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小妾流放後,靠種田經商發家 第17章 剔骨刀
第三日傍晚,隊伍拖著沉重的步子,終於抵達了漏江縣驛站。
杜若和其他女囚們繼續被分到馬棚過夜,大家一起擠在發黴的稻草堆上。
她躺在硌人的草堆上,睜著眼看棚頂漏下的幾點慘淡星光。
身體累得散了架,腦子卻異常清醒。
她翻來覆去,稻草在她身下發出窸窣的聲響。
她得有點東西防身,她想。
這個念頭越來越清晰,壓過了疲憊。
夜深了,馬棚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和壓抑的咳嗽。
杜若悄悄坐起身,動作輕得像貓。
她屏住呼吸,確認沒人被驚動,才慢慢挪出草堆。
她裝作內急的樣子,捂著肚子,彎著腰,溜出了馬棚。
清冷的月光灑在驛站泥濘的院子裡。
她貼著牆根陰影,朝驛站另一頭的廚房摸去。
廚房的門虛掩著,裡麵黑洞洞的。
她的手在灶台後的牆上劃拉著,指尖忽然碰到一個硬物。
她握住,抽出來,是一把刀。
借著門縫透進的微光,勉強能看出是把剔骨刀,刀身厚重,但刀麵布滿了鏽斑,刀刃鈍得幾乎看不出鋒利。
她掂了掂,決定就是它了,「附魔」殺傷性武器。
她把刀塞進懷裡最裡層的破衣服裡,粗糙的刀柄硌著肋骨,讓人覺得莫名安心。
防身的東西有了,饑餓感立刻占據了上風。
她開始在廚房裡翻找。
碗櫃是空的,幾個破陶罐也空空如也。
她掀開灶上巨大的鍋蓋,鍋裡也是空的。她手伸到米缸裡掏摸,指尖隻觸到冰冷的缸底和幾粒細小的砂石。
一顆米都沒有,巨大的失望讓她胃裡一陣抽搐。
她不死心,又摸了一圈,依然一無所獲。
她隻能放棄。
杜若悄悄退出廚房,重新隱入牆角的陰影裡。
她準備原路返回馬棚。
剛貼著牆根走了幾步,前麵拐角的暗處,突然傳來壓低的爭執聲。一男一女。
「……聽我說!」是謝珩的聲音,帶著一種焦躁的懇求。
「我不聽!你休想!」是謝靈,聲音尖銳,帶著哭腔。
緊接著,「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杜若的腳步立刻釘在原地。
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踉蹌著跑開了。
杜若小心地探出半個頭。
月光下,謝珩捂著臉,僵立在原地,臉色在月光下顯得異常難看。
他頭頂著一個清晰的巴掌印。那個消失在驛站另一頭黑暗裡的身影,正是謝靈。
杜若收回目光。她對這兩兄妹的官司毫無興趣。
等謝珩也離開後,她才重新動身,悄無聲息地溜回了馬棚。
馬棚裡依舊鼾聲一片。
她摸索著回到自己那堆稻草旁,剛躺下,就發現旁邊多了一個人。
是謝靈。她蜷縮著,背對著杜若,肩膀一聳一聳,壓抑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杜若在黑暗中看了那抖動的背影一眼,心裡沒什麼波瀾,隻是有點煩。
她不明白一個人怎麼能有這麼多眼淚。
她翻了個身,背對著謝靈,懷裡緊緊抱著那把藏在衣服下的、冰涼的剔骨刀。
刀柄的硬物感抵著胸口,讓她感到一絲踏實。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衙役粗魯的吆喝聲就打破了驛站的寧靜。
「起來了!都起來!上路了!磨蹭什麼!」
囚犯們像驚起的牲口,麻木地爬起來,拖著腳鐐,在院子裡集合。
衙役們補充了些乾糧和柴火。
班頭一聲令下,隊伍又蠕動著離開了漏江縣,重新踏上蜿蜒崎嶇的山路。
山風比昨日更冷冽,像刀子一樣刮著裸露的麵板。
中午時分,隊伍在一個山坳裡停下休整。
衙役們圍坐在一起,拿出乾糧和水囊。
囚犯們則被趕到另一邊,原地坐下。
杜若靠著一塊冰冷的岩石坐下,腿腳痠麻得幾乎失去知覺。
出乎意料,今天的午飯不再是又乾又硬、能硌掉牙的黑饃饃。
一個衙役提著個破麻袋走過來,挨個給囚犯分發。
今天的是半個雜糧餅,顏色灰黃,能看到粗糙的麩皮顆粒,但比黑饃饃軟乎,也厚實。
杜若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小心地捧著這半個餅子,像捧著什麼珍寶。
她先湊近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糧食香氣。
她撕下一小塊,放進嘴裡。
餅子很糙,刮嗓子,她慢慢地咀嚼著,讓那點微乎其微的甜味在口腔裡散開,再艱難地嚥下去。
每一口都吃得極其認真,極其珍惜。
餅屑掉在衣襟上,她也小心地撿起來放進嘴裡。
最後,她把沾著餅渣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細地舔乾淨。
胃裡終於有了點實在的東西,雖然遠不足以填飽,但那份冰冷的空虛感總算被驅散了一些。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靠著岩石閉目養神。
這時,旁邊傳來窸窣聲。
她睜開眼,看見謝靈又挨著她坐了下來,就在那塊冰冷的岩石另一側。
謝靈低著頭,眼睛紅腫,臉色比昨天更蒼白憔悴,嘴唇乾裂起皮。
杜若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又把眼睛閉上了。
她不想理她。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有山風掠過枯枝的嗚咽。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在杜若耳邊響起:
「我哥……」謝靈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極力壓製哽咽。
「……他要我去服侍那個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