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市沒有童話 003
“陸雲辭,放了凝凝......”她按下那個百萬人線上的直播間的結束鍵。
陸雲辭揮了揮手,將凝凝放了下來。
半小時後,凝凝被送到她麵前。
陸雲辭陰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清韻,彆再生出這種心思,林雨薇沒有殺你的母親,還有,這裡是港市,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演講稿,冷笑了一聲,隨後雪白的碎片高揚,紛紛散落。
“不自量力!”
沈清韻已經沒有力氣跟陸雲辭鬥了,她把失而複得的凝凝緊緊鎖在懷裡。
她已經看清了,陸雲辭的心隻屬於林雨薇,她和凝凝連一分一毫的重量都沒有。
她低頭了,可林雨薇似乎沒有打算放過她。
7
次日,公寓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林雨薇站在門口,以高傲地姿態睥睨著沈清韻母子,身後還跟著兩個高大的保鏢。
她撩了撩碎發,“彆誤會,我不是來仗勢欺人的,這是阿辭給我配的,說是怕有人對我不利,我也不好拒絕。”
沈清韻恨得牙癢癢,但不敢做什麼,明天她就能帶著凝凝離開了,不想再生事端。
“你來做什麼?”
“我給你們帶了禮物啊,”林雨薇紅唇微揚,“阿辭說,凝凝以後會給我撫養,我來討好一下小朋友。”
保鏢真的從身後拿了很多樂高模型出來,凝凝縮在沈清韻身後,大喊:“走開!我討厭你!”
林雨薇不惱,掩唇笑道:“凝凝,我可是你媽媽,你討厭我的話會受到懲罰哦!”
沈清韻護著凝凝,禮貌請她離開。
可林雨薇揚眉,“彆急,你的禮物我還沒拿出來呢!”
隨後,一個白瓷壇子出現在保鏢手裡,壇子上金色的刻字讓她瞳孔皺縮。
是她母親的名字!
她失控地伸手去搶,卻撲了個空。
“還給我!”
林雨薇得意地擺擺手,命令道:“跪下!”
沈清韻本就恨透了林雨薇和陸雲辭,她今天就是死了也要將母親的骨灰搶回來。
她掐住林雨薇的脖子,速度快到保鏢都沒看清。
一聲清脆的巴掌落在林雨薇臉上,“你竟敢打我!”
“打你!我還想殺了你呢!你給我母親償命!”她的手不斷收緊,力氣大到保鏢都慌了神。
但很快被拉開了,保鏢挾持住沈清韻,林雨薇彎腰猛烈咳嗽,雙眼猩紅。
“去!把那玩意給我到馬桶裡衝掉!”
沈清韻目次欲裂:“你敢!你個混蛋!”
保鏢真的進了衛生間,她慌了神,開始哀求,林雨薇笑得肆意,欣賞著沈清韻悲痛欲絕的樣子。
她眼睜睜看著骨灰全部倒進了馬桶,“不要!求你!我給你下跪!求你不要!”
這時,凝凝撲了上去,林雨薇一腳踹開凝凝,親自去按下按鍵。
“你媽媽該死!你們都該死!現在消失的是你母親,下個該是誰呢?”
林雨薇的笑聲如同鬼魅,陰冷瘮人。
“你們在鬨什麼?”門猝不及防開啟,陸雲辭眉頭緊蹙。
林雨薇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刻捂著臉貼到陸雲辭懷裡告狀。
“我來給凝凝送禮物,可......沈清韻打了我一巴掌,還教唆凝凝恨我......”
鮮紅的巴掌印瞬間點燃了他心頭的怒火。
凝凝不敢靠近陸雲辭,哭著為媽媽辯解:“不是的!是這個壞女人,她把外婆給......”
“住口!”陸雲辭臉色巨變,“你就是這樣教凝凝的?”
沈清韻眼神呆滯地望著衛生間,他以為是預設。
他怒急了:“現在打她99個巴掌,給她長長記性!”
保鏢立刻動手,凝凝嚇瘋了,小小的身軀擋在保鏢麵前也無濟於事。
很快,沈清韻的臉被打得高高腫起,她沒有發出求饒的聲音。
“噗!”一顆牙混著血水掉在地上。
陸雲辭於心不忍了,責問道:“沈清韻!你現在給薇薇認個錯,我就放過你!”
她的嘴腫到發不出聲音了,但還是固執地搖頭。
99個巴掌打完,保鏢的手都不太好了,更彆說沈清韻了。
她昏死在地板上,再醒來,病床邊是冷著臉的陸雲辭。
“薇薇心善,她允許你待在港市,也允許你定時和凝凝見麵,我也會給你經濟補償,你母親的死本身就是意外,所以你安分些,我不會虧待你和凝凝的!”
他知道沈清韻的性格倔強,當初選中她,也是被她不屈的核心所吸引,但現在這反而成了他頭疼的事。
他以為沈清韻會拒絕或者大吵一通,但沒有。
她啞著嗓子,雙唇艱難地回答:“我答應......今天我生日......能不能讓凝凝來陪陪我......”
陸雲辭有些詫異她突然的轉變,但轉念一想,或許是沈母離世讓她感悟了些許。
不過這是好事。
於是,他讓人把凝凝送了過來。
他囑咐沈清韻好好休息,晚些會來看她們,隨後就走了。
沈清韻看著那個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底最後一絲光也熄滅了。
六年了,他連自己的生日都沒記住。
她強撐著身體站起來,抱住凝凝:“寶寶,我們要走了,你以後隻有媽媽了......”
凝凝抽噎著點頭,“媽媽,你放心,我以後會替外婆照顧你!”
胸腔湧起一股酸澀,原來凝凝什麼都懂!
沈清韻聯係上季蔚,按照他給的新身份資訊趕往機場登機。
就就在她和凝凝要進安檢時,那幾個眼熟的黑衣保鏢朝著她們奔過來。
她帶著凝凝迅速奔跑,但前麵又來了一波保鏢,前後夾擊。
凝凝掙開她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朝著人少的地方跑去。
他仰著小臉,用口型跟沈清韻告彆。
“媽媽,等我來找你!”
