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不想成為酒廠BOSS 第038章未曾熄滅的…
未曾熄滅的……
這是發生在孤注一擲的抉擇後與新的篇章開始前的故事片段——
茶發的女孩兒快步走在狹長的通道裡,
白色的工作服因為主人近乎於奔跑的速度在空氣裡快速的劃過，發出‘呼呼’的聲音。
然而，
她的舉動並沒有被這個要求肅靜的場所裡的其他工作人員所製止。
看見她的人反而都停下腳步向這個比自身小了不知道多少歲的女孩兒點頭示意,
甚至微微鞠躬後，才擡起腳步繼續向原本的方向前進。
很快,
通道的儘頭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狹長走道的儘頭,
是一扇合攏著的雙開大門。
但是，宮野誌保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順著慣性‘啪’的一下將雙手分彆放在兩扇門上,
狠狠的推開了那未曾上鎖的大門。
含著怒氣的開門聲驚動了不在營業時間的食堂裡唯一的客人。
“……啊。”
“啊什麼啊！誰讓你從病房裡跑出來的？！”
“綱吉！！”
滿眼怒氣的女孩兒看向坐在角落裡的沢田綱吉。
暖棕色的眼睛四處亂瞄,
心虛的不敢與她對視。
但那沒有一絲血氣的臉上依舊是一片慘白，白色的手術服下纖細瘦弱的身體蜷縮在餐凳上,
將自己團成了一個雪白的團子的沢田綱吉，稀薄安靜的像是馬上就要融化在在這空曠的大廳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亂跑的，我馬上就回去！”
“……”
“……雪莉？”
男孩兒小心翼翼的呼喚得到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歎息。
宮野誌保深深的，深深的，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說到，
“我沒有限製你的自由的意思,
綱吉,
我隻是……”
“嗯，我知道的。”
打斷了女孩兒未儘話語的沢田綱吉，語氣溫柔。
“雪莉為我做了很多，不僅是照顧我的身體，還為了我費心去管理研究所的那些人了吧？謝謝你。”
“但是,
沒關係的，那些人現在還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沢田綱吉的嘴角掛著柔和的笑容,
像往常一樣的輕聲安撫起情緒有些焦躁的女孩兒。
但那暖棕色的瞳孔卻並沒有將目光投向說話的物件，而是看著空中的一點，渙散的目光裡是一片虛無。
“……現在不會做，那以後呢？”
“他們不會對你做什麼？那外麵的人呢？”
“……”
沒有得到回應的女孩兒低下頭，放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的捏緊手下的白色外套，並不柔軟的布料在她的指尖留下淺淺的痛意。
“沢田綱吉，你知道嗎？”
“當我衝進瑪克的實驗室，看見倒在血泊裡的你時，我的心情？”
似乎是因為回憶起了不好的記憶，宮野誌保原本輕聲的質疑漸漸變得激動起來，
“你知道嗎？！”
“當我在手術台上搶救你時，看見你那毫無求生意識的生命體征的我的心情？！”
即使被組織正式任命為研究所的負責人，但讓一群自視聰明也確實聰明，狂妄自大且毫無道德約束的隸屬於組織的研究員，聽從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兒。
——刁難挖苦與冷嘲熱諷算是他們的低階手段了。
但是——
沒關係，她做到了。
真正讓她難過的是……
“你明明都知道的！我的努力！我的心情！可是！可是！即使到了現在你也不願意對我說實話！”
“謝謝你？！哈！你是真的感謝我嗎？！”
一直低著頭的女孩兒猛地擡起頭，看向從剛才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沢田綱吉。
一字一頓的從喉嚨裡擠出這些天一直忍在心裡的話語，悲傷裡混雜的不安讓她的口中發澀，幾乎就要說不下去了。
“你明明，你明明……”
——不希望任何人救你。
“……”
沢田綱吉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可能是因為身體裡一半外國血統的原因，僅僅比他大上一歲的宮野誌保，不僅在身高上比他高了半個頭，就連在控製情緒這一方麵都比他做的要好的多。
那雙素綠色的眼睛，即使已經霧氣彌漫，卻依舊固執的望著他。
沢田綱吉斂下眼瞼，避開那直視著他的目光，語氣中帶著些不和年齡感慨，
“雪莉你，真厲害呀。即使一個人在這裡，也能把事情做的很好。不僅能保護好自己，還能保護住我。”
“……我，我就不行，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有些話應該對誰說，我也不知道有些事應該如何選擇。”
“我……不行的。我不像雪莉那樣勇敢，我既膽小又自私，無能又軟弱，畢竟，我隻是個廢材綱。”
“……為什麼是我？”
沢田綱吉蜷起身體，近乎囈語的繼續說到，
“好可怕啊，一切都……好可怕。”
——死亡是那麼的令人恐懼，無論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
“……”
“可怕的話，就不要出去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宮野誌保平淡的聲音響起，
“唉？”
