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願 第142章 極寒冰川,褪衣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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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寒冰川,褪衣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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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漿如巨龍,在那深淵煉獄的底部轉著圈兒的翻滾,火光仍映夜,磅礴震滿天。
硫磺裹挾著毒煙從岩漿上騰起,冥燁坐於崖邊,上身**,未著寸縷。結實強勁的身軀下,是線條分明緊致有型的腹肌,宛若刀刻。靜默如雕塑,火光在麵板上跳躍,映出一層熾烈的紅暈。
對麵,紅衣少女與他相對而坐,膚白凝脂的麵龐上,泛著微暈紅紅,透出澈亮的光。一雙乾淨透徹的眸子,隻輕眨了眨,似星子墜入深潭,清亮而無瑕。
他望著她,眼色不覺間湧著一抹幽深的炙熱,於是,喉結微動,似隱忍著什麼。
下一刻,他卻果斷沉眸,低聲道:“炎,背過身去。”
“哦。”
少女應聲轉身,毫無遲疑,像是對他的話有著絕對的信任。
永夜星河下,紅衣飄揚,她抬首仰望這片亙古不變的邃空,發絲隨風輕舞,背影纖細卻透著一股孤寂的寧靜。
身後,冥燁喑啞的嗓音從喉內擠出,隱忍而克製:“呃…嗯…嗯…...”
…...
女子仍是抬首望著星,可眸內眨了又眨,不自覺閃爍幾分,眼神往左下方瞄著,又往右下方瞅了瞅,轉而再看向天。
“呃……嗯!…”
…...
他呼吸凝滯,似是忍了又忍,可是那微微急喘的嗓音,在二人之間回應地著實太近。
終於,沒忍住,紅衣少女直接出聲:“你在排泄麼?”
……?!
身後的冥燁聲音明顯一頓,似是猛的被噎住一般,透著極度的克製,滾了滾喉嚨,低斥道:“……你莫出聲。”
少女點點頭,“哦”了一聲,繼續看天。
那隱忍的聲音,努力地壓了有一陣,透著顫音,沉沉開口:“...…呼…轉過來吧。”
聞言,少女轉過身來。
麵前的冥燁,炙紅的光焰烤著他的身軀,腹肌賁張,濃墨色的發隨意散披,胸膛濕漉地泛著水光,麵色比方纔明顯蒼白許多,多了幾分病態和禁慾的氣息,像是從極大的痛苦中剛剛脫離出來一般。
他輕抬起骨骼分明的右手,掌心隔空懸著一物,拿與她看。
少女湊近,彎腰細瞧,發絲隨風搖曳,眸內滿是探究:“這是何物?”
那是一片黑橢圓形的片狀物,宛如黑洞一般,能吞噬一切光芒,懸浮於半空中,周圍泛著黑紅色的幽光,那光雖不耀眼,卻純粹得令人心悸。
冥燁微微翁動的薄唇已經蒼白地幾乎不見血絲,仍在艱難地喘息著,滾動的喉間發出嘶嘶喑啞的回應:“…...鱗片而已,可記得我說要助你出去?”
她輕應:“嗯。”
他額上冷汗涔涔,艱難地蠕動了下身體,抬手奉上:“將這鱗片,貼於它上。”
說完,冥燁虛弱無力地指了指她的身後。
少女無言,照做。她將身後那顆似頭顱大小的蛋抱過來,置於二人之間的地麵上。
蛋上本就有鱗片,她倒不知道應將這鱗片放在哪裡。
可誰知,就在她手上那鱗片剛剛靠近蛋時,蛋似活物般猛地吸附上去。
緊接著,蛋周原本炙熱扭曲的溫度驟然下降,下一刻,蛋周的光也消失了,好似這一幕從未發生過。
隻是在蛋的正上方,純粹明顯地亮起一顆黑寶石般的小圓點,沉寂靜佇。
這一幕快如閃電,少女眨了眨眼,茫然問道:“然後呢?”
他深邃的眼睫微垂,看不清神色,但輕飄飄傳來的聲音裡透著一股義無反顧的決絕:“吃了它。”
少女懵懂,紅衣襯得她眸光澄明,歪頭道:“吃?”
冥燁勾著唇角,溫柔而魅惑,緩慢地給這個新生如嬰兒的少女細致地講解道:“嗯,用手敲開,捧起倒在嘴巴裡,嚥下去。”
少女雖仍不解,但仍照做無誤。
她素手輕抬,紅袖隨風揚起,露出茭白的小臂,漫不經心地斂著眸子,蔥白似的指尖,對著那蛋輕輕一彈。
蛋殼應聲裂開。
冥燁輕笑,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唇角微揚,勾勒著全然的欣賞:“炎的修為真高,縱然是我巔峰時期,也得掂量著說話。”
少女似乎對那蛋的口感頗感興趣,沒立即應他的話,隻抱著那蛋,仰起修長纖細的脖頸,咕嘟咕嘟地喝著,嘴裡含糊其辭地應道:“唔……唔…...”