沈清韻被一群旅遊團擠
進安檢口,眼睜睜看著凝凝被帶走。
她失神落魄地上了去加州的飛機,俯視華燈璀璨的港市,愛她的人都被留在了這裡。
機翼呼嘯,帶著她綿長的思念飛向自由希望的大洋彼岸。
8
臨近下班時,林雨薇打來電話來問陸雲辭,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他破天荒,第一次對林雨薇撒了謊。
他用自己要加班的藉口推掉她的晚餐邀約。
電話結束通話後,他看了一眼茶幾,是他讓秘書提前訂好的生日蛋糕,隨後唇角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陸雲辭在病房看著沈清韻紅腫的雙頰,心中竟起了一絲憐憫。
昨晚,他確實有些過分了。
在他的印象裡,她一直是剛強樂觀的大女人形象,彷彿任何風雨都摧殘不了她。
特彆是在初次見麵的談判桌上,陸雲辭第一次正眼看除林雨薇以外的女人。
一身黑色正裝的沈清韻渾身發著光,侃侃而談的自信模樣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
那天,A市的工廠出現了安全事故,正好因為林雨薇在跟他鬨離婚,他出差A市,想給彼此冷靜的時間。
臨走時,他的好友給他出了餿主意,說這些年他太過嬌慣林雨薇,所以她才動不動提離婚,不如找個女人刺激一下她,說不定她就不敢提離婚了。
陸雲辭見到沈清韻後,突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等事情結束後,他多給些補償,像她如此堅強的女人,大概也不會為情失意吧。
於是,陸雲辭給自己捏了個假身份,開始追求沈清韻。
他們如同一點就燃的柴火,一發不可收拾。
情到深處的夜晚,他抱著臉頰緋紅的沈清韻,那粉紅的肌膚讓他發了狂,失去理智的時候他竟然跟身下的女人求婚了。
一邊是跟他鬨得天翻地覆的作精林雨薇,一邊是與他同頻的知性女人沈清韻。
既然林雨薇厭倦了這段婚姻,那就算了。
第二天,陸雲辭吩咐律師給林雨薇送去了離婚協議。
他和沈清韻辦了婚禮,以他的戶籍在港市為由先拖延領證,沈清韻善解人意,沒有多說。
就當他自以為處理得很得當時,律師說林雨薇拒絕簽離婚協議。
然後林家給他打了電話,說林雨薇想不開割腕自殺了。
他馬不停蹄地飛回港市,小臉慘白的人靠在他懷裡抽泣,問他是不是不愛自己了。
那一刻的陸雲辭啞口無言。
最終多年的情意打敗了新鮮感,他打算回去跟沈清韻攤牌,可一見麵,她丟出了個爆炸性的訊息。
她懷孕了。
陸雲辭第一次當了懦夫,他以工作調職為由躲在了港市。
白霧嫋嫋,回憶中的愧疚此刻最大化地充盈在他心間,他掐滅煙蒂,拿起茶幾上的蛋糕向去醫院了。
他會儘量彌補沈清韻和陸凝凝,隻要她們本本分分,不再鬨事。
可到病房時,空空如也。
陸雲辭一顆心因為不安而加速跳動,好似胸口有什麼東西在流逝。
他攔住護士問:“這個病房的女人呢?”
護士用不善的目光看著男人:“她帶著孩子走了,好好的一個女人被打得差點毀容,不跑等什麼?”
“什麼?!”他怒不可遏,叫保鏢立刻去找。
護士小聲嘀咕:“人都走了裝什麼深情?當時把人打進醫院可沒少下力吧!不然人家能發著高燒也要強撐著逃嗎?”
“砰”的一聲,陸雲辭將手裡的蛋糕砸在牆上,小護士嚇了一跳。
他懶得跟一個小護士計較,安排人去對沈清韻進行出入境攔截。
她要帶著凝凝走,絕不可能!
很快來了訊息,“陸總,你提供的資訊不對啊!攔截失敗!”
“什麼意思?”
“沈清韻的身份資訊已經被全部注銷了,查無此人......”
陸雲辭緊緊攥著手機,太陽穴青筋暴起。
很好,原來沈清韻早就在計劃著離開了,注銷身份,安排新身份可不是一天能完成的。
就當他想發布全球懸賞令時,派往機場的保鏢回來了。
“放開我!”凝凝張牙舞爪地捶打著保鏢。
“陸總,孩子帶回來了,隻是沈小姐......沒抓到。”
他蹲下身摸了摸軟糯的小臉,卻被小手拍開。
凝凝彆過臉的樣子和生氣時的沈清韻神似,讓人想好好欺負一下。
“沒關係,隻要孩子回來,她跑不遠的。”他語氣篤定。
凝凝紅著眼眶瞪著他,氣鼓鼓地說。
“媽媽不會回來了!因為你已經有老婆了,還欺負媽媽,是我支開保鏢讓媽媽逃跑的。等我長大,就會去找她,你死了這條心吧!”
“凝凝,彆鬨,給你媽媽打電話,我會好好補償你們的。”
陸雲辭不以為意,拿出手機撥通後放到凝凝耳邊。
他認為會想那次直播一樣,沈清韻會為了凝凝低頭的。
小手搶過手機,精準一拋,手機從半開的窗戶飛了出去。
陸雲辭陰沉著臉,氣得揍了凝凝一頓,可這倔孩子連哭都沒有張嘴。
他決定先把凝凝帶回家,和林雨薇培養一下感情。
9
林雨薇見到凝凝時,臉上的笑僵住了。
她隻是想逼沈清韻離開,才假意同意陸雲辭將凝凝帶回來給她撫養的。
沒想到現在真的帶回來了。
“薇薇,以後凝凝跟著我們生活了,我會讓他管你叫媽媽。”
她一臉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緩了緩問:“沈清韻也同意嗎?”
陸雲辭將她抱住,“她走了,但我會把她找回來的,以後你在城東,她在城西,互不乾涉。”
“她畢竟給我生了凝凝,還在港市失去了母親,我不能不管她。”
“薇薇你放心,陸家夫人這個位置隻能是你,絕不會變!”
林雨薇雖然恨得牙癢癢,但還是扯了扯唇假意說好。
“凝凝,以後我就是你媽媽了,乖,叫媽媽。”
凝凝低垂著眼眸,在她的手碰上來時,像觸電般躲開。
“你不是!你是壞女人!”
“凝凝!”陸雲辭高聲嗬斥。
林雨薇故作失落,“凝凝不肯認我做媽媽,大概......是我沒有做母親的資格吧......”
這一句話踩在陸雲辭心中的痛點上,他一把扯過凝凝,逼著叫媽媽。
“我不!我有媽媽!她是殺人犯!”
“你!”陸雲辭大掌高揚,可凝凝臉上卻露出那天和沈清韻一樣的神情。
他捨不得下手了。
“凝凝,阿姨不是殺人犯......你外婆她是自己摔死的。”
凝凝像頭被激怒的牛犢子,朝著林雨薇蓄力頂撞。
“啊!”林雨薇捂著肚子倒地,“阿辭,我肚子好痛!”
終於,那一巴掌還是落在凝凝臉上,陸雲辭把凝凝關在了閣樓裡反省。
次日,林雨薇望著瑟縮在門後的凝凝。
“長得就像你媽那個賤骨頭,我倒要看看你骨頭有多硬!”
她學著狠毒後媽,在閣樓裡迴圈投影血腥暴力的恐怖片給凝凝看。
閣樓裡的尖叫聲不絕於耳,連保姆都有些不忍心。
可林雨薇就像沒事人一樣喝著燕窩。
直到σσψ晚上,她才允許保姆去給凝凝送點吃的。
凝凝大概是被昨天的波折嚇到了,又或是被陸雲辭打狠了,夜裡他發起了高燒,說起了胡話來。
保姆框框來敲門,滿臉焦急,“太太......少爺他發高燒了!40度!”
她皺眉,不屑地諷刺:“你看我像不像醫生?蠢貨!”
“可李司機請假了......要不叫救護車?”
很快,她揚了揚紅唇,心裡有了新的主意。
“把他帶到我房間來,我來照顧吧,他肯定是想媽媽了!”
保姆遲疑,但對上林雨薇狠厲的眼神,她不敢不從。
林雨薇給凝凝蓋上厚厚的棉被,又在退燒藥裡摻了足量的安眠藥。
“哼!沈清韻,你等著後悔吧,燒不死也燒成個傻子。”
她勒令任何人不要進房間,隨後她心情愉悅地去樓下的溫泉泳池遊泳去了。
可沒過多久,庭院裡就傳來法拉利的轟鳴聲。
泳池裡的林雨薇暗罵一聲,便匆匆跑回房間。
“凝凝!”
陸雲辭在開完跨國會議,就收到了凝凝發燒的訊息,一路疾馳趕回莊園。
一推門,林雨薇正在給凝凝換毛巾,急得滿額頭是汗。
“阿辭,凝凝發燒了,剛剛還吐了一床,我真的好心疼!”
“沒事!我現在就帶他去醫院,多虧你照顧了,薇薇!”
“我跟你一起去!”