“可怕的話，就留在這裡吧。綱吉！”
“我會對組織申請，將關於你的實驗全部轉移到我這邊來。和瑪克不同，組織現在對我的研究抱有很大的期待。”
“雖然現在組織處於敏感時期，但隻要操作得當，應該可以取消你現在在外麵的身份。”
“成為我專屬的試驗品吧！綱吉！”
宮野誌保向還在呆愣中的沢田綱吉伸出手，
“我會保護好你的。”
空曠的餐廳——
無人知曉的角落——
女孩兒用平靜到有些冷淡的聲音立下了不得了的誓言。
白色的外套本應不適合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兒。
但，可能是由於主人那本就聰慧沉穩的性格或者是不同於普通女孩兒的成長經曆，那代表著研究者，科學家身份的長款工作服隻會讓女孩兒顯得更加耀眼奪目。
而睜大眼睛的沢田綱吉，似乎是被眼前這出乎意料的情形嚇到了，良久沒有做出回應，直到被女孩兒不耐煩的催促道，
“快點！你不知道讓女士等待是很不紳士的行為嗎？”
他擡起手，緩緩的握住懸停在半空中的手掌，回應到，
“是真的。”
莫名其妙的話語讓女孩兒有些疑惑，
“啊？”
“感謝是真的。”
“啊？！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
“所以，對不起。”
“……”
長久的沉默後——
女孩兒擡起頭，空曠的空間裡從無數燈管中落下的白色燈光刺的人眼眶發酸，她輕聲的問到，
“哪怕外麵很可怕？”
“嗯。”
“哪怕外麵會有比死亡更令你恐懼的事情發生？”
“嗯。”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綱吉。”
“對不起。”
聽到回應的茶發女孩兒眯了眯眼，壓下眼裡的酸意。
她低下頭，最先進入視線的是男孩兒脖頸上的黑色項圈。
那濃鬱陰晦的色澤與他慘白的麵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金屬製成的項圈死死的如同不詳的烙印一般扣在了男孩兒脆弱而又致命的位置。
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的宮野誌保，卻對上一雙暖棕色的瞳孔。
帶著暖意的色調清澈而又明亮，與她所見到的任何人都不同，那雙眼睛裡有著什麼不同於世的東西，
——堅定的。
——璀璨的。unirn
——溫暖的。
——是她想要擁有的，帶著覺悟的眼神。
所以，才忍不住靠近的。
所以，纔不想讓其熄滅。
“……笨蛋。”
“嗯。”
——你看，
——你纔不是什麼廢柴綱。
————
時間回到現在，
在研究所的秘密出口前告彆了茶發的女孩兒，
沢田綱吉向著火焰奔跑——
心臟傳來的疼痛化為荊棘阻礙著他的前進，眼前撥出的白氣化為霧靄遮蔽著他的視線。
耳邊是持續不斷的爆破聲，鼻尖是濃烈刺鼻的焦糊味。
被濃煙與火光籠罩的道路叫人看不清方向，如源源不斷的焰火似的爆炸波及範圍實在是過於廣泛，想從中找到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似乎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在阻礙他前進——
但是，
沒關係，他知道目標。
所以，
無需向誰祈求——
——他自己便可以引發奇跡。unirn
衝破集聚在一起的濃煙，滾滾烈焰前是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麵向燃燒著的火焰，迎麵而來的火光模糊了他的麵容。
“小鳥遊先生！！”
聽到聲音的男人微微一震，他轉過身，驚訝的看著這意料之外的客人。
“綱吉？！為什麼你會……”
許久未見的男孩兒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氣喘呼呼的盯著他，好像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似得。
男孩兒額間被汗水打濕的劉海與身上單薄的衣物讓他在衝天的火光下顯得有些狼狽。
“噗！”
發出一聲悶笑的男人放鬆了表情，他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一邊向沢田綱吉走去。
“大冬天的穿這麼少，不冷嗎？”
將衣服仔細的披在男孩兒身上，整理好他淩亂的頭發，原本不好打理的棕色發絲在男人手裡變得服帖起來。
“因為……因為起火了，所以不是很冷。”
“啊，那綱吉要謝謝我了，不然你就會感冒了。”
“……”
沢田綱吉低下頭，沉默的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角。
“不要那麼緊張啊，我又不會跑掉。”
被抓住的男人神情無奈的說到，
“……我……我很想念小鳥遊先生。”
“嗯，我也是，之前一直聯絡不上你，我很擔心哦。”
撫摸著男孩兒棕色的頭發，男人的聲音平靜而溫和。
“對不起。”
“沒關係哦，我知道的，綱吉是個好孩子，所以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了吧，能堅持下來，真是辛苦你了。”
“……那個時候沒在你身邊，對不起啊。”
斂下的眼瞼遮住了男人深色的瞳孔，帶著歉意的話語讓沢田綱吉猛的擡起頭，激動的喊道，
“不是的！不是小鳥遊先生的錯，是我！是我太……”
