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逢雪似白頭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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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會結束時，已是晚上。

我婉拒了沈卿塵的晚餐邀請，走向會議中心後門。

師兄的車停在那裡。

剛拉開車門，一道黑影從旁邊閃出，跪在了我麵前。

“南嘉，我好想你。”

宋時樟比三年前蒼老了許多，滿臉疲憊和卑微。

他穿著一套磨起毛的廉價西裝。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這三年，我去道觀找過你，師父不肯告訴我你在哪兒。”“我托了很多人打聽，後來在新聞上看到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我不敢打擾你，可是今天我忍不住。”

“南嘉，我後悔了，我不該在愛情中不忠貞，背叛你一次又一次。”

他嘴唇哆嗦著，眼淚混著鼻涕一起流下來。

我靜靜地看著他，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宋先生，你擋住我的路了。”

宋時樟渾身一顫，“你居然叫我宋先生……”

他喃喃重複，崩潰地捂住臉，肩膀劇烈抖動，

“是我活該，我都知道那些年是你幫我，我還畜生不如地任由新歡欺負你。”

“我當初不該不信你的，我們的孩子都是被我害死的。”

“你打我罵我都行，求你彆像看陌生人一樣看我。”

他跪著向前爬了兩步，想抓我的褲腳。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

“宋先生，請自重。”

師兄下車走了過來。

宋時樟卻像冇看見他，隻死死盯著我，

“南嘉，我重新開始了，我開了家小公司，雖然不大，但都是我一點點做起來的。”

“我不靠任何人，我每天扛貨、搬箱子，手都磨爛了。”

“我想證明給你看，我不是廢物，，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師兄擋在了我麵前，聲音冰冷，

“宋時樟，三年前在地下室，我師妹流的那灘血，你還記得嗎？”

宋時樟渾身一震，臉色慘白如紙。

“她差點死在那裡，孩子冇了，子宮碎了，命去了半條。”

“你如今跪在這裡說你想重新開始，你憑什麼開始！你配嗎？”

宋時樟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地上。

師兄不想再多說，一腳踹向他心口，“滾開。”

宋時樟卻不動，隻是隔著師兄的肩膀看著我，

“南嘉，求你和我說句話。”

“那些年是我習慣了有你的陪伴，所以肆無忌憚地做傷害你的事。”

我輕輕歎了口氣，輕聲道：

“宋時樟，你知道這三年，我什麼時候最輕鬆嗎？”

他怔怔地看著我。

“是每次做完法事，精疲力儘躺在床上的時候。”

“因為累到極點，就不會做夢，不會夢見蛇和血，不會夢見你。”

“我曾經真的用命愛過你，可惜愛錯了人。”

我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平穩駛離。

後視鏡裡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夜色裡。

師兄從前座遞過來一個保溫杯，“師父特意給你配的安神茶。”

我接過，喝了一口。

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驅散了心頭的寒意。

“他會再來嗎？”

我語氣篤定道：“不會了。”

“因為我剛纔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塊路邊絆過我的石頭。”

“石頭不會知道疼，但人會，他看懂了。”

車子駛向機場，我還要搭乘今晚的航班飛往巴黎。

那裡有風水佈局在等我。

窗外的夜空，星辰疏朗。

三年前那個蜷縮在蛇箱裡血流不止、以為此生已儘的我，

大概永遠不會想到，自己還會浴火重生。

我閉上眼睛，心裡是再無風雪的曠野。

港城的過去被陽光一照，便了無痕跡。

山水迢迢，此生不必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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