陸雲辭抱起凝凝,一前一後地去醫院掛急診。
還好送得及時,打完退燒針沒事了,但凝凝卻遲遲沒有蘇醒。
醫生說應該是高燒驚厥,為了防止孩子出現痙攣等情況,最好有人在旁邊來看著。
林雨薇自告奮勇,“阿辭,我來守夜照顧吧。”
“會不會太辛苦,我讓保姆來吧。”
“不用,這是你的孩子,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我親自照顧比較放心,你回去吧!”
陸雲辭很想留下,但是明早有個重要會議,他不好缺席。
他叮囑了幾句便回去了。
“高溫驚厥?那便不要醒過來了吧!”
林雨薇雙手握住細小脆弱的脖頸,不斷收緊,凝凝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媽媽......外婆......”凝凝痛苦地呼救。
“對!馬上就能見到外婆了,凝凝乖啊!”
“砰”,病房門被一腳踹開,林雨薇條件反射鬆開了手。
10
“林雨薇!你在做什麼?”
陸雲辭不可置信地看著驚慌失措的林雨薇。
他臨走時,醫生提示凝凝血液裡檢測出安眠藥,而且腦電波嚴重異常。
一旁的保姆哆哆嗦嗦地說太太給小少爺餵了安眠藥。
他本不想相信,又折返回來想問個清楚,沒想到撞見了這樣一幕。
“凝凝還是個孩子!你要殺了他嗎?”
林雨薇臉色慘白,解釋無力且蒼白。
陸雲辭指著凝凝脖頸上掐痕,“如果我不來,他是不是就死了?”
“我隻是發病了,阿辭,你知道我在那次綁架之後就患上抑鬱症了,這段時間,沈清韻帶著凝凝出現,我害怕失去你!”她哭得梨花帶雨,著實讓陸雲辭心疼了。
“發病你就吃藥,你就看醫生,你對孩子下手,你要我怎麼諒解你?”
陸雲辭把血液檢測報告砸在她身邊,“那你又要怎麼解釋這個?你給凝凝餵了安眠藥?”
林雨薇瞬間心虛,但她已經在陸雲辭麵前演過七年的戲了,太知道怎麼拿捏這個男人了。
她演技爆發,邊哭邊笑,無比悲慼。
“阿辭,你不信我?你竟然不信我?”
“這是下午凝凝自己誤食了我的安眠藥!你寧可信保姆,都不要信我嗎?”
“這七年和那99顆霰彈,終究是錯付了!”
林雨薇滿臉淚痕,跑出了醫院,留下陸雲辭一人暗自懊悔。
他確實太過衝動了,說的話也很傷人。
衝動褪卻,陸雲辭開始擔心林雨薇的病情,她可是中度抑鬱,他怕她想不開。
自那次的綁架案之後,為了預防此類的事情再發生,他就在林雨薇的婚戒裡裝了定位。
定位顯示在一家spa館,他剛鬆了一口氣時,林雨薇給他發了一段視訊。
點開,他瞳孔驟縮,刀劃開了雪白的手腕,晃眼的血跡噴湧溢位。
他立刻撥打了林雨薇電話。
“阿辭,既然你不愛我了,那我也不想活了......”那聲音氣若遊絲,像根極細的弦在他心上來回拉扯。
“不是的!薇薇,我錯了,我不該質疑你的......你彆這樣,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好不好?”
他的道歉還沒結束,電話戛然而止。
他立刻開車朝著定位的spa館趕過去。
當那輛法拉利急速刹停在美容會所樓下時,他收到了林雨薇的新訊息。
【阿辭,我是太愛你了,所以沒有安全感,我怕你會因為凝凝而疏忽我,所以才會那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顫抖著指尖:【不會的,薇薇要我怎麼做才能給你充足的安全感?我全部答應你!】
【我想要陸氏一半的股份】
此時的陸雲辭已經大步跑到樓上了,前台聽說是貴賓林小姐的丈夫以為來了大單,熱情帶路。
他想推開門,緊緊抱住林雨薇,告訴她什麼都可以,哪怕股份都轉讓給她。
可包廂內傳出的談笑聲,讓門把的手一時僵住。
“可以啊,姐妹,整個港市隻有你敢把陸氏太子爺當成狗來訓,要什麼給什麼!”
林雨薇愜意地哼笑,“這算什麼,總有一天,我會讓陸氏改姓林,還有那個什麼私生子,你信不信,就算我真的弄死了,陸雲辭也不敢說什麼!”
她閨蜜好奇地問:“那你偽造割腕視訊,不怕他發現啊?”
她嗤笑,“他現在肯定著急死了,越是緊張,越是會忽略一些細節,為了拿捏陸雲辭,我可是去進修了心理學,這次割腕我要一半陸氏股權,你要不要跟我賭一把?”
“不不不!你肯定穩贏了,到時候彆忘了姐妹!”
一門之隔,門內鬨笑成一片,而門外陸雲辭表情碎裂,三觀也跟著坍塌崩裂。
他好像從沒認識過林雨薇。
愣神之際,他的手機響了,包廂裡的談話也跟著停下。
陸雲辭轉身離開,接起電話。
急促焦灼的聲音徹底扯斷了他緊繃的神經。
“陸總!不好了!凝凝少爺......不見了!”
11
包廂裡的林雨薇聽到了樓下熟悉的引擎轟鳴聲,可被閨蜜說滿大街的法拉利總不能都是陸雲辭,纔打消了念頭。
可等她做完了全套Spa,也沒等到陸雲辭的回信。
她有些焦慮,但割腕這碼戲也不能前功儘棄,至少也要等到明天再回莊園。
於是她回了林家。
在林家,她便是女王般的存在,因為林家現有的地位和一切都是靠她得來的。
飯桌上,她不到場無人敢動筷子。
林父試探問起陸雲辭那個兒子,“會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要不要爸爸幫你處理掉?”
林雨薇拿餐巾擦了擦唇,“不用,我會讓陸雲辭心甘情願地把他處理掉的,何必臟了我們的手。”
林父連連點頭,他知道自己女二已經將陸雲辭吃得死死的了。
隨後她又宣佈,“我準備生個孩子了,你替我找好胚胎實驗室,我要親自給陸雲辭生個兒子!”
林家人全部噤聲,因為林雨薇能生育是個秘密。
那場綁架案其實沒有那麼慘烈,99顆霰彈也隻是個幌子,林雨薇也是個狠人,為了攀上陸家,她讓醫生製造了無數個槍疤,為了吃準陸雲辭,她買通醫生謊稱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林雨薇回來的路上反思了一下,當年的愧疚在這幾年間消耗太多了,所以陸雲辭這次沒有立刻服軟答應要求。
那她便再製造些愧疚好了。
她要給陸雲辭親自生個兒子,到時候陸家所有的家產就全部捏在她手中了。
一箭雙雕。
林父猶豫著問:“那陸雲辭會不會懷疑?”
林雨薇冷笑幾聲,“他慣是個傻的,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一下,說什麼找到神醫了,或是出現奇跡了,他不知道多開心呢!”
說做就做,林父立刻去聯係了國外最好的團隊。
隔天,林雨薇主動回了莊園。
陸雲辭正癱坐在沙發上,昂貴的羊毛地毯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空的酒瓶,煙灰缸裡都堆滿了煙蒂。
空氣彌漫著濃重的酒味和淡淡的哀傷。
林雨薇唇角浮現意料之中的笑意。
“阿辭......你怎麼了?是因為我才那麼傷心嗎?”
陸雲辭猛然攥緊那隻環上來的手,腕上刺眼的白紗布如此諷刺。
“阿辭,你弄疼我了......”她抽回手,以退為進,“昨天是我太衝動了,我爸爸已經說過我了,對不起。”
他心中忍不住發笑,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道歉。
“林雨薇,凝凝被帶走了。”
林雨薇心中一喜,覺得天助她也。
她正想開口安慰,高大的男人卻兀然站起,咄咄逼人地看著她。
“你猜我在閣樓裡發現了什麼?”