未說完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耳邊傳來的是男人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聲音，對他斬釘截鐵的告誡。
“沢田綱吉，你要記好了——”
“無論是誰都好，”
“無論是以前亦或是未來，你的事，你周圍人的事，不管發生了什麼，那絕不會，不會是你的錯。”
“永遠，永遠不要忘記這一點，綱吉。”
白色的雪花晃晃悠悠的，從吃驚的瞪大雙眼的男孩兒的視線裡飄落，然而，還沒等它落到地麵就被蒸騰而來的熱氣吹散了。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更多的雪花還是接連不斷的，慢悠悠的，飄蕩著灑落下來，細小的雪花穿過漆黑的夜幕，穿過濃煙與火光，緩慢地落在了淩晨時分還沒有歸家的孩子的身上。
沢田綱吉閉上眼，將濕潤的雙眼藏進力道有些重的擁抱中，悶聲悶氣的回應到，
“……嗯。”
今年的初雪，終於降臨了。
安靜的擁抱在雪花與火光中持續了許久，直到沢田綱吉的身體開始發麻的時，一直沉默著的男人突然開口，
他說——
“離開這裡吧，綱吉”
“唉？！”
“離開組織吧，綱吉。”
更加準確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小鳥遊將自己的掌心放在男孩兒的腦後。
還沒等沢田綱吉反應過來，‘滴’的一聲從他的頸後傳來。
伴隨著這微小的電子音，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脖頸處抽離。
沢田綱吉條件反射般的摸向自己的脖子，原本應該傳來的堅硬的金屬觸感變成了柔軟細膩的麵板，與每晚從指尖傳來的冰冷不同，泛著涼意的麵板很快染上了指尖的溫度，變得溫暖起來。
長久的束縛被取下，本應該高興的沢田綱吉臉上卻是一片驚恐，他急切的擡起頭看向麵前的男人，慌張的想要說些什麼。
“啊啊——”
早有準備的男人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說起來，今年的新年禮物還沒有給綱吉吧？這個就作為補償好了，禮物的話希望你不要覺得太俗氣？”
將口袋中掏出的東西掛在沢田綱吉胸前，小鳥遊後退一步，笑容溫和，
“是護身符哦。”
造型奇特的鑰匙在男孩兒胸前搖晃，鑰柄部位有些不倫不類的鑲嵌了一顆藍色的水晶，讓本就長相奇特的鑰匙看起來更加的不協調。
‘嘭！！！’
巨大的爆炸聲再次從燃燒的中心傳來。
由此引發的衝擊波帶著灼人的熱氣撲來，攪亂了已經積攢成薄薄一層的雪花。
原本安靜下來的雪花受驚般的重新在空中飛舞，又在帶著熱意的火光的照耀下融化為細小的水滴。
將手中的頸環揣進口袋，小鳥遊轉頭看向眼前那越燒越烈的火焰，漫天飛舞的雪花在半空中化成的細密雨水，重新落在他的身上。
烈焰前，被水汽籠罩的男人語氣輕鬆的說道，
“好了，禮物也送到了，我也該走了。綱吉的話能在稍微等一下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斯洛伊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小鳥遊先生！我……”
“噓——”
細雨之中，麵帶微笑的男人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邊，用奇異的語調對著眼中滿是淚水的沢田綱吉低語，
“如果是綱吉的話，一定是知道吧？”
空中，細密如霧氣的雨滴飄落而下，在橙黃色的光線下折射出如夢境般的美麗色澤，那過於明亮的絢麗光線甚至刺痛了男孩兒的雙眼。
“所以，拜托了。”
——不要阻止我。
一直努力忍耐住的淚水終於從眼眶中流下，然而這一次麵前的人卻沒有趕在淚水滴落前幫他擦去，而是任其在沢田綱吉的臉上滑落。
哽嚥住的喉嚨讓他呼吸困難，僵硬的什麼話都說不出的沢田綱吉，隻能睜大眼睛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心臟傳來的令人窒息的疼痛讓本就被淚水模糊的視線更加渾濁，任憑他再怎麼努力，也看不清此刻男人臉上的表情。
視線裡剩下隻有男人上翹的嘴角，
說出那麼殘忍話語的男人，笑容卻是那麼的溫柔——
彷彿他馬上要麵對的不是什麼噬人的烈火地獄，而是一場期待已久的，久彆重逢的約會。
——啊，沒錯，我知道的，小鳥遊先生。
——在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就明白了。
那深色瞳孔裡流露出的東西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抱有的覺悟誰都沒辦法阻止。
——我隻是……
男人的身影逐漸被火海吞噬，即使被火光與煙灰刺激的雙眼劇痛，沢田綱吉也沒有移開他的目光。
——我隻是……
從未有過的複雜情感溢滿沢田綱吉的整個胸腔，像烈火又像是寒冰，烈火燃燒他的身體，讓他迫切的想做些什麼。寒冰禁錮他的靈魂，帶來幽深空洞的黑暗，又讓他寸步難行。
最後的最後，
他所能做的隻有任由那混亂可怕的情緒在心中發酵，眼睜睜的看著眼前衝天的火光照亮整個夜空。
熊熊燃燒的烈火會掩蓋一切，
沒有人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
又埋葬了什麼——
細雪下，
火光前，
黑夜之中，隻剩男孩兒一人。
——為什麼……unirn
——會變成這樣。
不要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