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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願 第280章 所以我隻讓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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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若火站在嘬哥身旁,紅袍如焰,未發一言,獨眼透著一抹欣慰,更多的是…發自肺腑的心安,像是卸下千斤重擔。

嘬哥拄杖而立,佝僂的身形微微顫抖,銀白須眉在夕陽下閃著光,皺巴褶皺的臉上擠出笑容,眼中淚光隱現:“出世就好…..”

說著,他笑語沙啞,透著老頑童的滿足,拄杖,衝著離宮眾人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剛出世還是新生,彆嚇著咱們家的女娃娃!”

若火拍手,衝著陸沐炎揚了個頭,語氣爽朗:“來,來,沒吃飯呢吧?走啊,咱們正吃飯呢!”

可若火話音未落,陸沐炎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她紅袍翻飛,如一抹烈焰燃儘,消失在院落儘頭。

眾人齊齊一愣。

淳安瞪圓了眼,狼尾辮晃動,透著慌亂,手中的烤架不自主晃了晃,眼中滿是驚慌:“這……怎、怎麼了?”

楚南頻頻眨眼,眼眶更紅,似是自責又困惑,透著不安,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什...什麼意思,我嚇到她了嗎…”

灼茲麵色一僵,愣怔站在原地,蝟發下,麵色漲紅,手足無措。

他連忙看向嘬哥幾人,想追又不知從何追起,透著少年的慌亂。

嘬哥更是愣怔,定在原地。

他拄杖的手微微顫抖,瞎眼褶皺,須眉顫抖:“…這,這是?”

若火急了,獨眼一瞪,邁開步子就要追上去:“我去看看!”

可他剛踏出一步,長乘卻抬手製止,語氣柔和:“讓小炎先緩一下,咱們照常就好。”

“無妨,離祖既來,事有轉機,等等她。”

話落,長乘長衫輕擺,額間一縷黑發悠揚隨風,鳳眸柔和,嘴角勾著溫和的笑,負手邁步走向離宮眾人。

少摯與遲慕聲對視一眼,二人眼中首次閃過一抹相同的默契。

雷霆與神隻在宿命中交彙。

一抹微妙的情感,如火花碰撞,短暫卻深邃。

二人同時轉身,在無言中達成共識,去尋陸沐炎。

夕陽西沉。

一片金紅光輝中,天邊雲霞如火。

餘暉如碎金般灑落在村落的街道上,青石板路被染成一片暖橙。

街邊的老屋簷角在光影中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遠處的山巒隱沒在薄霧中,樹影搖曳,晚風輕拂,帶來一絲草木的清香。

一開始,二人無言。

少摯麵色無波,棱角分明的臉龐在夕陽下投出冷峻的陰影,濃睫下的鳳眸深邃如淵。

遲慕聲則眉眼微動,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

天空漸染藍調,暮色將至。

星子尚未浮現,天地間彌漫著一抹寧靜而悠遠的氛圍,彷彿時間在此刻放緩了腳步。

隨後,在這場靜默間…...

少摯聲音淡然,像是清潭微瀾,緩緩出聲:“慕聲。”

遲慕聲快速地眨了下眼,似是知道他要說話,轉頭,劍眉微挑:“嗯?”

少摯目光平靜,棱角分明的臉龐投出陰影:“我是坎宮始祖。

遲慕聲一愣,旋即哈哈一笑:“……哈,我…我其實不意外了。”

他撓了撓頭,聲音輕快,紫袍晃動:“昨兒以為是謠言,今兒見了,真是應了那句話,天下哪有空穴來風呐…哈哈…”

說這話時,遲慕聲麵色爽朗,透著少年的不羈,但笑聲中帶著幾分自嘲。

少摯側目,濃睫下的陰影更邃幾分,語氣淡然:“你覺得你是什麼?”

遲慕聲腳步一頓。

二人眼神對視。

少摯就這麼麵色無波地盯著他看,像是藍調裡即將蔓出的夜。

一霎間。

遲慕聲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慢慢褪去:“……不,不能吧?”

他眨了眨眼,眉頭皺了一下,又頓了幾分,轉而哈哈訕笑:“我,我有這個奢望,但…我?我啊?”

眼神閃爍幾下,遲慕聲避開少摯的視線,佯裝撓頭,笑意戲謔:“哈哈...這人人吹噓的雷祖,若竟是我的話…我還真有點擔心這學院的水平,哈哈…”

少摯麵無表情,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這麼假設,可好?”

