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願 第320章 似乎明白了什麼
門楣之上,牌匾四個大字——潔淨精微。
字跡蒼遒,在晨光中熠熠泛光,金邊勾勒,不知何人刻作,靈氣隱隱流轉。
門內,似有仙音繚繞…...
乾宮……實在是大。
實在奢華,氣勢磅礴。
殿壁全然白玉,浮雕九龍騰雲,龍鱗處鑲嵌碧璽、瑪瑙,熠熠生輝,似隨時欲破壁而出。
階梯下的弟子們抬頭仰望,六千人的喧鬨在殿前回蕩,卻無法掩蓋那股莊嚴的仙氣。
尤其是穹頂那方鎏金雕梁繪就的太極圖,黑白陰陽魚緩緩流轉,就像是因果在盯著你看,令你不自覺回神,專注幾分。
四周密佈的夜明珠,個個瑩光如月,灑下柔和清輝,與殿內的萬盞燭光交相輝映,宛如銀河傾瀉。
殿內四角的四根通天巨柱,每柱皆以玄鐵為骨,外裹赤金,雕刻各類異獸圖,麒麟、鳳凰、白澤、饕餮栩栩如生,似隨時躍出。
柱頂托起四盞巨大青銅燈,內燃長明火,火光搖曳,映得殿堂如夢似幻。
殿內佈局恢弘有序,地麵通鋪青玉,錯綜紋路內甚至嵌著金絲,隱隱流轉金光,靈氣自地脈升騰。
無論是看過多少遍,總能在某個稀奇的角度找到堆金如土的奢華,令人為之心頭一震。
殿內,隱隱傳來鐘磬之聲,清越悠長,預示著例會即將開始。
坤位西南,為入口。
六千弟子們依次排隊進入乾宮,從坤位西南的入口魚貫而入,各自找到宮位落座。
乾位西北,白玉屏風後,巍然聳立一座金門,透著一股至高的威嚴,為院長行宮。
震宮雷部弟子著紫袍居東,兌宮澤部白衣坐西,艮宮山部棕袍列東北,離宮火部紅袍居南,坎宮水部黑袍居北,巽宮風部綠袍居東南。
遲慕聲站在乾宮門外,抬頭仰望殿內的穹頂,目光落在太極圖上,喃喃道:“這乾宮,無論是看過幾次,都……”
他頓了頓,撓了撓寸頭,眼中滿是震撼:“乖乖,我真沒話說了,我真徹底服氣。”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歎服,桃花眼微微眯起,試圖消化眼前的奢華。
陸沐炎站在他身旁,紅袍輕擺,撓了撓頭,臉上帶著幾分尷尬:“確實是…可能很俗,但確實…我也想不到說什麼,這也太有錢了吧,怎麼能這麼有錢啊?”
她瞪大了眼睛,盯著殿內的夜明珠和金絲青玉地麵,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明顯像是鄉下人進了大觀園。
遲慕聲點點頭,目光掃過殿內的青銅燈,感慨道:“在這裡明明能切實摸到用到,出了學院就是一場空,這設計,實在…”
他頓了頓,皺眉思索:“是第一屆啟明院長設計的嗎?”
長乘站在一旁,鳳眸劃過一抹笑意,掩唇輕笑:“據古籍記載,第一屆啟明愛財如命,一輩子致力於去世界各地搜刮珍寶,哈哈。”
他聲音溫潤,帶著一絲揶揄,額前一縷發絲在晨風中輕晃,失笑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呢,一直到第六代啟明,好似都這性子。”
陸沐炎好奇地歪頭:“啟明院長也是轉世再當院長?”
遲慕聲一拍手,桃花眼亮晶晶地閃著調侃:“那還說什麼了,肯定選穿一條褲子的唄!”
他叉腰,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寸頭一晃。
陸沐炎:“哈哈!”
長乘也失笑著搖頭,鳳眸中閃過一抹狡黠:“不過…物極必反麼,肯定會出現個克他的,哈哈。”
他聲音輕快,帶著一絲戲謔,步子慢悠悠地邁上玉階,似在引導什麼話題。
陸沐炎好奇追問:“誰呀?”
長乘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慢悠悠道:“轉世覺醒記憶的第六世雷祖。”
聞言,陸沐炎一愣,眼神下意識劃過遲慕聲。
遲慕聲倒是樂了,一拍手:“哎嘿,我知道!”