一本字跡歪歪扭扭的日記本砸在她懷裡。
上麵記錄了那黑暗的八個小時所發生的全部。
密密麻麻,還沾染著些許淚痕。
他咬牙切齒地捏住她的肩膀,力氣大到像是要捏碎。
“你竟然讓那麼小的孩子看了八小時的恐怖片!還給他的退燒藥裡下安眠藥,你想殺了凝凝是不是!”
這是陸雲辭第一次朝她發那麼大的火,給她嚇得愣住了。
“不是的......一定是小孩子瞎寫的!”
“再說了!凝凝不是你關到閣樓的嗎?為什麼要怪我!”
陸雲辭心如刀絞,怒吼道:“我隻是小小懲罰一下他!沒讓你給他放恐怖片,還給他下藥害死他!”
林雨薇擠出大顆的淚,緊緊環住他的腰,避重就輕地認錯。
“阿辭,我知道錯了,凝凝走了,但我會陪著你啊,你不要這樣!嚇到了我了!”
陸雲辭拉開腰間的手,步伐沉重地朝著外麵走去,無視林雨薇的哭喊。
他需要靜一靜,他不知道怎麼麵對這樣的林雨薇了。
陸雲辭在公司收到了海外寄過來的匿名包裹。
本還抱著欣喜,他以為是沈清韻寄過來的。
可當他拆開時,那一張張照片和一個u盤散落在桌上。
他死死盯著螢幕,裡麵一張熟悉的臉像魔爪一樣狠狠攥住他的心臟。
12
視訊裡,是幾年前的林雨薇,可又不像他認識的林雨薇。
裡麵的女人放
蕩輕浮,化著誇張的妝容,任由形形色
色的男人抱著她在舞池裡搖晃。
是那年林雨薇要林家人介入陸氏高層,他沒有答應,於是她開始鬨離婚,賭氣跑到了國外去。
他以為林雨薇是負氣出走,原來是去國外肆意享樂去了。
聽口音,視訊是幾個港市的富二代拍的。
“薇薇,昨晚的黑人男仆怎麼樣?比陸雲辭帶勁嗎?”
林雨薇雙眼迷
離地抽著煙,笑得張狂。
“他太沒趣了,總是怕我疼......哈哈哈,我更喜歡狂野的愛,多刺激啊!”
剛說完,唇已經黏上了白人壯碩的胸肌。
那群紈絝笑成一團,“那你踹了陸雲辭啊!國外什麼都能玩,比港市有意思多了!”
林雨薇眯起眼,吐出薄薄的煙霧,散儘時眼底滿是算計。
“我纔不傻,我已經快把陸雲辭訓成最聽話的狗了,乾嘛為了一時的歡愉放棄巨大的利益?”
“一頓爽和頓頓爽我還是分得清楚的!野男人隨時都有,可金山......錯過就沒有了!”
刺耳的調笑聲刺得陸雲辭額頭青筋暴起,手掌握著的玻璃杯驟然碎裂,碎片狠狠地陷進掌心,毫不在乎。
可視訊還沒結束,林雨薇跟那群富二代玩起酒桌遊戲來。
她豪橫地下賭注:“來玩把大的!贏了你們脫衣跳泳池,輸了......我讓陸雲辭為我結紮!”
“砰”的一聲巨響,陸雲辭一拳砸碎了電腦螢幕。
右拳早已鮮血淋漓。
秘書聽到動靜,忙進來詢問。
陸雲辭脫力般靠在椅背上,閉著雙眼開口囑咐。
“去查一下這個包裹的來源,還有把u盤裡的視訊去鑒定一下真假。”
秘書辦事迅速,很快拿來了結果。
“包裹來源境外,無寄件人,視訊鑒定結果為真。”
陸雲辭心裡的最後一根弦徹底崩壞。
“陸總......還有一件事,和林小姐有關。”
“說。”
“今日策劃部反映新品發布案遭資訊泄露,對手公司先一步發布於我司同款新品,法務部查出結果了,是......林小姐的表弟高價販賣了公司機密。”
這些天,一遭又一遭的打擊像一把把寒光利刃,將他對林雨薇的愛意割了個稀碎。
前幾年,陸雲辭抵不住林雨薇的百般請求,才允許林家的那群草包親戚進入陸氏任職,沒想到給他闖了那麼多禍事來。
他細想了一下,這些年,林雨薇總是因為一些小事跟他吵架,最後一律以他妥協收場。
而每次吵完架,林雨薇總是提出了很多要求,比如她安排了很多林家人
突然,他的心裡出現一個不斷擴大的黑洞。
當年,他和沈清韻的事,林雨薇是不是早就知情了?
他猛然站起身,要去找林雨薇對峙。
“陸總!那林小姐的表弟怎麼處理?”
“開除!”他聲音硬冷,可秘書露出為難的表情。
陸雲辭終於意識到,這些年,林家人仗著自己對林雨薇的寵愛,沒少欺負打壓陸氏員工。
他繼續下命令,“把林家的所有人全部挑出來,集體開除!這是命令!”
秘書看到了曙光,馬不停蹄地辦了。
他剛踏出辦公室時,秘書卻一臉焦急地叫住了他。
“怎麼了?難道是林家人不從嗎?”
秘書顧不上喘氣,拿出平板遞上。
頭條新聞上以最大板塊地方式,披露了陸雲辭和沈清韻的結婚照。
【爆!陸氏太子爺‘雙船並行’,二姨太美照曝光!】
【據知情人爆,陸氏金孫已三歲!卻記名在大房名下!】
【二姨太曾任職港市法官,接手陸氏太子爺和正房離婚案,本社獨家獻映庭審精彩影像......】
陸雲辭顫抖著手點進連結,連呼吸都喘不上來了。
13
醜聞霸榜幾小時,陸氏集團的股票跌停。
牆倒眾人推,無數曾經被陸氏打壓過的對家紛紛下場。
真真假假的訊息滿天飛,將陸氏集團拖入了前所未有的輿論漩渦。
辦公室裡,陸雲辭麵色鐵青,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煙灰缸早已堆積如山。
“陸總,公關部已經儘力了,但是......但是爆料太多,根本壓不住!”
“陸總,好多股東那邊撤走了所有注資,還帶走了我們好幾個核心專案的人!”
壞訊息如同雪片般飛來,砸得他頭暈目眩。
他煩躁地揮手讓所有人出去,剛想給林雨薇打電話,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
一個精神矍鑠但怒容滿麵的老人拄著梨花木柺杖,在一眾保鏢的簇擁下σσψ走了進來。
“爺爺?”陸雲辭掐滅了煙,站了起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整個辦公室,陸雲辭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陸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柺杖重重地敲擊著地麵。
“蠢貨!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
他將一疊厚厚的資料狠狠摔在陸雲辭臉上,紙張散落一地。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放在心尖上疼了這麼多年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陸雲辭彎腰撿起一份檔案,瞳孔驟然緊縮。
那是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上麵清清楚楚地記錄著,林雨薇和綁架犯的交易記錄。
原來!那年的綁架案,從頭到尾就是林家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目的,就是為了讓林雨薇順理成章地進入陸家,成為他陸雲辭的“救命恩人”。
“依我看,那林雨薇所謂的‘失去生育能力’,恐怕更是無稽之談!虧你還信了這麼多年!”
