銳利而堅定,彷彿淬火的精鋼。她掃過麵前每一張充滿關切的臉龐,聲音清晰而沉穩,不容置疑:“我去。必須去。”

“為什麼?!”喬娜幾乎要跳起來,“這太危險了!”

“正因為危險,才更要去。”林薇的語氣斬釘截鐵,“隻有麵對麵,才能摸清他現在的真實想法和底牌。躲在後麵猜測,永遠隻能被動接招。這不是意氣之爭,這是戰略需要。”

她理解夥伴們的擔憂,但作為團隊的領航者,她必須看得更遠,也必須承擔起這份風險。

決定既下,便不再猶豫。林薇立刻開始有條不紊地佈置。她讓沈浩利用他頂尖的技術能力,在她隨身攜帶的鋼筆和手機內部,加裝了最精密的定位與緊急報警裝置,確保在極端情況下能第一時間發出求救訊號和位置資訊。同時,她與喬娜、秦悅約定好一套複雜的暗號係統,通過特定的資訊傳送模式、通話中的隱語,甚至社交賬號上看似不經意的動態更新,來傳遞安全或危險的資訊。她要求喬娜和秦悅帶領核心團隊成員,在公司總部隨時待命,一旦她超過預定時間未聯係,或者收到特定的危險暗號,立刻啟動應急預案,不惜一切代價展開營救,並同時向外界公開徐天的卑劣行徑。

每一個細節都被反複推敲,每一種可能都被儘量預演。這不是一次普通的會麵,這是一次需要武裝到牙齒的、深入虎穴的冒險。

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警惕,林薇獨自駕駛車輛,駛向了那座位於郊區的私人莊園。車子離開喧囂的主乾道,轉入越來越僻靜的山路,兩旁的樹木愈發茂密,陽光被切割成細碎的光斑,灑在路麵上。一種與世隔絕的寂靜開始彌漫開來,隻有輪胎壓過路麵的沙沙聲,顯得格外清晰。

莊園的大門是沉重的黑色鐵藝,緩緩開啟時,發出沉悶的聲響,彷彿開啟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內部綠樹成蔭,草坪修剪得一絲不苟,景觀設計極具匠心,但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身著黑色西裝、戴著耳麥的安保人員,他們如同雕塑般佇立,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無聲地彰顯著此地主人的權勢與不容侵犯。

一位穿著得體、麵無表情的管家早已等候在主建築門前。他微微躬身,用毫無波瀾的語調說:“林總,徐先生已在書房等候,請隨我來。”他的步伐精準而無聲,引導著林薇穿過寬闊卻略顯空曠的客廳,走過鋪著昂貴地毯的長廊。廊壁上掛著一些現代風格的抽象畫,色彩冷峻,線條硬朗,與這棟建築的氛圍格格不入,又或者說,它們恰恰反映了主人內在的某種特質。

書房的門被推開。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房間,裝修風格是融合了中式元素的現代簡約,但大量使用的深色木材、冷色調的金屬以及利落的直線條,讓整個空間在雅緻之餘,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和權威氣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過的庭院景觀,但此刻看在眼裡,卻更像是一幅被框住的、失去了生機的圖畫。

徐天正坐在一張價值不菲的紅木茶海前,動作慢條斯理地沏著功夫茶。紫砂壺在他手中起落,水流注入品茗杯,發出細微清響,茶香嫋嫋升起。他穿著一身舒適的深灰色中式便服,神態安詳,眉宇間甚至帶著一絲淡然的微笑,彷彿之前那場讓他損失慘重、顏麵儘失的商業風波從未發生過,彷彿他們隻是即將品茗論道的老友。

“林總,請坐。”徐天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落在林薇身上,指了指茶海對麵的黃花梨木椅,語氣溫和得令人不適,“路上辛苦了。嘗嘗今年的明前龍井,味道很正。”

沒有預想中的劍拔弩張,沒有興師問罪的淩厲開場。這種反常的、過度平靜的氛圍,像一張無形的大網,讓林薇心中的警惕瞬間提升到了最高點。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最為窒息。

