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當天,戰死的前夫回來了 080
假公濟私
得知呼延禎執意要佩刀進入皇宮的那一刻起,天順帝便知北狄使臣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但他的內心深處仍保留一絲不該有的期待——北狄是真來議和的。
自登基以來的二十三年間,北狄國換了兩任狼王,一任比一任更貪得無厭!
且不說天順帝不可能同意割地賠款,隻說霍忘塵和江伶月前不久剛大敗北狄軍,優勢在徽國,他怎麼可能會同意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對北狄俯首稱臣?
呼延禎一行人抵達西京城之前,一直斷斷續續地給天順帝傳遞訊息,最開始說是來議和的,後麵說辭越來越模糊。
此時此刻,呼延禎更是當著徽國最有權勢的三品以上大臣、宗室子弟和皇室子女的麵,公然衝徽國最高統治者叫囂,要求徽國割地賠款,俯首稱臣。
呼延禎此舉等同於北狄國向徽國宣戰!
嘭——
“你們北狄要打多久,我們就跟你們打多久!奉陪到底!”
李景沅長達三年多的惡氣,終於得以紓解,他當了三年的縮頭烏龜,當夠了!
他寧肯堂堂正正地死在戰場上,也不想再像個地溝裡老鼠苟且偷生!
酒杯碎裂的那一刻,李景沅右手抓著一支竹筷,欲要紮入呼延禎的頸動脈!
天順帝呼吸一滯,他張口欲言卻發現自己失語了。
饒是對李景沅失望透頂的太子,見狀也不由得露出幾分驚訝,他那扶不上牆的爛泥嫡子怎麼回事?為何突然之間變得這般強硬?
“小郡王手下留人!”
“小郡王萬萬不可!”
“兩國邦交不斬來使!”
“武安郡王你要胡鬨到什麼時候?”
霍忘塵、丞相、禮部尚書以及李景沅的外曾祖父鎮國公齊齊出聲製止。
江伶月與霍忘塵配合默契,霍忘塵出聲阻止的那一刻,江伶月已然衝過去將呼延禎踹飛,成功讓呼延禎逃過死劫。
死罪已免活罪難逃。
呼延禎的右手本就被竹筷紮了個對穿,這會兒又被江伶月一腳踹飛,狠狠砸在鋪了青磚的地板上。
隻聽到“啊”一聲,呼延禎右手上的竹筷因他砸落在地,唰的一下衝出他的掌心,因此帶來的劇痛讓呼延禎兩眼一黑,徹底失了意識。
原先被鎮壓的兩名北狄使臣瘋狂叫罵不休,換來李景沅一句:“皇祖父,孫兒可以幫這兩位使臣永遠閉上嘴嗎?”
天順帝心中不免感歎,他這皇太孫果真是悶聲乾大事的人,冷不丁就給他整這麼一大出。
要說有多意外多生氣,天順帝真沒有,他開宴前特意召見虞昭的時候,心裡就有了猜想,這會兒不過是猜想變成了現實。
天順帝一句像樣的斥責都沒說,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武安退下!再胡鬨,朕關你一年緊閉!”
本以為會被罵個狗血淋頭,李景沅心裡有些驚訝:“遵命,皇祖父!”
天順帝不想再看到礙眼的北狄人,他揚聲說道:“北狄假借議和之名,實則派遣北狄禎親王帶隊來我徽國進行威逼、恐嚇,我徽國人不是被嚇大的!正如武安說的那樣,你們北狄要打多久,我們就打多久,一直打到世上再無北狄國!”
呼延禎昏迷不醒,兩位北狄使臣沒料到天順帝的態度竟這般強硬,兩人齊齊傻眼,待他們反應過來要找回場子的時候,嘴巴被禁衛捂上,掙紮不休地被拖出皇宮,扔馬車裡送回北狄驛館。
天順帝這般雷厲風行地解決完北狄使臣,他沒再說話,而是把說話的機會讓渡給大臣和宗室子弟。
儘管心中因呼延禎的挑釁而怒火滔天,但李景沅麵上還是欠欠的紈絝樣兒,回到他的席位坐好。
坐下後,李景沅給自己灌了兩杯酒,隨後眼神陰桀地來回掃視先前出聲勸阻他的幾人,視線落在他的外曾祖父身上停留許久。
李景沅的外曾祖父鎮國公與定國公曾是生死相交的同袍,兩人為徽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不同的是,定國公年逾七十照舊能披掛上陣,是讓北狄狼軍都為之膽顫的“徽國戰神”。
鎮國公四十五歲時在一場大戰中被彼時的北狄大將軍砍斷一條腿,自此無法再上戰場。
定國公與鎮國公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因不同的理念而漸行漸遠。
自從定國公戰死之後,鎮國公理所當然地成為徽國最有資曆的國公爺,他又是太子妃的嫡親祖父,還是徽國皇太孫的外曾祖父,多重身份疊加,使得他擁有者極大的話語權。
鎮國公率先出列,張口便是指責李景沅:“陛下,武安郡王此舉過於兒戲……”
李景沅聽著外曾祖父的控訴,不由得翹了翹嘴,他當耳旁風,繼續給自己倒酒。
立在一旁的小太監想要幫忙倒酒,李景沅擺擺手讓其退下,他這兒是暴風雨的中心,小小內侍還是離遠點好,省得殃及池魚。
鎮國公從李景沅遲到開始,直到北狄使臣被轟出皇宮,足足數落了李景沅一炷香的功夫,末了他口不對心地說了句:
“陛下,武安郡王這般無狀,破壞兩國邦交,望陛下給予重罰!”
“陛下,草民有事啟奏!”
不等天順帝開腔,一道略顯尖利的女聲響起。
天順帝不由得多看了眼在這時候冒頭的江伶月,給了她說話的機會:“江氏有話請講。”
江氏?
當李景沅被親外曾祖父數落的時候,虞昭權當吃瓜看戲,啃羊排,品好茶,投喂她家俊俏相公,忙得飛起,壓根就不關心李景沅會不會被懲罰,被罰得多狠。
局外人當得好好的,突然之間有種不祥的預感,虞昭無比相信她的直覺,這是她從三歲起就有意培養起來的保命絕技。
每每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機時,這直覺總能幫助虞昭化險為夷。
江伶月挺直了腰桿子,闡述她的觀點:“陛下,草民認為北狄與徽國有停戰的必要!草民從小在邊關生活,又多次從屍山血海裡死裡逃生。草民不想再起戰事,戰爭並不能帶來和平,隻會讓天下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天順帝遞給李景沅一個警告的眼神,不動聲色問道:“江氏你有何高見?你打算如何促成兩國停戰?”
江伶月下巴抬得高高的,吐出的話卻讓人覺得她低賤至極:“禎親王之所以在宮宴上胡言亂語,是因為他入宮前遭到定國公嫡孫女的恐嚇毆打。
草民認為,隻要讓禎親王發泄出那口惡氣,想必他就不會再心生怨懟,全身心投入到商談兩國停戰的一應事宜。”
“好一個假公濟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