“不可能......這不可能......”陸雲辭指腹摩挲著報告紙張,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
林雨薇從頭至尾都騙了他,他為了這個謊言,愧疚了這麼多年。
甚至為此去做了結紮手術,將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視作意外。
他這麼多年的情深義重,他所有的愧疚與補償,都成了一個笑話!
陸雲辭驅車回到愛薇莊園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林雨薇聽到車聲,像往常一樣迎了出來。
“阿辭,你終於回來了,我聽說,爺爺他......對你發火了?都怪我,我不該跟你鬨脾氣,讓你為難了。”
她說著,就要像過去無數次那樣,撲進他的懷裡尋求安慰。
陸雲辭卻下意識地側身避開。
“阿辭,你怎麼了?”她試探著問。
陸雲辭沒有回答,徑直走進客廳,將手中的公文包重重地扔在沙發上。
林雨薇以為他還在為公司的事情煩心。
“阿辭,我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公司危急的時候還耍小性子......”
她拉著他的褲腳,晶瑩的淚珠掛在長長的睫毛上,是我見猶憐的模樣。
這是她百試不爽的武器。
過去,隻要她一哭,陸雲辭就會立刻心軟,將她捧在手心裡哄。
可今天,他卻隻是冷冷丟下一句話。
“林雨薇,我們離婚吧。”
林雨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你......你說什麼?阿辭,你彆嚇我,我們才剛剛和好......”
陸雲辭嗤笑一聲,“我念在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念在你當初為我擋槍的情義上,本想給你留幾分體麵,看來,你是不想要了。”
林雨薇慌了,她再次抓緊他,哭得梨花帶雨。
“我不要離婚!阿辭,我愛你啊!”
“閉嘴!”陸雲辭猛地起身,一聲怒喝讓她渾身一顫。
他轉身從公文包裡拿出陸老爺子給他的那疊資料,狠狠地甩在林雨薇的臉上。
“你自己看!”
林雨薇顫抖著撿起一份檔案,當她看清上麵關於“綁架案”的調查報告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見謊言敗露,她臉上的悲慼瞬間消失。
她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冷笑道:
“好啊,離婚!陸雲辭,你彆忘了,我們是有婚前協議的,離婚,我要你一半的家產!整整一半!否則,我就把陸氏所有的機密都捅出去,我們魚死網破!”
看著她這副惡毒的嘴臉,陸雲辭隻覺得一陣反胃。
他這麼多年的真心,他所有的愧疚和疼愛,竟然都餵了這樣一條毒蛇。
“你休想。”他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眼底的殺意再也無法掩飾。
爭吵不歡而散。
陸雲辭摔門而出,將林雨薇的咒罵遠遠地拋在身後。
第二天,他回到一片狼藉的辦公室,助理小心翼翼地遞上一個沒有署名的快遞包裹。
“陸總,這個......是今天早上收到的,寄件人資訊是空的。”
陸雲辭揮了揮手,示意助理出去。
他拆開包裹,裡麵隻有一個U盤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是用印表機打出來的字:【一億現金,買你太太的後半輩子的自由,否則,這些視訊會出現在港市所有媒體的頭版頭條。】
14
陸雲辭眉頭緊皺,將U盤插
入電腦。
螢幕亮起,幾個視訊檔案赫然在列。
他點開第一個,畫麵晃動,似乎是偷拍。
視訊裡,一個女人將一個暈倒的老者踢下下山崖。
儘管夜色昏暗,但陸雲辭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人是林雨薇。
而那個老者穿著的衣服,正是他最後一次見沈母時,她身上的那件。
那天,明明她都答應會將沈母送到醫院救治的,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呼吸一滯,顫著手點開第二個視訊。
這一次,畫麵清晰無比。
地點是在他給沈清韻安排的那間公寓的衛生間裡。
林雨薇笑得猙獰,將一個白瓷壇子裡的骨灰儘數倒入馬桶,然後按下了衝水鍵。
原來,真相是這樣!
他竟然為了一個殺人凶手,一個連逝者骨灰都要踐踏的惡魔,那樣殘忍地傷害了沈清韻......
他一拳砸在昂貴的紅木辦公桌上,手背瞬間鮮血淋漓。
他立刻調取了那間公寓的監控錄影。
一切都和視訊裡一模一樣。
林雨薇的惡行,沈清韻的絕望,凝凝的哭喊,以及他自己的暴虐,全都被清晰地記錄了下來。
怒火和悔恨在胸腔交織,瘋狂地啃噬著他的神誌。
他又回到“愛薇山莊”,將視訊儘數展示在林雨薇麵前。
“有人手上有你這些臟東西,勒索者已經聯係我了。”
林雨薇大驚失色,驚慌地哀求。
“阿辭!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想坐牢!你快想辦法把這件事壓下去!”
“好。”陸雲辭緩緩道,“我幫你擺平,不過,你打算付出什麼代價?”
林雨薇指著自己的肚子,“我當初為了你,連孩子都不能生了,我的整個人生都賠給你了,還不夠嗎?”
“夠,當然夠。”陸雲辭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林雨薇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確保你到底有沒有生育能力。如果不是你說的那樣,就把你的子
宮留下吧!”
林雨薇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我錯了!阿辭,我真的錯了!綁架案是我爸策劃的,不孕也是我騙你的!”
陸雲辭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林雨薇驚恐地向後縮,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
他湊到她耳邊,聲音輕柔得像魔鬼的低語。
“你一直騙我,你為了我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理由,那我就幫你實現它,好不好?”
他直起身,對著門口的保鏢吩咐道:“去,把林雨薇帶到醫院,告訴婦產科的外科醫生,我要摘除她的子
宮。”
“不——!”林雨薇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她終於意識到,陸雲辭不是在開玩笑!
她連滾帶爬地撲到陸雲辭腳下,抱著他的腿苦苦哀求。
“我隻是太愛你了!求求你,你饒了我這一次!我給你生孩子,我給你生一個比陸凝凝更聰明更可愛的孩子,好不好?”
陸雲辭緩緩蹲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他的眼中,是燃儘一切的瘋狂和恨意。
“不行哦,”他歪著頭,笑得無比殘忍,“我可是為了你,親手去做了結紮手術啊。”
陸雲辭站起身,揮了揮手,示意動手。
兩個保鏢架著林雨薇到車上,門被關上,隔絕了林雨薇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饒。
注視著車呼嘯而去,陸雲辭點燃了一支煙。
白色的煙霧繚繞,模糊了他那張俊美卻猙獰的臉。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警方的電話。
“喂,我要舉報,有人勒索我一個億,證據就在我手上。”
15
林雨薇是在醫院病房被帶走的。
冰冷的手銬扣在她手腕上時,她甚至還沒從麻醉中完全清醒過來。
“林雨薇女士,你涉嫌多起惡意傷人及謀殺案件,請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敢抓我!我可是陸太太!陸氏集團的女主人!”