遲慕聲一怔:“什麼意思?”

少摯目光悠遠,望向天際一輪嶄新的蛾眉月:“若你是雷祖,得知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四千年的每一世、每一年、每一天,都有這麼多人視你為信仰,苦苦等待…”

遲慕聲瞳孔微縮:“什…?”

少摯鳳眸閃著深意,聲音低緩卻直擊人心:“就以這樣的心情,來安慰她吧。”

深潭藏情。

但情深早已似海。

遲慕聲沉默,嘴唇動了動,卻未發一言。

氣氛沉寂。

夕陽的餘暉漸漸收斂,天邊藍調漸深,宛如一幅未完成的畫卷,靜謐中透著無言的重量。

街道兩旁的樹影拉長,風聲低吟,似在訴說歲月的流轉。

薄霧輕起,野花清香漸淡,鳥雀歸巢。

很快,天空靛青如墨,漸被夜色吞噬…..

…...

遲慕聲星眸掠過天月,薄唇勾笑,打破沉默:“哈…兩個問題。”

少摯唇角微勾,眼中閃過一抹戲謔:“願聞其詳。”

遲慕聲看向他,眼中深意彌漫,似要確認某種不願承認的真相:“你如何知道,沐炎不是害羞,而是…崩潰?”

少摯輕笑,聲音帶著一絲意味深長,鳳眸悠揚:“你也用了這個詞,想必你知道答案。”

遲慕聲失笑,搖了搖頭。

得到某種看似確定的回答後,心內倒是踏實幾分。

他星眸閃亮幾分,薄唇上揚,爽朗的臉龐劃過一抹佩服:“哈哈,少摯,你真是個人精。”

“好,最後一個問題。”

遲慕聲頓了頓,眼底的試探毋庸置疑:“你為何不以這樣的心情來安慰沐炎,讓我去?”

這句話,似是發問,但他心內似乎仍有答案。

少摯一時未言,鳳眸微眯。

目光掠向遠方皎月時,他回想起與幾人一同入院的那天。

那日,萬鳥歸林,百鳥朝鳳。

遮天蔽日間,宛如黑雲壓城,齊鳴撕裂雲霄。

少摯淺淺勾了下唇,悠悠道:“我可以,在我入院的那天,便已經有此感受。”

他麵色散漫,不鹹不淡地開口道:“但我不配,所以你可以。”

說這話時,他眼神中帶著有一種無所謂的態度,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遲慕聲皺眉:“你不配?”

少摯目光平靜,淡淡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至少在這件事上,我讓你一步。”

遲慕聲:“…...”

他斂眸,眼底星光微轉:“好,但…...”

遲慕聲緩緩側目,目光停在少摯身上,眼眸中噙著散漫,但挑釁無疑:“我在沐炎的任何事情上,都不想讓你。”

少摯鳳眸幽深,仍薄唇微勾,神色平靜無波瀾:“我知道。”

他停下腳步,笑容也顯得淺,幽深的眸色比這夜色還寒涼:“所以我隻讓這一次。”

遲慕聲低聲笑了,眼眸如月,彎成一泓清潭:“好。”

少摯轉頭,濃睫下的眸子掠向左側的樹林,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一抹紅袍身影。

他抬手一指,聲音低沉:“那邊。”

話落,少摯轉身,玄色衣袍在夜幕下劃出一道孤冷的弧線,悄然離去。

遲慕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樹林間,陸沐炎蹲在一棵老樹下,紅袍曳地,肩膀微微顫抖。

藍調籠罩大地,星子悄然點亮,無聲地守護著這脆弱卻又充滿希望的一刻。

似無法承受這突如其來的重擔,她的背影清麗而脆弱,彷彿不堪重負的纖弱花枝,在夜幕中凋著,孤單又無助。

…...

…...

