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小妾流放後,靠種田經商發家 第27章 防人之心
杜若的身份,一夜之間,從待宰的囚徒躍升為整個山寨的救命恩人。
她離開議事堂後,被引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房子前。
房子不大,但牆壁厚實,能有效抵禦寒風。
最讓杜若心頭一鬆的是,屋內竟然生著一個紅泥小火爐。
爐膛裡炭火正旺,橘紅色的火苗跳躍著,散發出源源不斷的暖意,將整個房間烘烤得暖洋洋。
炕上麵疊放著一床靛藍色粗布麵的棉被,看著就蓬鬆柔軟。
一張方桌,兩把木凳,桌上甚至還放著一把梳子還有銅鏡。
「杜姑娘,以後你就住這兒。」
帶她來的山匪態度恭敬了許多,甚至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大當家吩咐了,缺什麼儘管言語。」
杜若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這溫暖的小屋,心頭那根緊繃了許久的弦,終於可以稍稍鬆弛一絲。
「還有,」那山匪又道。
「大當家說派個人來伺候姑娘起居,您看……」
「春嬸子,」杜若抬眼,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麻煩請春嬸子過來吧。」
那山匪愣了一下春嬸子是誰,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房間裡隻剩下杜若一人。
爐火劈啪作響,暖意融融。
她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那床厚實的新棉被,指尖傳來柔軟溫暖的觸感。
幾個月來的流放之苦,被擄之驚,疫病之險……
彷彿都被這融融暖意短暫地隔絕在外。
她靜靜地站著,感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片刻安寧。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杜若應道。
門被推開,是春嬸子站在門口。
「嬸子,快進來,外麵冷。」杜若連忙招呼。
春嬸子這才跨進門,反手將門掩上。
她手裡還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食盒,顯然是剛領來的。
「杜…杜姑娘,大當家吩咐送來的飯食。」
春嬸子將食盒放在桌上。
「正好餓了。」杜若走過去開啟食盒蓋子。
一股混合著油葷和穀物香氣的溫熱氣息撲麵而來。
裡麵是一葷一素,外加一大碗顆粒分明的雜糧米飯。
分量十足,熱氣騰騰。
杜若拿起筷子,吃了一半,隨後招呼春嬸子來吃。
春嬸子也不扭捏接過被杜若用過的碗筷狼吞虎嚥的將剩下的菜打掃乾淨。
春嬸子吃完將碗筷收進食盒,這時,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兩個山匪抬著一個巨大的木桶進來,桶裡熱氣騰騰,是滿滿一桶熱水。
後麵還跟著一人,捧著一套靛藍色粗布縫製的棉衣褲。
「杜姑娘,大當家吩咐送來的熱水和棉衣。」
山匪放下東西,恭敬地說完便退了出去。
熱水!棉衣!
這兩個詞如同帶著魔力,瞬間點亮了杜若的眼睛。
「嬸子,麻煩你幫我看著點門。」杜若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春嬸子立刻會意,走到門邊,將門栓仔細插好。
杜若再也按捺不住。
她手忙腳亂地脫掉那身破爛囚衣。
跨入木桶,滾燙的熱水瞬間包裹了冰冷的身體,帶來一陣短暫的刺痛,隨即是難以言喻的舒暢。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整個人都沉了下去,隻露出頭部在水麵上。
然而,當熱水浸透她糾結纏繞的長發時,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那頭發因為長期缺乏清洗和梳理,沾滿了塵土、草屑甚至不知名的汙物。
早已板結打綹,亂糟糟地纏在一起,如同一頂沉重肮臟的氈帽扣在頭上。
她試圖用手梳理,手指卻被死死纏住,扯得頭皮生疼,卻無法將發絲分開分毫。
杜若皺緊眉頭,煩躁感油然而生。
她使喚春嬸子去找把剪刀來。
春嬸子很快就拿著剪刀回來,杜若接過剪刀,沒有絲毫猶豫。
對準那團亂發的根部,毫不猶豫地狠狠剪了下去。
「哢嚓!哢嚓!」
清脆的剪刀開合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一縷縷糾結著汙垢的、枯黃的長發應聲而落,掉在冰冷的地麵上。
春嬸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慌忙撲過來想要阻止。
「這頭發怎麼能隨便剪啊,隻有死了丈夫的寡婦才……」
「丈夫?」
杜若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剪刀依舊冷酷地咬合著,她冷笑一聲。
「那個貪生怕死、獻妹邀寵的謝珩?他也配當我的丈夫?」
她的話語裡充滿了鄙夷。
「我呸!」
「哢嚓!」
又是一大綹頭發落下。
春嬸子沒再說話,杜若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將頭發剪至耳際,露出清晰的下頜線條和纖細的脖頸。
杜若洗完澡擦乾身體,換上棉衣褲後,坐在了銅鏡前。
原來原身不僅和自己同名同姓,長得也是一模一樣。
隻是鏡中的臉龐瘦削得厲害,兩頰深深凹陷下去,顴骨突出,襯得一雙眼睛格外大。
然而,仔細看去,底子仍在。
那是一雙標準的杏眼,眼尾微微下垂,瞳仁很大,此刻因為洗淨了塵埃,顯得清澈含水。
鼻梁挺直小巧,鼻頭圓潤。
嘴唇雖然顏色不佳,但形狀飽滿。
整張臉雖不如謝靈豔麗,卻自有一種清麗堅韌的底色。
杜若對著鏡子皺了皺眉。
在這匪窩裡,一個年輕女子,哪怕頂著「恩人」的名頭,美貌也絕非幸事。
她需要的是低調,是安全地活下去。
她拿起桌上那塊用來包食盒的粗布方巾,仔細地將參差不齊的短發全部包裹起來,在腦後打了個結。
接著,她從牆角抓了一把的塵土,用稻草杆在臉上點了一片雀斑。
「你這是……」
春嬸子看到杜若這番舉動,不解地問道:
「你現在可是整個寨子的恩人,誰還敢對你不敬?何必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杜若轉過頭,看向一臉困惑的春嬸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恩人?座上賓?」
她輕輕嗤笑一聲。
「嬸子,彆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大當家今天能奉我為賓,焉知明日不會因彆的緣由翻臉?至於其他人……嗬。」
她抬手,輕輕拂去蹭到衣袖上的一點灰土:
「防人之心不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