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願 第298章 我這個人,最是個刺頭兒。
陸沐炎點頭,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試探:“屆時,您的離炁,也一並給我麼?”
她的語氣平靜,眼中卻閃過一抹銳利,紅袍在晨光中泛著微光。
嘬哥一愣:“對。”
他聲音低沉,瞎眼低垂,似在掩飾內心的複雜。
陸沐炎眸子微眯:“一定得是您的麼,這塊石頭裡的,不可以嗎?”
說著,她掏出了一塊棕紅色的小石頭,約莫拇指大小,竟是若火畢生精力注入的那顆——離火精石。
若火一愣,獨眼瞪圓,絡腮胡下的臉龐透著錯愕。
嘬哥也一愣:“啊…這,這是若…”
他瞎眼低垂,褶皺更深,銀須顫動,似未料到此物出現。
陸沐炎眨眼:“是的,這個可以麼?”
她語氣輕快,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石頭在手中泛著微弱紅光,似蘊藏強大力量。
嘬哥聲音乾澀,透著幾分為難:“……此離炁,已封於頑石,隻能您自己引出,所以…..”
陸沐炎點點頭,似不意外,麵色坦然:“意思是,必須得活人現殺?”
她聲音平靜,卻尖銳,帶著一絲冷意。
嘬哥一怔,乾笑幾聲,佝僂的身形微僵,似被戳中要害:“嗬嗬……”
陸沐炎目光清冷,紅袍微揚,繼續道:“離炁若想安全渡體,需二人引導,也就是您來引導,一同入另一人體內,對吧。”
嘬哥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急切:“是的,今日正午最好。”
說著,嘬哥稍低下頭,頓了頓喉:“並,並且…老身不會任何損傷,無非就是壽命與常人一樣老死罷了,並無任何不適,離祖安心…...”
陸沐炎遲疑,分析道:“嗯,我想瞭解一下,之前那些引炁入體之人,有什麼要求嗎?”
嘬哥鄭重道:“需得院內自小培養的...”
陸沐炎搖頭,打斷:“除了這個,身高體重身體素質?”
嘬哥麵漏坦然,擺了擺手,悠然道:“啊,那倒沒有,半死不活都行!”
陸沐炎微微一笑,笑容清麗,但眸內閃過一絲冷光,紅袍微蕩:“嗯呢,那就行。”
驀然。
嘬哥笑意僵在臉上。
若火也當即一怔,獨眼錯愣。
嘬哥聲音顫抖,帶著一絲慌亂,臉上第一次出現孩童般手足無措的模樣:“……不,不是...”
空氣莫名安靜。
九百多人的喧囂驟然停滯,紅袍與棕袍交織的目光凝固,似被無形的寒霜凍結。
離宮與艮宮眾人交換眼神,眼中閃過不解與疑惑,似在等待一場風暴的來臨。
遲慕聲當即明瞭,眸內劃過一抹詫異的柔光,唇角暗暗勾著溫和的笑。
陸沐炎笑著轉身,作勢要走:“嘬師祖實在聰明,那便正午開始吧。”
她紅袍翻飛,步履從容,星子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透著一絲決然。
嘬哥急急跟上,佝僂的身形忙亂,似要挽回,頻頻撓頭:“不不不,…離祖啊,這…這個…”
他聲音急促,透著罕見的無措:“傳渡這個行為,本就已經是損耗離炁了…”
陸沐炎仍語氣輕快,眼中卻透著冷意:“我不放心啊,若確保能給我,若確保我是離祖,不是說了我能再生離炁麼,給我看看唄。”
嘬哥瞎臉滿是焦急,銀須亂顫,勸阻道:“離祖,您本屬離炁,絕不會像澹台雲隱一樣,離炁入體絕無任何不適......”
陸沐炎點頭,笑著邁步往樹林走,悠悠然道:“那太好了呀,正午就開始吧,可不能讓灼茲等太久哈。”
她的紅袍在晨光中如火焰,步伐從容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嘬哥一把阻攔,實在著急,聲音幾乎帶上懇求:“離祖…...”
陸沐炎一頓,眸色沉翳:“我是傀儡麼?”
這一聲,帶著一絲刺骨的冷意。
紅袍下,她身影挺拔,氣場如烈焰升騰,透著王者的睥睨。
嘬哥一頓,佝僂的身形似被定住,無言以對:“……”
空氣靜下來,九百多人的呼吸彷彿都凝滯。
院中鴉雀無聲,晨霧彌漫。
青石地麵泛著冷光,篝火餘燼暗淡,藥香與血腥交織。
嘬哥僵在原地,瞎臉透著慍怒與無措。
若火上前,劍眉緊蹙,獨眼中透著複雜,攔下嘬哥,微微搖頭:“嘬哥,離祖…一時半會兒可能不能接受…...”
