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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願 第181章 我絕不可能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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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乘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往回走。

他步伐緩慢而從容,衣袍被夜風輕拂,帶起一絲低沉的沙沙聲:“回吧,這裡陰氣太重,對經絡不好。”

“離陵園稍遠一些,找個空地,搭帳篷將就一下,寅時開始練功,修行不到家,什麼都白扯。”

長乘的聲音透著漫不經心,語氣輕描淡寫,從前方慢悠悠地傳來。

這場陵園風波好似隻是一個不經意的小插曲,被他三言兩語地輕輕揭過…...

…...

子時將近。

高鬆漏疏月,落影如畫地。

林壑靜,薄紗般籠罩大地,襯得這片天地愈發寂靜而神秘。

水雲寬,幾人往回走,腳步聲在泥濘的小路上漸行漸遠。

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是鬆懈下來,幾人身形悠然,倒透著一股清閒。

鬆月生夜涼,此時安逸,風泉滿清聽,甚為好景色。

這時間裡,陸沐炎悠閒地走著,衝著遲慕聲努了努嘴:“說說吧,那鳥兒。”

可就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眼神快速地劃過身旁的少摯。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下意識地有這個舉動...

少摯神色坦然,倒是轉頭與她對視,眸色...溫潤依舊。

肩頭的化蛇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也順著少摯的動作,歪頭看向陸沐炎。

遲慕聲聞言,一時間沒作聲,神色劃過一抹尷尬...

頓了一下,遲慕聲撓了撓鼻尖兒,嘿嘿一笑:“沒…它飛得太快了,…我...我摔倒還睡了一覺…...”

陸沐炎嘴角一抽,目光落在他頭頂的大包上,不言語了,神色確為複雜,繼續低頭看路……

長乘在前方走著,聞言,薄唇頓時一勾。

慕聲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哈哈...

他的聲音裡暗暗地含著一抹笑意,轉過頭,溫聲道:“無妨,艮炁可以阻止腫脹,加之院內乾石定基,這部位即使是開瓢,艮塵也能治。”

長乘話落,艮塵倒像是從什麼思緒內猛地抽回神來。

他驀地上前一步,抬手,附於遲慕聲額前,聲色溫潤:“抱歉,慕聲,我剛剛沒反應過來,這就為你療傷,會有些痛,稍忍耐下。”

遲慕聲倒是有些難為情,艮塵也太好說話了...

他站在原地,乖乖地任由艮塵療傷,神情上下地打量著艮塵,麵色倒是複雜幾分。

艮塵眸內疑惑,輕聲問:“疼嗎?稍等,稍等。”

遲慕聲眨了眨眼兒:“艮塵啊…你若是個女的,追你的人得從這兒排到好再來小炒。”

長乘挑了挑眉:“……哈。”

艮塵麵色驟然一紅,劃過尷尬:“...慕聲,莫要取笑…我是修行之人,情愛之事斷然沾惹不得。”

長乘笑著接過話茬,眼神揶揄:“...艮塵就隻有和咱們是這麼放鬆,你若看到他另副麵孔,那纔是大跌眼鏡,哈哈。”

陸沐炎倒是好奇幾分:“嗯?”

長乘好整以暇地看了眼小寬,小寬立刻會意,畢恭畢敬地回了句:“院內俗語——鐵麵艮塵,冷豔白兌,猜不透的長乘,趕投胎的老縛。”

遲慕聲一愣:“哈?縛師祖趕投胎?”

長乘點點頭,邊走邊抬手,悠然地遮過右側的樹枝,慢悠悠道:“嗯呢,你不是知道麼,她把那齊寰關起來,每天拚命修行,才能抵得過當日的因果反噬帶來的損耗。”

“你們的縛師祖過得很辛苦呢,但凡她偷懶一天,就得透支修為,補也補不上來,這不就是上趕著送死麼。”

長乘話落,大高小寬的麵上倒是同時劃過一絲無奈,顯然是多次勸說無果的模樣。

陸沐炎聞言,像是吃了大瓜,八卦之心勾得癢癢,連連歪頭發問:“……啥意思?啥意思?”

長乘幾人沒接這話,許是想到那日與老縛對峙時的神情...

倒是遲慕聲接過話茬,麵上透著應付不來的神情,撓了撓頭:“嗯…...總而言之,那驢是縛師祖的丈夫,好似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被縛師祖關在雷祖的境內,懲罰那驢,也在懲罰她自己。”

陸沐炎聞言,眸內一愣,大概就是她破關時發生的事兒吧?