她的尖叫聲在醫院空曠的走廊裡回蕩,曾經前呼後擁的林家大小姐,此刻無比狼狽。
然而,無論她如何掙紮叫喊,回應她的隻有辦案人員冷漠的公事公辦。
林家很快得到了訊息。
但這次,他們沒有保釋她,反而以最快的速度與她撇清了關係。
一個犯下命案、並且徹底惹怒了陸雲辭的棄子,對家族而言已經沒有任何價值,隻會是拖累。
一瞬間,林雨薇從雲端跌入泥沼,成了人人唾棄的家族罪人。
在“愛薇莊園”,陸雲辭把裡麵的東西砸了遍。
看著淩亂的客廳,他想起的,不再是林雨薇矯揉造作的眼淚,而是沈清韻。
那個女人,好像從來沒對他提過什麼過分的要求。
他應酬喝到半夜,吐得昏天黑地,是她默默端來溫水,替他擦拭乾淨,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從不抱怨。
他心情不好時,會無端發火,將檔案摔得滿地都是。
她會等他發泄完,再一片片撿起來,按照編碼整理好,然後泡一杯茶放在手邊。
在做家庭主婦前,沈清韻也是一個前途無量的職業女性。
他懷念起,沈清韻作為代表在台上辯論,自信從容,侃侃而談的模樣。
如今想來,卻是他親手摧毀的珍寶。
他現在最恨的,就是那個被謊言矇蔽的自己。
“找,給我找!就算把整個地球翻過來,也要把沈清韻給我找出來!”陸雲辭對著電話那頭的助理吩咐。
這不是沈清韻蓄謀已久的離開,是被他逼的,是他一步步,把她逼到了這條路上。
在尋人無果的絕望中,陸雲辭做出了一個讓整個港市都為之震動的決定。
他召開了一場全球直播的新聞發布會。
“我,陸雲辭,今天站在這裡,不是為了澄清任何關於公司的謠言,而是為了向一個人懺悔。”
他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要向我的妻子,沈清韻,做一個遲來的道歉。因為我,對她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我......親手毀掉了我的家庭,傷害了我最愛的人和我們的孩子。我對不起清韻,對不起凝凝,更對不起無辜慘死的沈伯母。我今天說出這一切,隻希望,她能看到。清韻,如果你在看,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說到最後,這個在商場上從未低過頭的男人,竟當著全世界的麵,流下了淚。
這場堪稱自殺式的發布會,在港市乃至全球的輿論場上炸開。
而在大洋彼岸的加州,沈清韻神色平靜地關掉了新聞直播。
陸雲辭的懺悔,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表演。
她的心,早在離開港市的那一天,就已經死了。
“媽媽,你看!”
不遠處,季蔚正舉著凝凝,在院子裡的草坪上開心地玩著“坐飛機”的遊戲。
凝凝清脆的笑聲像銀鈴一樣,融化在燦爛的陽光裡。
沈清韻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眼中漾起溫柔的笑意。
當初,就在陸雲辭忙於應付林雨薇和公司危機的混亂時刻,季蔚雇傭的專業團隊,以兒童心理疏導師的身份進入陸家。
趁著保姆和安保鬆懈,悄無聲息地將凝凝帶了出來,送上了飛往加州的私人飛機。
凝凝回來的那天,她抱著孩子哭得肝腸寸斷。
現在,終於安定了下來,這也是她想要的生活,平靜,溫暖,再無紛擾。
她走過去,從季蔚手中接過凝凝,輕輕揉了揉他柔
軟的頭發。
“凝凝,在這裡開心嗎?”她柔聲問。
凝凝用力地點頭,小臉蛋紅撲撲的,他摟著沈清韻的脖子,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沈清韻心裡一暖,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那......還想爸爸嗎?”
凝凝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他看了一眼身旁滿眼溫柔的季蔚,然後認真地看著沈清韻,小聲說:
“媽媽,我喜歡季叔叔,我們能讓季叔叔做我的爸爸嗎?”
童言無忌,她抱緊了凝凝,沒有回答,隻是眼眶有些發熱。
16
一年後,季蔚的律所在華爾街正式敲鐘上市,成為近年來華人律所中一匹最引人注目的黑馬。
香檳塔折射著迷
離的燈光,衣香鬢影間,是來自全球的商業精英和技術大牛。
作為公司的創始合夥人之一,沈清韻站在季蔚身邊,接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祝賀。
接下來,派對進行到高
潮,作為主角的季蔚被眾人推上台。
他手持話筒,感謝了所有來賓和團隊成員,最後目光穿越人群,溫柔地落在沈清韻身上。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預感到了什麼。
季蔚走下台,一步步來到沈清韻麵前,在無數鏡頭和目光的注視下,他單膝跪地,開啟了一個絲絨盒子。
裡麵躺著一枚璀璨奪目的鑽戒。
“清韻,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我希望能把這份幸福,延續到未來的五十年,甚至更久。”
他仰頭看著她,眼中是洶湧的愛意,“你願意......嫁給我嗎?”
“嫁給他!嫁給他!”周圍的人開始起鬨,掌聲雷動。
凝凝更是激動地拉著沈清韻的裙擺,大眼睛裡星星閃閃,“媽媽!快答應季叔叔!”
沈清韻眼眶一熱,這一年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
她緩緩伸出手,正要開口。
“我不同意!”
一個聲音刺破了這片歡樂祥和的氣氛。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陸雲辭就站在那裡。
他像一頭在荒野中追逐了獵物一年,早已筋疲力儘卻靠著一口執念吊著命的孤狼,死死地盯著沈清韻。
派對的音樂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三個人之間來回逡巡。
沈清韻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那股被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恨意,在胸腔灼燒。
季蔚立刻將她和凝凝護在身後,臉色沉了下來。
陸雲辭的目光掠過季蔚,“清韻......不要答應!”
回應他的,是沈清韻決絕的動作。
她從季蔚手中的盒子裡拿起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然後,她抬起手,轉頭看著季蔚,堅定地說,“季蔚,我願意嫁給你。”
陸雲辭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擊中了胸口。
他看著那枚戒指,刺眼得讓他幾乎要流下血淚。
“凝凝......”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目光轉向那個躲在季蔚身後,隻露出半個腦袋的小男孩,“凝凝,過來,到爸爸這裡來,是爸爸啊......”
凝凝探出頭,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那張酷似自己的臉上,沒有孺慕,沒有思念,隻有警惕。
凝凝緊緊抱住了季蔚的大腿,把臉埋了進去,用力地搖了搖頭。
“陸雲辭,”季蔚驅逐的意味很明顯,“如果你不想太難看,請自己離開。”
他對著不遠處的安保人σσψ員使了個眼色。
兩個身材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陸雲辭。
“滾開!”陸雲辭掙脫鉗製,雙目赤紅地瞪著季蔚,“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搶我的老婆和兒子!”
季蔚將沈清韻和凝凝更緊地護在身後,“清韻和凝凝,現在是我的家人。”
“家人?”陸雲辭重複著這兩個字,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保安再次上前,試圖將他架出去。
就在這時,誰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陸雲辭猛地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槍,那冰冷的槍口,在派對的燈光下泛著幽幽的死光,直直地對準了季蔚的眉心。
“我看誰敢動!”
17
全場發出一片驚恐的尖叫,賓客們嚇得四散奔逃,現場亂作一團。
凝凝更是嚇得小臉慘白,死死地抱住季蔚。
陸雲辭無視了周圍的混亂,一步步上前,槍口穩穩地抵在季蔚的額頭上,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把我的清韻,我的凝凝,還給我。”
“陸雲辭,你住手!”沈清韻想衝上去,卻被季蔚用手臂死死攔在身後。
季蔚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臉上竟沒有絲毫懼色,甚至還安撫性地拍了拍沈清韻的手背,“彆怕。”
他越是鎮定,陸雲辭眼中的瘋狂就越是熾烈。
他憑什麼能得到清韻的愛,憑什麼能得到凝凝的依賴?