陸沐炎聞言,麵色坦然,直勾勾看過去:“不啊,我能接受,我是覺得臟而已。”
若火紅袍微顫,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什麼?”
陸沐炎環顧離宮眾人,眸內冰冷死寂:“是啊,你們,都挺臟。”
她語氣平靜,卻如刀鋒般銳利,帶著一絲不屑。
此話一出,離宮眾人麵色驟變。
淳安不解,紅袍下的臉隱隱漲紅,透出一抹尷尬的錯愕;
楚南紅袍上藥漬斑駁,疲憊的臉上寫滿無措;
靜置幾秒,離宮眾人皆開始隱隱透出一抹怒意,不悅地看向陸沐炎,眼中複雜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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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袍攢動間,似烈焰將燃。
艮塵眸內劃過一抹震驚,棕袍沉穩如山,目光示意艮宮眾人噤聲,眼中透著複雜的情緒。
白兌冷眸詫異,盯著陸沐炎看,白袍如雪的臉龐微動;
玄諫黑眸一閃,眉如遠山,驟然明瞭,與繩直對視一眼,綠袍飄逸的繩直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遲慕聲抿了抿唇,桃花眼微眯,笑意蔓延,透著溫和的柔光;
長乘輕笑著搖了搖頭,長衫輕晃,丹鳳眼彎彎;
少摯唇角微勾,褐眸藏星,與長乘對視,不約而同劃過一抹瞭然的無奈。
小寬看向這邊,濃眉微揚,眼中透著溫和,溫柔一笑,繼續拾柴,柴火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火光搖曳,藥爐蒸汽嫋嫋。
空氣中彌漫著藥香與血腥的混合,透著死一般的寂靜。
陸沐炎歎了口氣,看著眾人,眸內冰冷如霜:“哎,本不想說,奈何總有人想操縱我這個傀儡皇帝。”
她輕笑:“我這個人,最是個刺頭兒。”
陸沐炎頓了頓,嗓音清亮卻帶著寒意,落字如刀:“今天,咱就把話挑明瞭。”
麵前的少女,紅袍如焰的身影挺立,氣場睥睨天下。
空氣靜謐如死。
九百多人屏息凝神,紅袍與棕袍交織的目光僵立,齊聚陸沐炎,眼中複雜如潮。
枝頭,幾隻鳥兒悄然棲落。
它們黑亮的眼睛凝視下方,翅膀微微顫動,似在聆聽這場風暴的序曲。
晨霧的涼意,與火堆的餘溫形成一股對衝的張力,緩緩蔓延出離宮四千年的沉重因果…...
…...
陸沐炎看向淳安,聲音平靜卻帶著威壓,點燃了死寂:“淳安,離火類象是什麼?”
淳安輕咳一聲,狼尾微甩,聲音略帶遲疑:“離為眼、為心、為血,離為光明、為美麗、為文明傳播…”
他的聲音謹慎,眼中閃過一絲不安,似未料到此問。
陸沐炎點頭,眸子微眯:“好,夠用,就這些。”
少摯與長乘相視一眼,少摯鳳眸深邃,唇角微勾,透著從容的戲謔;
長乘鳳眸彎彎,眼中閃過一抹玩味,似在期待她的下文。
二人站在不遠處,目光交彙,神色默契地觀察著這場風暴。
陸沐炎環顧眾人,紅袍如焰,長發如瀑,額發映著晨光,勾勒出鼻梁高挺的輪廓。
她聲音如冰,慢悠悠道:“離宮眾人,是否確定認我為離宮始祖?”
此言落,院子仍死寂一片。
眾人麵麵相覷,麵色承認,眸底分明仍有不悅。
有人皺眉,有人抿唇,似被她的質問震懾,紅袍在火光中微微顫動。
艮宮之人目光遊移,似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對峙。
若火上前一步,紅袍微揚,獨眼凝重,作揖道:“是的,無論是院內暗中確認,還是您破了陰陽碑...”
他頓了頓,聲音鄭重:“您的的確確是我離宮始祖。”
若火語氣帶著幾分安撫,透著小心翼翼,聲音越說越低:“可能您還不太適應…不過無妨,縱使是雷祖,也…..”
忽的,陸沐炎眸內如烈焰燃起,怒喝一聲:“若認我是離宮始祖,此刻我定下一論!”