她依言在對麵的座位坐下,脊背挺直,姿態從容不迫,臉上同樣帶著無可挑剔的、商務化的微笑:“徐總好雅興。沒想到在經曆了一番‘熱鬨’之後,您還有如此閒情逸緻。”

“敗軍之將,總要找個地方靜靜心,舔舐傷口,也反思己過。”徐天自嘲地笑了笑,將一盞澄澈碧綠的茶湯輕輕推到林薇麵前,動作優雅。然而,他的話語卻隨即一轉,如同平靜湖麵下突然刺出的魚槍,“不過,輸給林總你,我倒覺得,不冤。”

他居然如此直接、如此坦然地承認了失敗?這完全不符合徐天一貫強勢、甚至有些剛愎自用的作風。林薇心中疑竇叢生,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輕拈起那盞溫熱的茶杯,置於鼻下輕嗅茶香,並未立刻飲用。她在等待,等待對方亮出真正的底牌。

“事後,我花了很長時間,非常仔細地複盤了整個事件。”徐天自己也品了一口茶,語氣平靜得像是在分析一個與己無關的商業案例,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客觀,“必須承認,你的佈局非常精彩,甚至可以說,堪稱教科書級彆的反擊。從初期的合縱連橫,巧妙利用各方勢力製造平衡;到中期的技術反製,精準地找到並利用了我們係統的致命弱點;再到最後階段的精準引爆,時機、節奏、力度的把控,都恰到好處。環環相扣,膽大心細,果決淩厲。”

他的目光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落在林薇臉上:“尤其是你對沈浩這樣頂尖技術人才的運用和毫無保留的信任,讓他和他團隊的能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發揮。這一點,遠遠超過了蘇曼君之流隻知道驅使、不懂得尊重的用人方式。人纔是核心戰鬥力,你深諳此道。”

他居然在誇她?而且評價如此之高?林薇非但沒有感到絲毫得意,反而背脊隱隱生寒。這茶,絕無可能是好茶;這宴,也絕無可能是好宴。徐天的每一句讚美,在她聽來,都像是獵人投向獵物的誘餌,包裹著糖衣的毒藥。

“徐總約我前來,車馬勞頓,戒備森嚴,總不會隻是為了誇讚我幾句吧?”林薇放下茶杯,目光清亮地看向徐天,直接切入主題。她不喜歡這種被對方掌控節奏的感覺。

“當然不是。”徐天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前傾。就是這個細微的動作,讓他身上那股原本內斂的、屬於上位者的強大壓迫感,瞬間彌漫開來,充斥了整個書房。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同鷹隼,牢牢鎖定了林薇,“我是來再次向你發出邀請的。這一次,與我之前的任何一次提議,都截然不同。”

“哦?”林薇眉梢微挑,做出願聞其詳的姿態,“有何不同?”

“之前,無論是通過蘇曼君傳遞的意向,還是我親自表達的招攬,或許潛意識裡,我還帶著一絲輕視。”徐天的語氣變得異常認真,甚至帶著一種刻意展現的坦誠,“那時,我或許還認為,你們‘釘刺’隻是一個運氣不錯、有些急智和衝勁的初創團隊,體量太小,潛力有限,通過資本碾壓或資源吞並,即可輕鬆拿下。”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林薇的眼睛:“但現在,我承認,我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嚴重低估了你們。尤其是你,林總。你展現出的戰略眼光、執行魄力、對時機的把握以及凝聚團隊的能力,都遠超我的預期。你是一個值得我認真對待、甚至心懷警惕的對手,同時,也是一個……在我看來,極其罕見、極其難得的合作夥伴。”