她仰脖喝完,還抱著蛋往嘴裡晃了晃,傻站著,半空舉著,張嘴等著,等著最後一滴半透明的蛋液從殼的邊緣緩緩滴落,模樣像個孩子似的,煞為可愛。
冥燁望著她,少女的唇角還殘存著些許的亮晶,他眸內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留戀,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擦拭著她的唇邊。
聲音也似哄孩子般,溫潤地說:“出去後,這些修為要好好地找回來哦。”
少女放下蛋,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還咂巴著嘴兒,似在回味著味道。
“……呃!”
突然,她腹部傳來劇痛,那雙懵懂的眸子因疼痛泛起水光,經著火光一應一襯,宛若神明落淚,楚楚可憐卻又透著不可侵犯的神聖。
紅衣女子猛的往後直直倒去。
冥燁眼疾手快,瞬移至她後方,一把攬住,骨節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的纖腰,擁入懷中。
他抱著她,緩緩坐下,麵上毫無詫異,隻有輕微呼吸時帶出來的熱氣在她的頸肩處圍繞。
他聲音嚴峻,低沉喑啞:“炎…過幾日,我的摯友會來帶你出去。務必告訴他,每逢暑節,你需要去極寒的萬年冰川下,褪衣護體。”
他麵色蒼白如紙,儼然就是一副垂危強撐的模樣,但說出的話語裡,是不容置疑的嚴肅:“來,跟我重複。”
他一字一頓:“極寒冰川,褪衣護體。”
少女緊擰著眉頭,喃喃嚅囁:“極…..極寒冰川,褪…褪衣護體…...”
她話音剛落,便在他懷內沉沉睡去。
那細軟的發絲隨風飄揚,像是小爪子似的,輕撓他的唇角,側臉,高挺的鼻梁。
他未躲避,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浮動,火光映著兩道交疊的影子。
耳畔,是來自地心的顫動,岩漿湧濺,滾滾轟鳴。
冥燁低下頭,黑眸內映著她熟睡嬌憨的模樣,聲音裡透著一股無悔的溫柔:“安心休息…炎。”
話落,他修長的右手輕撫少女的臉龐,將隨風輕舞的發絲往耳後掖了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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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骨骼分明的手,猛的敲門!
“胖丫,胖丫,胖丫胖丫胖丫!”
遲慕聲喊得興起。
“砰——!”
門猛地開啟,陸沐炎滿臉暴怒,青筋隱隱浮現:“黃毛,你再敢這麼叫我試試呢?我活著的動力可不多,正好今天拉個墊背的!”
遲慕聲本笑得神采奕奕地,可乍見麵前的少女剛睡醒的模樣…...猛然一愣。
寅時將近,窗外的深空暗夜已經漸轉深藍,孕育著即將萌芽的太陽。
麵前的少女,她瀑布似的絲發下,是一雙喝飽了水的眼睛,小鹿似的,圓圓亮亮地瞪著他。粉嫩的紅暈蔓延著臉頰,延伸至小小的朱唇。
身後,伴隨著零星的蟲鳴,鵝黃色的燈光,柔潤地包裹著屋內,也包裹著他的心房。
遲慕聲是笑著的,但他笑到一半,就笑不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他騰的一下驟然臉紅,紅到耳朵尖兒,忙擰過頭,沒看她,語速飛快:“快…快起來練功啦,說不定你今天就修為突破,白日飛升!”
陸沐炎揉了揉眼,不以為意地吐槽,應他一句:“我看你是白日做夢。”
遲慕聲的頭不知道往哪兒轉,許是往哪兒轉都不合適,最後視線落在了腳尖處,盯著地板,假意地扯開了話題:“咳,那什麼...昨晚你上去後,我和乘哥幫大高小寬師兄弄了一晚上的豆角,就圍坐在一樓的地上,真奇怪,我到現在都不困呢,我為啥不想睡覺啊?”
說著,遲慕聲歪頭問她:“胖丫,你真睡著了嗎?”
陸沐炎邊聽著他的這些家常話,邊關門下樓:“是啊,睡著了,都做夢了。”
遲慕聲在身後好奇地追問:“夢到啥了?”
…….!
好麼,遲慕聲沒問還好,一問,她猛地一頓,想起來了。
媽呀,冥燁!快快,找個什麼紙記下來!