他抬指,
津津有味地分析道:“我估計這雷祖是有之前幾世的記憶了,乾脆就弄了一場空,好你個啟明,你愛是吧,你擱這兒好好愛,
再敢出門,褲衩子都給你拽下來!”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手指在空中比劃,像是還原了一場精彩的大戲。
陸沐炎見著麵前這個不自知的“雷祖”如此評論,實在招笑,拍手道:“哈哈哈!原來是這麼個原因啊?哈哈哈哈哈!”
幾人當然明瞭,就連少摯都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他低頭整理袖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抬頭掃了遲慕聲一眼,像是被他的話逗樂了。
等到六宮弟子皆落座差不多,幾人仍站在乾宮門口,陸沐炎倒是有些侷促,撓了撓頭,低聲道:“咱是怎麼坐,不去自家宮內坐著,能好不?”
長乘輕笑,丹鳳眼柔和:“小炎想去呀?”
說著,他唇角微微上揚,輕點離宮方向,若火、灼茲、淳安等人直勾勾地盯著陸沐炎看,偶爾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
總之,眼神看著不太正直。
陸沐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摸了摸鼻尖,尷尬道:“……不,不太想,但好像…隻能去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臉頰微微泛紅,像是被離宮眾人的目光盯得手足無措。
長乘“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哈哈,自然是要去的。”
他頓了頓,語氣溫和:“隨便找各宮的位置坐下就好,開完會就沒什麼事兒了。”
忽地,玄諫從幾人身後側身過來,黑袍獵獵如淵,恭敬作揖:“坎祖。”
他聲音低沉,秋水藏鋒的眼神中透著敬意。
少摯點點頭,褐眸如星,聲音溫柔:“炎兒,我先過去,開完會彆亂跑,等我過去尋你哦。”
他的棕色卷發輕晃,嘴角上揚,透著溫暖。
陸沐炎點頭,麵露一抹尷尬:“嗯,我不會亂跑的,我八成是走不了了。”
說著,她衝著離宮位置,努了個頭。
眼見著,灼茲、淳安、若火,直勾勾奔著她來了…...
忽的!
門內離宮方向,一百餘名弟子,猛地起身,衝著門口作揖,驀地齊聲一喊:“恭請離祖!!”
陸沐炎一個大撤步:“臥槽!”
遲慕聲一個大撤步:“臥槽!”
…...
……?!
霎時間,乾宮內六千餘眾,驀然死寂!鴉雀無聲!
空氣凝固,燭光搖曳,夜明珠的光輝彷彿也暗淡下來,六千雙眼睛齊刷刷聚焦在陸沐炎身上!
紫袍、綠袍、白袍、黑袍、棕袍弟子們屏息凝神,眼中或驚訝、或好奇、或敬畏。
階梯上的喧鬨瞬間被壓下,針落可聞。
陸沐炎麵色漲紅,紅到耳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滿臉尷尬,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捂住誰的嘴,也不知道該扶誰,急急拽著麵前的若火幾人,壓低聲音急道:“你們乾啥啊!”
她尷尬得幾乎要冒煙,拽著若火的袖子,低吼:“小聲小聲!快讓他們小聲點,走吧走吧!走了走了,快帶路!!”
她的聲音急促,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紅袍袖子被她自己攥得皺巴巴的。
若火爽朗一笑,獨眼眯成一條縫,絲毫不顧她的尷尬,高聲喊道:“恭請離祖!”
陸沐炎袖子攥得更緊了,狠狠剜了一眼若火,不吱聲。
若火再大笑幾聲,手一揮,大張旗鼓地引領著這位紅袍少女,在六千弟子的眾目睽睽之下,昂首闊步往南邊離宮的座位走去。
紅袍弟子們紛紛讓路,眼中滿是興奮與敬仰。
但很明顯,透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炫耀,暗暗得意,眼神瞥過其他幾宮。
陸沐炎被若火引領,紅衣如焰,在殿內移動,眼眸低垂,耳根通紅。
她目光偶爾掃過四周,感受到無數道目光聚焦,臉紅得幾乎要滴血,恨不得把頭埋進紅袍裡,步伐更快幾分…..
另一邊,玄諫引領著少摯,往坎宮的座位走去。
黑袍弟子們紛紛抬頭,錯愕地看著少摯,眼中滿是好奇,暗暗打量。
少摯黑袍獵獵,步態沉穩,臉上帶著一抹淡笑,目光柔和卻不失威嚴。
僅留遲慕聲在原地,看著二人的背影,抿了抿唇。
他佯裝開心,擠出一絲笑,與長乘,小寬,艮塵匆匆擺了個手:“走啦!”
