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小妾流放後,靠種田經商發家 第157章 燒香
四人繼續一邊係紅布帶一邊往山林深處走。
越往裡,樹木越發高大,遮天蔽日,光線晦暗。
向小左是頭一回進來,他瞪大了眼睛,左右張望,嘴裡不時發出嘖嘖的驚歎。
當穿過最後一片密集的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那片遼闊的野塘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時,他猛地吸了一口氣,腳步都頓住了。
水麵平靜得像一塊墨綠色的琉璃,倒映著四周環繞的蒼翠山影和天空。
靠近岸邊的淺水處,枯黃的蘆葦和菖蒲叢生,幾隻受驚的水鳥撲棱著翅膀,嘎嘎叫著掠水飛走,激起一圈圈漣漪。
向小左看著這隱藏在深山裡的寶地,心裡翻江倒海,一股火熱的羨慕幾乎要燒穿胸膛。
這地方,這滿山的木材,這隱蔽的水源……要是他向小左的該多好。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喉結滾動了一下。
杜若和馮田沒空理會向小左那點無法宣之於口的心思。
兩人站在水邊,目光掃過平靜的水麵和四周相對平坦的林地。
馮田用腳踩了踩一塊較為乾燥的空地,又看了看不遠處那片被標記了紅布等待砍伐的樹林,開口道:
「這地方好,避風,取水也方便。等路徹底清出來,咱們在這裡搭個木屋,不要太大,能遮風擋雨,存放點東西,以後進山累了也有個歇腳的地方。」
杜若點頭,心裡已經開始盤算需要多少根梁柱,多少塊板子。
「木材咱自己就有,省了一大筆……」
「慢慢來,不著急。」馮田說著,招呼錢老二,「先把竹筏推過來。」
那竹筏依舊藏在老地方的枯枝敗葉下,被錢老二和馮田合力拖到水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看起來確實不算牢靠。
馮田和錢老二上了筏子,用長竹篙撐著,晃晃悠悠地離了岸。
馮田站在筏頭,手臂發力,將帶來的新漁網掄圓了撒出去,漁網在空中綻開一朵灰色的花,悄無聲息地沒入水中。
接著,他們又把幾個地籠,裡麵塞了些鴨子內臟作餌,用繩子係了石頭,沉入水草豐茂的深水區。
杜若則挽起袖子,招呼向小左沿著水岸線搜尋野鴨蛋。
岸邊的泥地濕滑,布滿各種鳥獸的爪印。
他們撥開一叢叢枯黃的蘆葦和莎草,仔細尋找。
這次的收獲遠不如上次,隻零星撿到七八個沾著泥點的青灰色鴨蛋。
而且,泥地上有許多新鮮的、雜亂的人類腳印,大小不一,顯然是不久前有人來過。
錢老二剛撐著竹筏靠岸,腳還沒站穩,就感受到杜若投來的視線。
他順著杜若的目光,看到她手裡那幾枚孤零零的鴨蛋,再瞥見泥地上那些還沒來得及被風雨抹去的清晰腳印,心裡立刻咯噔一下。
他摸了摸鼻子,臉上擠出幾分尷尬的笑,主動解釋道:
「那個……這、這腳印估計是前兩天我爹孃來過了。不過那時候,這山您二位還沒正式辦下地契呢,村裡也沒通知,所以,這、這應該不算偷您家的東西吧?」
他越說聲音越小,底氣不足,眼神躲閃。
杜若知道錢老二這話站在他們的立場上,確實有幾分道理。
她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直看得錢老二頭皮發麻,後背冒汗。
過了好幾息,杜若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那以後呢?」
錢老二如蒙大赦,趕緊挺直腰板,指天畫地地表態:
「以後?以後肯定不敢了!絕對不再來了!要是彆人家的地界,我錢老二說不定還敢琢磨琢磨,可這是您二位的山頭,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再來觸黴頭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馮田把竹筏重新拖回原處藏好,看著那幾根被水泡得有些發黑的竹竿,眉頭微蹙。
這玩意太不結實,經不起風浪,也承載不了多少重量,遲早得換掉。
他望著寬闊的水麵,心裡琢磨著,還是得弄一艘正兒八經的小烏篷船,不用太大,能載兩三人即可,但一定要結實耐造。
杜若看不上手裡那幾枚鴨蛋,隨手塞給向小左和錢老二:「你倆分了吧。」
向小左有些不好意思,推辭了一下才接過。
錢老二則喜滋滋地接過,用衣襟下擺小心兜好。
四人循著來路下山。
回到村裡,錢老二抱著那幾枚鴨蛋,縮頭縮腦地蹭回家。
剛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院門,就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唉聲歎氣的錢老頭,此刻穿戴整齊,陰沉著臉坐在堂屋正中的破椅子上。
他娘、還有兄弟幾個,甚至連他媳婦孩子,都或站或坐,擠滿了堂屋,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釘在他身上,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錢老二心裡哀嚎一聲,知道這頓批鬥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他耷拉著腦袋,哭喪著臉,聽著家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和斥罵。
「敗家子!喪門星!」
「好好的財路硬讓你給斷了!」
「你知不知道那塘子意味著什麼?那是咱們家的根基!」
「嘴上沒個把門的,什麼話都往外禿嚕!」
錢老二被罵得狗血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最後還是錢老頭罵得累了,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用沙啞的聲音製止了眾人的喧嘩。
堂屋裡瞬間安靜下來。
錢老二偷偷鬆了口氣,以為風暴過去了。
他趕緊從懷裡掏出那幾枚還帶著體溫的鴨蛋,獻寶似的遞到他娘麵前:
「娘,您看……這、這是今天……他們給的……」
錢老太一把奪過鴨蛋,渾濁的老眼數了數,臉上沒有絲毫喜色,反而更陰沉了。
她摸出腰間那把從不離身的銅鑰匙,走到牆角那個黑乎乎的櫥櫃前,開啟鎖,把鴨蛋小心翼翼地放進去,又「哢噠」一聲鎖上,彷彿鎖住了什麼絕世珍寶。
錢老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又趕緊補充道:
「還、還有……他們答應……等砍樹的時候,分、分咱們家幾棵……作為帶路的報酬……」
錢老太猛地轉過身,手指頭差點戳到錢老二的鼻子上,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幾棵破樹就把你打發了?你知不知道你丟了個多大的聚寶盆?你個不成器的東西!我恨不得……」
她揚手想打,看了看兒子那慫包樣子,又恨恨地放下手,胸口劇烈起伏。
一直沉默的錢老頭這時開了口,聲音嘶啞卻帶著一家之主的決斷:
「行了!事已至此,罵死他也沒用!」
他渾濁卻精明的眼睛盯著錢老二。
「那兩口子,不是池中物。這山這水到了他們手裡,富起來是遲早的事。老二,以後你多往他們跟前湊湊,機靈點,看看能不能搭上點關係。」
「燒香要趁早,等人家真發達了,你想湊都湊不上前了。他們指縫裡漏點,就夠咱家嚼用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