隨即,她低頭沉思半晌,聲音才低低地傳來:“嗯……不好評判,縛師祖甘心於此,不是當事人,沒資格評論。”

遲慕聲聞言,十分讚同地點了頭,卻轉了個話題,歪頭看向長乘:“嗯…沐炎說的對,但是有一點我挺好奇哎,你們說了好幾次白兌,她究竟是什麼人?”

長乘剛要開口,艮塵卻驟然出聲:“左側就有空地,我們在這兒稍作調整吧。”

他的語氣溫潤卻透著一絲冷硬,像是刻意截斷話頭,薄唇緊繃,眼底劃過一抹不悅,顯然是不願提及這個名字。

長乘聞言,輕聳肩膀,嘴角微勾,低聲道:“…諾,不說了。”

他的目光淡然,卻藏著一絲意味深長的戲謔。

遲慕聲與陸沐炎對視一眼,眸內劃過一絲機敏,同時挑了個眉。

於是,幾人緩步轉向左側空地。

夜色下的草地平坦而柔軟,周圍古木環繞,枝葉如蓋,遮住了大半月光,僅餘幾縷銀輝灑下,映得草尖閃著微光。

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清涼,草叢間傳來幾聲蛐蛐的低鳴,襯得這片空地愈發安逸靜謐。

小寬與大高迅速取出帳篷,幾人默契配合,搭起幾頂簡易的帳篷,布料在風中微微抖動,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篝火燃起,橙黃的火光跳躍,映得幾人的臉龐溫暖而柔和。

陸沐炎靠在帳篷旁,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雪白的手腕,月光與火光交織在她身上,倒是透出幾分柔美而堅韌的灑脫。

此刻的少女,全然不知,自己已然出落得異常標致,脫俗分明。

少摯坐於她身旁,姿態悠然,薄唇淺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鳳眸微垂,眼睫在火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

他手指輕搭在膝上,衣袍微動,整個人如一泓清泉,靜謐而深邃。

他是溫柔笑著的,但那抹柔情中...不太真切。

狗剩窩在遲慕聲腳邊,胖乎乎的身子蜷成一團,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圓滾滾的模樣在火光下更顯憨態可掬。

遲慕聲坐在火堆旁,手裡拿著一根樹枝撥弄著火焰,不經意間劃過炭灰,眼底映著跳躍的火光,卻掩不住某種深邃的沉重。

艮塵盤腿而坐,閉目調息,氣息平穩,麵容清冷如玉。

但…指尖那微微的顫動卻出賣了他的心緒,透出一絲隱秘的焦躁。

長乘倒是會享受,從小寬隨行的行李內掏出一套茶具來,鐵壺掛在樹杈上,怡然自得地倒水,竟是作勢泡茶。

他的動作從容不迫,眉眼間透著一股閒適的氣質,與少摯的淡然遙相呼應。

幾人中,倒是隻有這倆人,宛如兩株並立的鬆柏,靜默中自有風骨。

一叢篝火,幾人圍坐。

火光如絹,溫暖卻渺小,照不亮前途,卻在蒼山深林的幽暗中綻出唯一的絢爛。

樹柴劈啪作響,火星升騰,如短暫的螢,融入夜空,與天邊的星交相輝映。

風過林梢,低吟如歌,篝火旁偶有青草,露水在火光下折射出晶瑩的光,倒是地上散落的星。

帳篷靜立,布麵輕顫,像是守護著這片刻的安寧。

篝火旁,幾人的影子拉得修長,交錯在地,似是命運的交織,靜謐無言。

而此時,正當幾人沉浸在這短暫安逸中,艮塵卻緩緩睜眼,眸內閃過一絲銳光。

不行,不能等,關於雷祖的事...便是一刻也等不了。

下一刻,艮塵起身,聲音依舊溫潤,卻透著不容反駁的堅定:“我去四處逛逛,巡視一番,防止等下幾位師弟練功時發生異樣。”

沒等話音落下,他衝著幾人作了個揖,身形挺拔如鬆,轉身直直離去,腳步輕快卻沉穩,消失在林間暗影中。

遲慕聲聞言,還未及言語,隻得望著他的背影,眸內認可分明,唇角微揚,連連點頭稱讚:“艮塵真是細心啊…”