他身體前傾的幅度更明顯了些,那股壓迫感幾乎化為實質:“所以,我今天的提議,是基於最高階彆的尊重和認可:寰宇科技,願意以當前市場最高估值的一點五倍,采用現金加集團優質股權的方式,全資收購‘釘刺’。收購之後,‘釘刺’品牌將完全保留,並作為獨立子公司運營,享有高度的自主權,由你,林薇,繼續擔任ceo,直接向我彙報,進入集團核心決策層。同時,沈浩的技術團隊,將整體並入寰宇中央研究院,享受研究院最高階彆的資源傾斜和支援,薪資待遇翻倍。當然,他們的研究方向,未來需要與集團的整體戰略規劃保持協同。”

條件優厚得令人窒息!不僅僅是那高得離譜的、足以讓任何創業者動心的金錢回報,更重要的是,徐天竟然承諾保留“釘刺”的品牌和獨立運營權,並且讓她這個創始人繼續掌舵,甚至給予她直接向他彙報的高位。這對於一個剛剛擊敗了巨頭的“挑戰者”來說,幾乎是前所未有的“禮遇”。這不再是簡單的收購,更像是一種帶有敬意的“招安”。

然而,林薇的心卻在瞬間沉了下去。這看似誘人、充滿誠意的條件背後,她敏銳地聽出了那隱藏的、冰冷的潛台詞:獨立運營,但方向需與集團戰略協同?最終的解釋權,掌握在誰的手中?是“協同”還是“服從”?沈浩的技術團隊並入寰宇研究院,聽起來是獲得了更好的平台和資源,但以徐天的控製欲,沈浩和他那群崇尚自由、追求技術極限的夥伴們,還能保持他們最珍視的技術獨立性和創造力嗎?那些天馬行空、可能暫時看不到商業價值卻代表未來的探索,還會被允許嗎?

這不過是一種形式更高明、包裝更華麗的“招安”而已。用一個更大、更舒適、鑲金嵌玉的金絲鳥籠,換掉之前那個粗糙的鐵籠子。本質,依舊是要將“釘刺”這頭初生猛虎的尖牙利爪磨平,拔去它桀驁不馴的野性,將其馴化成寰宇這艘巨輪上的一隻漂亮寵物,或者一件趁手的武器。

“徐總的條件,確實非常慷慨,出乎我的意料。”林薇的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絲毫波瀾,她甚至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裡卻沒有任何溫度,“但是,如果……我還是選擇拒絕呢?”

徐天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有此一問,臉上那程式化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但他那雙深邃眼眸中的溫度,卻在瞬間降至冰點,彷彿寒潭深水。他靠回椅背,用另一種更輕鬆,實則更危險的語調說道:“如果林總覺得全資收購過於絕對,我們也可以換個更靈活的方式。寰宇可以以戰略投資者的身份入股‘釘刺’,占股百分之三十,承諾不乾預日常運營管理,但要求擁有在重大決策上的一票否決權。我們可以藉此形成緊密的戰略聯盟,資源共享,優勢互補,共同開拓更廣闊的市場。”

這個方案,看似保留了“釘刺”大部分的獨立性和控股權,實則更加陰險致命!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加上一個“一票否決權”,就如同在“釘刺”這艘剛剛啟航、充滿活力的戰艦動力核心上,安裝了一個由對手控製的遙控炸彈。徐天不需要參與繁瑣的日常管理,他隻需要在最關鍵的時刻,輕輕動用那個否決權,就足以掐死“釘刺”任何可能威脅到寰宇、或者不符合他利益的重大決策、技術路線或市場拓展。這等於將“釘刺”未來的命脈,拱手交到了最大的對手兼潛在敵人手中。

林薇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但那笑容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冰冷的嘲諷,她輕輕搖頭,彷彿在惋惜對方的徒勞:“徐總,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從全資收購到戰略投資,從獨立運營到一票否決,最終的目的,還是想把‘釘刺’牢牢地控於股掌之中。您覺得,在發生了之前那麼多不愉快的事情之後,在見識了那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之後,我林薇,還會相信寰宇,相信您徐總,此刻擺在我麵前的所謂‘誠意’嗎?”