夜幕,夜幕。

星光初現,點點滴滴,細碎如同希望的種子,在無垠的黑暗中悄然萌芽。

陸沐炎頭發淩亂,膚白如雪,唇角隱隱滲著血絲的紅,極為豔麗。

她瞧著實在狼狽,臉側幾根長發垂落,眼角晶瑩,一副脆弱無助的可憐模樣,但卻並無半分啜泣。

那微微發顫的手都藏在了袍內。

唯有肩頭在顫,暴露出異樣,縮在角落,像隻長了刺的奶貓。

遲慕聲趁她未察,三兩下攀上樹乾。

窸窣的聲響驚得陸沐炎心頭一慌,匆忙抬頭,警惕四顧,眸中水霧未散,帶著幾分無助。

遲慕聲蹲在樹上,星眸眯著,晃著手,笑得吊兒郎當:“這兒,瞅這兒。”

這熟悉的一幕,彷彿重現了他們初見的瞬間。

那時,他也是這樣蹲在樹上,晃著手,咧嘴笑著。

被陸沐炎戲稱為“景區裡問人要東西吃的大馬猴”。

他腦袋稍稍一偏,笑意如月下清風:“嗨,胖丫。”

陸沐炎聞言,下意識用手背抵著眼角,清了清有些發悶的嗓子,聲音低低:“啊,慕聲啊。”

遲慕聲眼眸一彎,笑得溫柔,帶著幾分揶揄:“可彆哭啊,我隻能身子一軟給你跪下。”

陸沐炎淺淺一笑:“哈哈。”

她環顧四周,試圖掩飾情緒,隨口問:“少摯他們呢?”

遲慕聲眸色劃過一縷黯淡,卻仍笑得溫暖:“啊…他被乘哥叫去吃烤串了。”

陸沐炎微微點頭:“好。”

二人無言,靜靜坐在樹下。

月光灑落,林間清風低吟,溪流銀光閃爍,天地間一片靜謐,彷彿在等待某種答案。

不遠處的溪流潺潺,映著星光,宛如一條流動的銀帶,連線著過去與未來。

…...

…...

陸沐炎聲音悶悶,打破沉默:“慕聲…你懂這種感受嗎?

一滴眼淚,將落未落,綴在她眼尾,看上去有種楚楚可憐,又兀自倔強的美。

遲慕聲望向天際的皓月,聲音乾淨而堅定:“我懂。”

陸沐炎眨眼,眸底閃過詫異:“你懂?”

他撓了撓頭,笑得有些靦腆:“額…對,我冥冥之中應該是懂。”

陸沐炎低頭,聲音低得像自語:“說來…可能也還是我太弱,你瞧少摯是坎宮始祖,怎麼也不見他有此波動?”

遲慕聲歪了下頭:“說不定之前就已經輪回入院了?”

他眸內悠揚,看向天際:“總之,少摯肯定很不一般。”

說著,遲慕聲輕笑一聲:“哈哈,你們一個坎宮一個離宮,倒真是緣分。”

陸沐炎眸內劃過一抹黯淡,輕應:“或許吧…”

…...

再度無言片刻,她看向遲慕聲,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可謂精彩紛呈。

欲言又止間,陸沐炎歪了下頭:“嘖…我不知道怎麼說…”

她眨眨眼:“我…...這是夢嗎?”

“就是我嗎?要不要再進行什麼深入鑒定呢?”

陸沐炎頓了頓,聲音顫抖,似悲似喜:“等的是我?就我這麼一個…...”

遲慕聲笑得灑脫,擺了擺手:“哎呀,震宮都能等我這麼一個玩意兒,離宮等你,多合適呐。”

陸沐炎聞言,瞳內一縮,麵色一怔!

她訕笑幾下:“哈哈哈...”

陸沐炎舔了舔唇,心內警鐘大振,:“你已經知…已經被誰認定是雷祖了?”

遲慕聲眨眼:“額,啊…?”

他眸子如這皓月朗星,清明潔淨,坦然道:“沒有啊,我自己認自己。”

說著,遲慕聲往後一靠,雙手背在腦後,盯著月亮:“再說了,震宮那群人,腦子看著橫衝直撞的,哪能有我靈活啊,以後肯定得有我一麵旗,你等著吧。”

陸沐炎莞爾一笑:“哈哈。”

她看向他,眸光柔和:“那,你若是雷祖…你什麼感受?”

遲慕聲語氣散漫,帶著一股滿不在乎的豁達:“我沒什麼感受,無論我是誰,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定有我需要做的事情。”

他頓了頓,聲音悠悠:“目前我需要找櫃格鬆,那我就進學院,此刻在考覈,來陪離宮始祖認親戚,可能之後是去挖野草,還是修煉,我就去做。”

他嗓音散漫,但眸光深邃,悠悠地落下了一句今生的準繩:“每天都把每天要做的事做好,努力做到再也做不動為止。”

樹林間風聲低吟,似在應和他的話。

陸沐炎輕聲道:“...挺好。”

月色蔓延,星光如水。

遠處溪流潺潺,映著月光,宛如一曲悠長的古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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