隨即,混入震宮四千紫袍之中。
艮塵微微蹙眉,看著遲慕聲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長乘鳳眸一閃,使了個眼色。
小寬會意,紫袍輕擺,像是守護,又像是觀察,默默跟在遲慕聲身後。
長乘與艮塵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各自朝各宮的座位走去,步履沉穩,帶著一絲深意…...
此刻,六千雙眼睛如探照燈一般,紫袍、綠袍、白袍、黑袍、紅袍、棕袍的弟子們交頭接耳。
議論聲仍在繼續,如潮水般湧動…...
一名震宮弟子低聲道:“離宮始祖!?這小姑娘就是離祖?看著年紀不大啊!”
另一名弟子瞪大了眼:“我去…不愧是離宮,長得真好看啊,跟仙女兒下凡似的。”
還有一人,撞了下另人的胳膊,衝著少摯的方向努了個嘴:“我壓這位,定是不凡。”
那人接話:“坎宮?玄諫親自帶著的?!!”
未等幾人多說,後邊一艮宮弟子衝著這邊震宮嚷了一句:“哈哈,木許村的時候,離祖一番話下來,離宮那群耀武揚威的,半個屁都不敢放!”
震宮幾人聞言,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麵色詫異,湊著頭問:“我去,什麼瓜什麼瓜??”
「震宮」裂霄聞言,眸內暗暗晦暗幾分,目光掃過玄諫獨自帶著的少摯,微微抿唇。
而這些話,一字不差地落入遲慕聲耳中。
眾震宮弟子議論紛紛,毫不在意這位新入學的新生,更有甚者,在他剛要落座時,似是沒發現他,一屁股坐下,和旁人熱鬨交談。
他自嘲地輕笑一聲,撓了撓寸頭,整了整袍子,明顯有些不自在,一邊尋著位置,一邊往震宮主位方向看去。
隻看到主位零零散散空著好幾個座位,但一旁倒坐著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男子麵容如斧鑿石刻,顴骨高聳,眉骨投下陰影,雙眼狹長如電,鬢角微霜,發絲硬如鋼針,束成短馬尾,左臉一道疤,像是被閃電劈過,泛著淡青色。
哦...是當時想選第二條路,被長乘製止的裂霄?
遲慕聲心內一惑:縛師祖和二哥三哥他們,沒回來?
這邊,裂霄正麵露分析,眼神劃過少摯與陸沐炎,卻又在人群中尋覓著誰。
忽見遲慕聲麵色嚴峻,正盯著他看,裂霄眼眸一亮,泛起一絲友好而溫潤的笑,朗聲道:“哎,哎!寸頭小子,來這兒坐!”
聞言,遲慕聲一怔,點點頭:“哦!好的。”
身後,小寬跟著遲慕聲,一同往裂霄處去。
這邊,兌宮一名女弟子喃喃:“聽聞離宮始祖出世,這…...見著她,我才知道,為何離的類象為美麗……”
「兌宮」縈絲聞言,看著陸沐炎,眼眸微眯,輕聲道:“嗯,這少女,美而不自知,有些危險呢。”
「兌宮」晏清的目光從陸沐炎身上移開,也不免有些好奇,微微疑惑,問縈絲:“你今天見著楚南,她說什麼了?”
縈絲輕笑一聲,點頭:“嗯,坎祖離祖,一同入院,且玄諫單獨約坎祖見麵,事後…...”
說著,縈絲看向少摯,眸內探究分明,劃過一抹深意:“院內六宮無人不曉,那玄諫向來陰險,說是蛇蠍手段也不為過,竟僅僅一麵,便對這俊俏的少年大為改觀,十分恭敬…...”
「兌宮」胭爻聞言,詫異地挑了個眉頭,目光暗暗審視陸沐炎,轉頭去尋少摯。
見玄諫帶著少摯往坎宮主位走去,胭爻眼眸微眯,透著一抹狐疑,旋即看向艮塵。
此刻,艮宮主位的艮塵,眉目清雋,長發如墨束至身後,流雲鬢角,額前的碎發自然垂落,既顯英氣又不失文雅。
艮塵一向風度翩雅,氣宇軒昂,但此刻的他,眉頭微蹙,居然透著幾分擔憂,眼神有意無意地看向那個嘴賤的…...
嘴賤的寸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