陸沐炎三步並兩步地下樓,嘴裡忙忙喊著:“哎呀呀呀,呀呀呀呀!”
遲慕聲瞧她這副著急忙慌的樣子,也跟著亂起來,嘴裡忙問:“咋了咋了,咋了胖丫?”
一下樓,她就看到地上圍著圈兒地散落著幾堆豆角、殘葉、和豆角筋。
長乘已泡好一壺茶等著她呢,大高小寬正在把摘好的豆角一摞一摞地往廚房搬。
她勾著腦袋轉來轉去,連連瞅著屋內,還不忘有禮貌地打聲招呼:“乘哥早上好,大高師兄小寬師兄早上好!快快,幫我找紙筆!我要記點東西,不然忘了!”
遲慕聲搭腔,小跑進廚房:“我有!昨晚幫大高師兄記賬,紙筆在廚房,等我啊!”
我的個青天大老爺,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夢裡喝生雞蛋去了,是不是無菌蛋啊?
她思襯間,遲慕聲遞過紙筆,兩人配合默契,陸沐炎坐在長乘對麵,二話不說開寫:
人物:我倆。
地點:火。
事件:鱗片兌生雞蛋,喝完。
補充:大蛋口感沒印象,啥鱗片不知道。看著挺黑,挺堅固,是魚鱗嗎,難不成是鱷魚的?
寫到這兒,她停筆了。
等等…...
冰川,冰川…...
冰川啥來著?媽呀,冰川啥來著?還讓我重複一遍來著?
冰川褪衣?是這個意思嗎?冬泳去了?
於是,她半咬著唇角,皺著眉頭,遲疑地寫下兩個字兒——:“冬泳。”
一旁的長乘….早在陸沐炎開始寫的一瞬間就已經轉頭了,絕不能看。
看了就有心緒波動,無論小白龍能不能探到什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於是,長乘不語,隻一味地喝茶,轉頭。
而遲慕聲則是站在她身側,看著她寫下的這些字兒,湊著腦袋問:“啥意思胖丫,你在記錄你的夢嗎?你夢到吃了個…鱷魚的蛋,然後去冬泳嗎?”
好,遲慕聲還索性讀出來了,他不僅讀出來,他還得上演十萬個為什麼,連連發問:“確定是冬泳嗎?不是被鱷魚追殺嗎?不過…鱷魚蛋有鱗片嗎?”
這黃毛真是聒噪啊…
陸沐炎停下筆,撓著頭,無奈地應他:“呃,這是我的猜測,我也不知道鱷魚蛋啥樣啊,我隻能想到鱷魚了,畢竟那個鱗片很堅固...隻是為了突出鱗片堅固,舉個例子,舉個例子...”
遲慕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你挺可憐啊,不能夢點兒好的嗎?”
他又問:“你夢裡冬泳冷不冷?”
陸沐炎的額頭被他問得愁出兩個酒窩,黃毛的智商一直是這樣嗎?
她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儘可量地耐著性子解釋:“我還沒遊泳呢,我就記得是要去冰川裡遊泳還是啥,我給忘了,記不清了….”
“…哎呀,不重要,反正得脫衣服,那可不就是去遊泳麼,誰還能在冰天雪地裡脫光了傻杵著啊。”
顯然,遲慕聲沒看出她的煩躁,很認真地思索著這個問題,點點頭分析道:“哦...我覺得未必,有些人就喜歡極限挑戰,我在國外那幾年經常見,有些外國人體毛還沒進化掉呢,智商不太高,就愛去極端環境赤身裸體。”
陸沐炎不說話了,實在不想接話,他實在是太吵了。我總感覺夢裡的那句話好像不是這個意思,被黃毛攪得越來越偏。
天還未亮透,遠際呈著深邃的藍。還有幾縷雲,顯出淡淡的灰。
長乘在一旁始終沒吭聲,見陸沐炎不搭腔,嘿,還翻了個白眼兒,想來...這個危險的話題是結束了。
於是,他將茶杯往陸沐炎麵前推了推:“諾,彆光顧著說,喝點茶醒醒困,寅時快到了,準備練功。”
陸沐炎點點頭,拿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她剛要喝,遲慕聲又說話了,他眨著眼睛,一雙桃花眼內好奇連連:“哎胖丫,你夢裡有外國人不?說不定讓你冬泳,是要參加什麼比賽?”
聽這話,她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茶杯頓在唇邊:“哎?外國人?你說外國人我還真想起來一個。”
“我夢裡還真有個叫羅姆斯的外國人。”
“啪嚓——!”
長乘的茶杯應聲掉地,碎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