徐天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如同麵具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毫無情緒的、冰冷的漠然。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意圖,聲音也變得低沉而充滿壓迫感:“林總,你需要明白,在商業世界裡,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你現在風頭正勁,憑借一場漂亮的勝仗贏得了不少掌聲和關注。但彆忘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釘刺’的體量終究有限,你們的根基還太淺薄,撐不起太大的野心,也經不起太大的風浪。沒有足夠強大的資本和資源作為庇護,下一次,當更凶猛、更不可預測的風浪來襲時,你可能就不會像這次一樣幸運了。”

溫柔的麵紗被徹底撕去,露出了下麵**裸的威脅。

“我知道,你們最近正在秘密接觸幾家國際背景的頂級外資基金。”徐天忽然話鋒一轉,點破了林薇團隊近期的核心機密之一,他眼神銳利,彷彿能洞穿一切,“但是,林總,請你冷靜地想一想,他們能給你們的,除了看似豐厚的金錢之外,還能有什麼?他們真正瞭解國內複雜多變的市場環境和政策導向嗎?當你們遭遇本土勢力根深蒂固的圍剿時,那些遠在重洋之外的資本,能及時、有效地幫你們抵擋住那些來自暗處的明槍暗箭嗎?當更大的全球性利益與他們在中國市場的區域性投資發生衝突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誰?”

他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預言者,陳述著他認定的“事實”:“資本是逐利而冷酷的。他們看重的是回報率,而不是你們所謂的理想或者情懷。跟我合作,接受寰宇的庇護,整合資源,纔是你和‘釘刺’目前最理性、最安全、也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這是通往成功的捷徑,也是避免覆滅的坦途。”

書房裡的氣氛,在這一刻降至冰點。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硝煙,兩人之間的空間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扭曲、壓縮。窗外的光線似乎也暗淡了幾分,將房間內對峙的兩人映照得如同兩座冰冷的雕塑。

林薇緩緩地從座位上站起身。她的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她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刀刃,毫不退縮地迎上徐天那冰冷而充滿壓迫感的視線,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謝謝徐總的茶,以及……您的‘教誨’。但是,很抱歉,道不同,不相為謀。”

“‘釘刺’或許在您眼中依舊渺小,如同螻蟻,但我們想走的,從來都不是任何人規劃好的‘捷徑’或者‘坦途’。我們想走的,是一條屬於我們自己的路。這條路,或許蜿蜒曲折,或許充滿荊棘與未知的陷阱,但至少,它是由我們自己的雙腳一步步丈量出來的。哪怕最終頭破血流,哪怕最終證明此路不通,我們也想親自去試試,去闖一闖。”

“至於您所說的風浪,”她微微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信念,“我們既然能扛得住第一次,就能扛得住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次!‘釘刺’的骨頭,可能比您想象的要硬得多。”

說完,她不再去看徐天臉上那可能出現的任何表情,毅然決然地轉身,邁著沉穩而堅定的步伐,毫不留戀地向那扇沉重的書房大門走去。她的背影挺直,如同風中勁竹,寧折不彎。

徐天依舊坐在茶海前,沒有出言阻攔,也沒有任何動作。他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林薇離去的背影,眼神深處翻湧著複雜難明的情緒——有被拒絕的慍怒,有對不識抬舉的冷嘲,或許,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欣賞。直到林薇的手觸碰到門把手,他冰冷得如同來自地獄深處的聲音,纔再次在空曠的書房中響起,帶著最終的通牒意味:

“林薇,你會為今天這個愚蠢而固執的選擇後悔的。下一次,我不會再給你,以及你的‘釘刺’,任何機會。”

林薇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回頭。她用力拉開書房厚重的門,外麵走廊的光線湧了進來,與她身後房間的昏暗形成鮮明對比。她徑直走了出去,將那座華麗而冰冷的牢籠,連同那個危險的掌權者,徹底甩在了身後。

厚重的木門在她身後緩緩閉合,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彷彿為一個時代畫上了休止符。

談判,徹底破裂。

短暫的休戰期宣告結束。

更加激烈、更加殘酷的戰爭,已經進入了不容退縮的下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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