“我讓你把他們還給我!”陸雲辭嘶吼著,手指已經壓在了扳機上。
“陸雲辭,你先把槍放下,我跟你談!”沈清韻掙脫了季蔚的阻攔,站了出來。
陸雲辭的目光終於從季蔚身上移開,眼中的瘋狂稍稍褪去。
“好,你跟我走。”他緩緩放下了槍,但依舊緊緊攥在手裡。
“清韻,不要去!”季蔚拉住她,滿眼擔憂。
“放心,我能處理,”沈清韻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然後對陸雲辭說,“就在旁邊的咖啡廳,我不想讓凝凝看到這些。”
陸雲辭順從地點了點頭。
咖啡廳裡已經清了場,隻剩下他們兩人。
“你想談什麼?”沈清韻率先開口,聲音冰冷。
“清韻,跟我回去,”陸雲辭急切地說,“我知道錯了,這一年,我沒有一天不在找你,沒有一天不在後悔。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帶著凝凝,回港市,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以前?”沈清韻輕輕笑了一聲,“陸雲辭,你是不是忘了?你想找的那個沈清韻,早就死了。”
她迎上他錯愕的目光,“在你用凝凝的命逼我關掉直播的時候,她就死了。在你縱容林雨薇把骨灰倒進馬桶,還讓人打99個巴掌的時候,她就已經死得透透的了,現在坐在這裡的,是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噗通”一聲,陸雲辭離開座位,雙膝重重地跪在了沈清韻麵前的地磚上。
在港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就這麼毫無尊嚴地跪在地上,仰著頭,眼中蓄滿了淚水。
“對不起......清韻,對不起......”他哽咽著,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卻被她厭惡地躲開。
沈清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沒有一絲動容。
她輕飄飄地戲謔,“你這副樣子,是跟林雨薇學的嗎?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跪著求她,把你訓得像條聽話的狗?可惜了,陸雲辭,她吃的那一套,我不吃。”
“不是的......清韻,隻要你肯原諒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你讓我死,我都願意。”他卑微地哀求。
她眯了眯眼睛,“陸雲辭,你做什麼都行,是嗎?那你能不能讓我媽媽活過來?能不能把她被衝進下水道的骨灰,全部撿回來?”
陸雲辭抓住她的裙擺,“林雨薇......她已經被判了死刑,下個月就會執行,她害了你母親,她會償命的。”
他以為,他說這些能換來她一絲一毫的慰藉。
沈清韻卻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償命,那是她罪有應得,那我和凝凝所受的那些傷害呢?又該由誰來償?”
她走到門口,丟下最後一句話。
“陸雲辭,我警告你,彆再來騷擾我和我的家人了,在美國,私闖民宅,持槍威脅,夠你把牢底坐穿。”
沈清韻以為,她的警告會起作用,但她還是低估了一個瘋子的執念。
第二天清晨,沈清韻去晨跑,一開啟門,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陸雲辭竟然就跪在他們家彆墅的門口草坪上,身上沾滿了露水和草屑。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然後,做出了一個讓沈清韻都感到毛骨悚然的舉動。
他抬起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在寧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
“第一下。”他啞著嗓子,像是在計數。
“啪!”又是一下。
“第二下。”
他左右開弓,一下比一下用力。
很快,他那張本就憔悴的臉就高高腫起,嘴角滲出了血絲。
陸雲辭一邊打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清韻......你看著......我會一樣樣......彌補回來的......我欠你的......全都還給你......”
99個巴掌下去,他已經有些神誌不清,整張臉腫得像個豬頭,說話都漏風。
沈清韻冷冷地看著他自殘式的表演,直到他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演完了?”她淡淡地問。
陸雲辭見她有回應,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清韻,我是真心認錯的,我會一樣樣彌補回來,我以前結婚瞞著你,現在哪怕給你當地下情人我也心甘情願!”
18
沈清韻心中冷笑,陸雲辭是不是把全世界都當成了他的舞台,隨時隨地都能上演一出深情獨角戲?
“我可沒有你那樣卑劣!”
她沒有片刻的猶豫,拿起電話。
“你好,我要報警,在我家彆墅門口的草坪上,有一個男人有自殘行為,對我造成了嚴重的騷擾和驚嚇,對,地址是......”
警察來得很快。
他們見陸雲辭不配合,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拔出了電擊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以示警告。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在路邊一個急刹車停下。
車門開啟,陸家的老管家和幾個保鏢匆匆下車。
老管家連忙上前,用蹩腳的英語跟警察解釋。
警察覈實了他們的身份,又跟屋主沈清韻確認她是否要提起訴訟。
沈清韻申請了限製令,比告他騷擾,更嚴重。
陸雲辭就像一個散了架的木偶,被保鏢們半拖半架地塞進了車裡。
車子一路疾馳到機場,直接上了一架早已等候的私人飛機。
一上飛機,陸雲辭就看到了臉色黑如鍋底的陸老爺子。
“爺爺......”他剛開口,就被老爺子一柺杖狠狠地抽在腿上。
“你還有臉叫我爺爺!我陸家的臉,都被你丟到太平洋來了!跪在人家門口自扇耳光?陸雲辭,我教你縱橫商場,教你殺伐決斷,沒教你去當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陸雲辭垂著頭,任由他打罵,一言不發。
“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公司都快被你作成ST股了,你倒好,跑到加州來發瘋!你對得起誰?對得起陸家的列祖列宗,還是對得起那些跟著你打拚的員工?”
......
老爺子的罵聲響徹整個機艙。
回到港市,陸雲辭非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愈發瘋魔。
他想,沈清韻要的是什麼?她要的是凝凝。
那他就把凝凝搶回來!隻要凝凝回來了,她就一定會回來!
他開始聯係港市最頂尖的律師團隊,向美國法院提起了跨國撫養權訴訟。
陸雲辭向媒體放出無數真真假假的訊息,暗示季蔚是那個蓄意破壞彆人家庭的“男小三”。
【港市豪門秘辛:總裁夫人攜子私奔,背後竟是預謀已久的背叛!】
【深扒華人律師新貴季蔚:是法務奇才,還是專撬牆角的感情騙子?】
輿論瞬間被點燃,無數不明真相的網友開始進行口誅筆伐。
遠在加州的沈清韻,每天都能收到無數的騷擾郵件和死亡威脅。
季蔚的公司也受到了影響,一些合作方開始質疑他的人品,甚至有股東要求他出麵澄清。
“對不起,季蔚,把你也拖下水了。”沈清韻看著網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論,滿心的愧疚。
季蔚握住她的手,“這不怪你,陸雲辭這種人,為了達到目的,什麼臟水都敢潑。”
凝凝也感受到了外界的風暴,他變得很不安,總是緊緊地抱著沈清韻,生怕一鬆手,媽媽就會被搶走。
“媽媽,我不要那個壞蛋爸爸。”
看著兒子眼中的恐懼,沈清韻心疼不已。
她本想給他一個平靜安寧的童年,可陸雲辭,卻連她這點小小的願望都要碾碎。
她受夠了。
既然他想把事情鬨大,那她就奉陪到底。
那天晚上,沈清韻聯係了全球最大的幾家媒體平台,宣佈將在二十四小時後,召開一場全球直播。
訊息一出,全球嘩然。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場豪門恩怨的最終章,會如何上演。
直播當天,沈清韻直視著正中央的鏡頭,彷彿在看著螢幕那頭的某個人。
她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直接切入了正題。
第一份證據,被清晰地投放在她身後的螢幕上。
那是兩份檔案,並排陳列。
左邊,是她和陸雲辭當年偽造的結婚證書,上麵有他們的紅底照片。
右邊,是陸雲辭和林雨薇的戶口本,上麵清晰印著“夫妻關係”。
“我與陸雲辭先生,六年前在A市舉辦婚禮,這是他為了欺騙我偽造的結婚證,而他早一年已與林雨薇女士登記註冊並向公眾宣稱,林雨薇女士纔是他唯一的愛人。”
“所以,今天我要控訴陸雲辭的第一個罪名是重婚罪!我和我的兒子陸凝凝,從一開始就是受害者!”
然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她放了公寓的監控錄影和母親的手機錄音,這裡清晰的記錄著陸雲辭包庇林雨薇的事實!