他的聲音低沉而真摯,眼底閃過一絲敬佩。

陸沐炎則是瞥了眼艮塵離去的方向,薄唇抿了抿,低頭凝視篝火,似在沉思,又似在壓抑著什麼。

火光映在她的麵上,勾勒著她高挺的鼻梁,精緻脫俗,膚色在橙黃的映照下更顯雪白,眼睫微微顫動,眉眼間透著一抹倔強的柔光。

鐵壺內的水咕嘟咕嘟地開了,水汽升騰如薄霧,繚繞在樹杈間,帶著一絲濕熱的暖意。

壺身在火光下泛著暗紅的光澤,像是夜色中的一顆心臟,低鳴著某種生命的節奏。

與此同時,長乘全然未看艮塵,像是早已料到他的舉動。

他悠然提起壺柄,指尖動作輕柔,一泡紅茶緩緩入杯。

水流如絲,茶湯在杯中暈開,深紅如血,氤氳的茶香撲鼻而來,纏繞著篝火的煙氣,濃鬱而悠長。

茶香四溢間,長乘的聲音悠然傳來,率先打破了這股安逸,像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我探過了,原以為是什麼異象,也不過就是

蠻蠻

因某種機緣褪去凶性,化為祥瑞——比翼鳥,所以鳥群傾巢迎接罷了。”

長乘在說謊,但他不怕。

化蛇本是凶獸,人麵狼身蛇尾。

陽山多沙石,無草木生長,化蛇領地,水災泛濫。

冥燁大費周折,將其劣根馴化,轉贈少摯,作為獲許神格的白帝——登基之禮。

且,退一萬步說,重點是——化蛇褪去凶性,絕無害人可能。

彆人不知,他能不知?

這樁樁件件,完全符合,隻名字不同,老白絕無跡可查…...

於是,長乘此話一出,小寬眸內一亮。

這個學癡,長乘早已瞭然於胸,他看向小寬,笑得悠然:“是呢,小寬說說。”

小寬接過話茬,眸內訝異分明,聲音不減沉穩:“此比翼鳥非凡鳥,需雌雄合翼方能飛天,據說乘之可延壽千歲,…...難怪群鳥來賀。”

小寬話落,眉峰微挑,眼底閃過一絲興奮,暗暗看向遲慕聲。

長乘緩緩地出湯,眉眼低垂,唇角微勾,像是沉浸在這片刻的閒適中,繼續道:“今天癸未日,巧了,小炎的日主就是癸未呢,來,小炎先喝。”

話落,他將頭泡的紅茶伸手遞給陸沐炎,動作優雅從容。

但他這話提得突兀,倒像是故意引導著誰想偏一樣。

此話一出,遲慕聲一愣:“延壽千歲?!”

這四個字,極為諷刺。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麵色難看至極。

長乘瞥了他一眼,語氣淡然:“畢竟是傳說,即使是真,那蠻蠻本體也不是個好惹的主,能降得住才行。”

遲慕聲劍眉緊鎖,眼底閃過一絲掙紮,低聲道:“...也就是說,白天那個大鳥兒,是兩隻鳥兒的結合嗎...?”

也就是說…...不是我要找的那隻…

我要找的,是一隻鳥...

可…雌雄和翼...是我看錯了?

不,不可能,我死也不可能看走眼。

篝火劈啪作響,火星升騰,映得遲慕聲麵容半明半暗。

他眉頭緊鎖,眼睫低垂,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像是被思緒壓得喘不過氣。

而與此同時,陸沐炎低著頭,火光在她麵上跳躍。

她高挺的鼻梁上,是一雙無波無瀾的眸子,甚至隱隱勾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篤定,似乎早已認清局勢,完全掌握了什麼,靜聽著幾人的周旋。

周圍安靜,隻剩風聲與蛐蛐的低鳴。

草尖上的露水在火光下折射出冷光,像是幾人內心的水火不相容。

樹影搖曳,投下斑駁的光斑。

眾人麵上各自情緒不一,此刻,卻都默契地沒有作聲…...

…...

悶了半響,遲慕聲劍眉緊攥,黑眸深邃而堅定,抬頭直問:“乘哥,哪裡能找到這個蠻蠻?”

長乘聞言,呷茶的動作停下,挑眉,語氣戲謔:“慕聲,你認為這蠻蠻就是那叼著你朋友的大鳥兒麼?”

遲慕聲眸光一沉,斬釘截鐵道:“我絕不可能認錯。”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眼底燃起一團倔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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