眾人一驚!
她聲音如雷,震得紅袍翻飛,嬌憨的麵容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院中鴉雀無聲,鳥兒翅膀一顫,火光搖曳!
陸沐炎咬牙,聲音如刀:“四千年前,九百餘名傳渡修為的離宮師祖,犯下滔天罪行!”
“既有輪回因果,怎地那九百多人,隻剩如今區區一百苟延殘喘!?”
眾人眼中錯愕如潮!
空氣凝固,火光搖曳更顯陰森!
陸沐炎聲音更冷:“若認我是離宮始祖,我便再下一論!”
她冷眸怒瞪,嗓音如雷霆滾滾:“離宮之人,從無前世!”
“四千年來,是一個個嶄新的靈魂進入離宮,從來不是什麼輪回再入!”
陸沐炎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你離宮之人,少?!”
她冷笑一聲,譏諷一覽無餘:“嗬嗬,那是你宮之人作孽太多,良善之魂怎能入此?難怪會少!”
離宮之人臉色大變!
一百多位紅袍攢動,麵麵相覷間,眼中怒意、震驚、不甘交織,似被戳中痛處!
嘬哥麵色急蹙,紅袍獵獵,瞎臉透著慍怒;
若火紅袍微顫,眼中痛楚更深;
淳安與楚南紅袍下的臉龐漲紅,隱隱有愧,似被她的指控震得心神不寧…...
而陸沐炎似並不打算住口,紅袍一揮,墨發揚起,再喝一聲:“若認我是離宮始祖,仍還下一論!”
“那九百多人,定入煎熬因果迴圈,餘下四千年間,居然沒有一人質疑?”
她言語犀利,如刀鋒劃破晨霧:“所有人,與之同罪並論!”
陸沐炎咬著銀牙,連連冷笑,仍道:“離為眼?為心?為血?”
她猛地一拍胸膛,怒音冷諷:“擯棄自己這具獨一無二的肉身,寧願自殘,有眼無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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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相信自己能彙聚離炁,沒有堅心!”
“拋棄自己獨一無二的一世,實為冷血!”
她聲音如雷,震得枝頭青鳥振翅低鳴,眼中怒火如焰:“離為明?!”
“何來光明!?”
“我見離宮之人,所見離宮之心,無不混沌荒唐!”
陸沐炎目如烈焰,直勾勾焚向眾人:“自己都不珍視自己的生命,又有誰能珍視,自己都自輕自賤,以為這是托舉、這是犧牲、自我感動?!”
“看似悲愴壯闊,實則虛榮,依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陸沐炎:“離為傳播?”
她驀地抬手,唇角勾著難以置信,環指眾人:“為了護著這所謂的離炁,吸乾一手養大自己的至親?!”
“妄圖通過不勞而獲,時間一到,便能獲取修為?!”
陸沐炎冷笑連連:“哈哈,難怪離宮日漸衰落!”
她眼中烈焰與寒光交織:“原是撿著前人的屎,吃了四千年!”
話落,陸沐炎當即轉身離去。
她紅袍獵獵,步履決絕,背影如烈焰劃破晨霧,透著無畏的鋒芒。
…...
這番話,實在太過毒辣。
但不知怎的…...
離宮眾人,啞口無言,提不起半點氣來。
隻覺得胸口堵得慌,但好似心內…又滋生出某種從未有過的力量。
這位少女的背影,周身流露出來的氣場,如烈焰升騰,透著王者的睥睨。
一股說不上來的希望,似浴火鳳凰。
一股純淨而不可褻瀆,卻又令人甘願沉淪的追隨力,正在每個人的心中醞釀…...
遲慕聲跟在身後,抿唇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溫和的敬佩,步伐輕快,似被她的氣場感染,步履間帶著默契的跟隨。
…...
枝頭,幾隻青鳥凝望。
蟬鳴隱隱,風動林間,似在低吟這場風暴的尾聲。
塵埃在晨光中緩緩蔓延。
空氣微妙,鴉雀無聲。
唯有澹台雲隱的呻吟聲,也在漸漸轉小,棕袍淩亂,血跡與尿跡混雜,腥臊味甚是刺鼻。
他臉龐煞白如紙,雙目血絲凝固,淚痕縱橫,似烈火焚身,身軀蜷縮如蝦,抽搐漸緩,已有昏迷趨勢。
靜謐有半晌…...
…...
嘬哥銀須顫動,瞎臉上的褶皺擠成一團,眉毛挑成個括號,打破沉默:“小若火,這下能給我趴一口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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