“我要控訴的第二個罪名是包庇罪!他縱容林雨薇故意殺人,還毀屍滅跡!”
樁樁件件擺出,沈清韻發出最後的控訴:
“現在,陸雲辭在全世界麵前扮演深情浪子,用輿論攻擊我和我的家人,企圖從我身邊搶走我唯一的兒子。各位,你們覺得,我該把凝凝,交還給這樣一個父親嗎?”
19
全球直播的威力是毀滅性的。
陸雲辭在一夜之間,淪為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因為騙婚,又牽連進故意殺人案件,徹底淪為港市人民唾棄的物件。
陸氏集團的股票應聲而跌,直接熔斷。
股東們紛紛拋售,合作方緊急解約,整個商業帝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
而那場備受矚目的跨國撫養權官司,也很快迎來了判決。
法庭上,季蔚請出金牌律師團隊,將陸雲辭方的所有指控和汙衊一一駁回。
他出示的證據鏈完整到令人發指。
從凝凝的心理評估報告,到陸雲辭過往的種種劣跡,再到那場直播在全球範圍內造成的惡劣影響。
相比之下,陸雲辭的律師團隊則潰不成軍。
他們所有的辯護,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法官當庭宣判:被告陸雲辭,永久剝奪其對陸凝凝的探視權和監護權,陸凝凝的撫養權,歸其母沈清韻單獨所有。
判決書下達的那一刻,沈清韻在旁聽席上,終於忍不住流下了釋然的眼淚。
這場持續了太久的噩夢,終於在法律的公正下,畫上了一個句號。
可對於一個瘋子來說,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在法院門口,陸雲辭攔在了他們麵前。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黑色的手槍。
“陸雲辭,你個瘋子!還要故技重施?”沈清韻心有餘悸,將凝凝護在懷裡。
季蔚則將她攬到身後,擋住陸雲辭那雙駭人的眼睛。
陸雲辭一步步走近,直到他們之間隻剩下不到三米的距離。
周圍的記者和路人還沒完全散去,看到這劍拔弩張的一幕,紛紛舉起了手機。
就在這時,陸雲辭舉起了手中的槍。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壓抑的驚呼。
可那黑洞洞的槍口,並沒有對準任何人,而是調轉方向,重重地抵在了他自己的太陽穴上。
“清韻,我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你跟我走,我們帶著凝凝,回港市,重新開始,我把陸氏給你,我把我的命給你,我什麼都給你。”
“第二,你選他,然後,我死在你麵前。”
沈清韻忽然覺得很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
她不想再跟他爭辯,不想再跟他糾纏。
她隻想結束這一切。
“陸雲辭,你是不是覺得,你的命很值錢?”
“你是不是覺得,你用死來威脅我,我就會害怕,會心軟,會妥協?”
“你錯了。”
她迎上他呆滯的眼神,緩緩說道:“我選二。”
陸雲辭的眸光徹底熄滅。
“你......你說什麼?清韻......不要對我這麼狠,好不好?”
“我說!你想死,就死吧!”沈清韻重複了一遍,語氣甚至比剛才更加清晰。
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彆死在我麵前,我怕嚇到我的孩子。”
每一句話,都像毒刃,精準地紮進陸雲辭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原來,他連死,都成了一種對她的打擾。
她走得那麼決絕,那麼乾脆,彷彿身後那個用生命在做最後豪賭的男人,根本無關緊要。
陸雲辭緩緩地閉上眼睛,臉上浮現出一抹慘然的的笑容。
然後,他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
季蔚一把將她和凝凝緊緊地護在懷裡,捂住他們的眼睛。
“彆看!彆回頭!”
遠處,警笛聲大作。
沈清韻靠在季蔚的懷裡,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20
陸雲辭沒有死。
子彈擦著他的顱骨而過,帶走了他半條命,也帶走了他作為陸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
他在重症監護室裡躺了整整三個月,醒來後,雖然保住了性命,卻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
他的右腿神經受損,走路一瘸一拐,那雙也變得顫抖不止,連一支筆都握不穩。
更重要的是,陸老爺子對他徹底失望了。
一個為了女人尋死覓活、置家族利益於不顧的繼承人,是陸家的奇恥大辱。
陸雲辭出院後,被徹底架空了權力。
陸老爺子從旁支過繼了一個精明能乾的孫子,正式成為了陸氏集團新的掌舵人。
而陸雲辭,被家族遺忘,住回了空無一人的陸家老宅,每天陪伴他的,隻有無儘的寂靜。
關於林雨薇的判決,也下來了。
數罪並罰,本該是死刑立即執行。
但林雨薇在獄中表現出了嚴重的精神失常症狀,最終,法院改判為死緩,緩期兩年執行。
她被送進了港市最嚴密的精σσψ神病院。
所有人都以為,她至少能苟活兩年。
但他們都忘了,陸雲辭雖然失去了權力,但他骨子裡的狠戾,卻分毫未減。
他恨林雨薇,那種恨,甚至超過了對自己的恨。
他買通了精神病院的醫生和護工。
他告訴他們:“我不想讓她死得太痛快,我要她活著,但要讓她真正地瘋掉。”
於是,林雨薇在精神病院的“好日子”開始了。
每天,她都會被綁在床上,接受最高強度的電擊治療。
一開始,她還試圖求情,哭喊著“阿辭,救我”。
到後來,她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神變得呆滯空洞。
再後來,她真的瘋了。
她會抱著枕頭,叫它“阿辭”,對著空氣又哭又笑。
她會在半夜驚醒,尖叫著“沈清韻你彆過來”,然後嚇得尿濕了床鋪。
陸雲辭偶爾會收到手下發來的視訊。
視訊裡,那個美豔動人的林家大小姐,變得形銷骨立,滿身汙穢,像一條真正的瘋狗。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心中卻沒有一絲快意。
他報複了林雨薇,可沈清韻,再也回不來了。
一年後。
陸雲辭的身體恢複了一些,至少,他可以一個人拄著柺杖,慢慢地走路了。
他用一個假身份,辦了去美國的簽證。
他沒有去打擾沈清韻,隻是遠遠地看著。
他租了一輛車,每天停在沈清韻家對麵的街角。
他看到,清晨,季蔚會開著車,送凝凝去上學,沈清韻會站在門口,笑著跟他們揮手告彆。
她的笑容,明媚、溫暖。
他看到,傍晚,他們一家三口會去附近的超市購物。
凝凝坐在購物車裡,手裡拿著一根棒棒糖,季蔚推著車,沈清韻在一旁認真地挑選著蔬菜。
他們像所有最平凡的家庭一樣,充滿了煙火氣的幸福。
他看到,週末,他們會帶著凝凝去公園的草坪上野餐。
季蔚陪著凝凝踢球,沈清韻坐在一旁,溫柔地看著他們。
凝凝已經長高了不少,他會大聲地叫季蔚“爸爸”。
陸雲辭每一次聽到那聲“爸爸”,他的心,都會像被淩遲一樣。
他像一個卑微的偷窺者,貪婪地窺視著那份本該屬於他的幸福,同時又被這份幸福,一遍遍地淩遲著。
那天傍晚,沈清韻和季蔚在院子裡散步。
凝凝在不遠處的草地上追逐著一隻蝴蝶。
他們並肩走著,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沈清韻忽然笑了起來,她踮起腳,主動在季蔚的唇上,印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季蔚愣了一下,隨即也笑了,他低下頭,溫柔而珍重地,加深了這一個吻。
夕陽的餘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交織在一起。
陸雲辭就坐在車裡,隔著一條馬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他讓司機發動了車子,調轉車頭,朝著與那片夕陽完全相反的方向,緩緩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