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小妾流放後,靠種田經商發家 第4章 稻草
清晨醒來,杜若一出馬棚,一股寒氣猛地灌入,讓她瞬間打了個激靈。
眼前的世界,已然被一片茫茫的白色覆蓋,下雪了。
她抬眼望去,謝珩和謝靈兄妹倆早已裹上了厚實簇新的棉襖,外罩著擋雪的鬥篷,連腳上都換上了暖和的棉靴。
杜若轉身回到馬棚角落,她將昨夜墊在身下的稻草,捲了一大捆背在身上。
這怪異的舉動自然引來了棚內其他人的目光,春嬸子剛醒,看到杜若這副模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噗嗤笑:
「哎喲喂,你這是乾啥呢,活像個草垛子。」
杜若頭也沒抬,手上動作不停:「取暖。」
「啥?用稻草取暖?」旁邊一個婦人驚訝地插嘴,語氣裡滿是懷疑。
「這能管啥用?草稈子又涼又硬,還紮人。」
杜若懶得再多費口舌解釋,背著草卷出門了。
春嬸子看著杜若忙活完,雖然臉上還帶著好笑的神情,眼神卻漸漸認真起來。
她看了看自己同樣單薄的衣裳,又感受了一下棚外透進來的刺骨寒意,狠狠一咬牙:
「孃的,凍死也是死,紮死也是死,老孃也試試。」
說著,也學著杜若的樣子,把稻草往自己衣褲裡塞,同樣捲了一捆背在背上。
她那壯實的身板塞上稻草後,顯得更加魁梧了,活像個移動的草垛。
有了春嬸子帶頭,棚內又有幾個凍得實在受不了的婦人,猶豫片刻後,也咬咬牙,默默加入了「稻草軍團」。
其他人則裹緊僅有的衣物,或搖頭,或撇嘴,眼中帶著不解甚至鄙夷。
劉婆子更是陰陽怪氣地嗤笑出聲:
「嗬,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穿得跟地裡嚇唬鳥的草人似的,也不嫌丟人現眼。真以為幾根爛草能當棉襖穿,凍死活該!」
隊伍頂著風雪再次上路。
雪沫子被風卷著,無情地打在臉上,鑽進脖領,更可怕的是,它們順著草鞋的縫隙,毫不留情地鑽了進來,直接接觸到裸露的麵板。
那感覺,彷彿有無數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地紮進腳趾、腳背,凍得人鑽心地疼。
天氣越來越冷,天色也愈發陰沉。
衙差們裹著厚實的皮襖,騎著馬,看著行進速度明顯慢下來的隊伍,臉上也顯出了焦躁。
領頭的班頭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啐了一口唾沫,大聲咒罵道:
「都他孃的給老子快點!磨磨蹭蹭的,想凍死在半道上嗎?天黑前趕不到驛站,大家都得喂狼!」
他揚起手中的鞭子,惡狠狠地朝著幾個落在隊伍最後的犯人抽去。
在衙差越發粗暴的催促和鞭子的威脅下,隊伍艱難地跋涉著。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很多人感覺自己快要凍僵倒下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片可供避風的矮坡,班頭下令原地休整吃午飯。
隊伍停下,眾人如蒙大赦,紛紛尋找稍微背風的地方蜷縮起來,搓手跺腳。
杜若從謝珩的平板車上跳下來,雙腳一落地,那鑽心的刺痛和麻木感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她踉蹌著走到路邊一處雪稍厚的地方,直接坐了下來。
顧不得地上的冰冷,她飛快地脫下草鞋。
杜若咬緊牙關,毫不猶豫地抓起一把雪,狠狠地搓在凍僵的腳上。
冰冷的雪接觸到麻木的麵板,先是帶來一陣更劇烈的刺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但她沒有停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搓揉著,從腳趾到腳背,再到腳踝和小腿。
這是她看電視學到的,用雪搓能刺激血液迴圈,防止凍傷加重,甚至能帶來一點回暖。
這痛苦而原始的自救方式,自然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謝靈她瞥見杜若的動作,先是一愣,隨即像是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臉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優越感。
她故意抬了抬自己那雙包裹在厚實棉鞋裡的腳,譏諷杜若:「你那個樣子,真是又臟又蠢!」
杜若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無視了謝靈的挑釁。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與寒冷的搏鬥上。
劇烈的搓揉帶來尖銳的痛楚,但漸漸地,那麻木的腳開始有了知覺,一種火辣還帶著癢意的暖流開始從麵板深處緩慢地蔓延開。
雖然依舊冰冷,但至少不再是毫無知覺的冰坨了。
搓了好一會兒,感覺雙腳終於恢複了些許暖意和知覺,杜若才停下。
她抬眼四顧,目光落在路邊一叢叢枯黃的蘆葦上,那上麵還殘留著一些灰白色的蘆花。
她眼睛一亮,立刻掙紮著站起來,走過去,薅下了一大捧柔軟輕盈的蘆花。
然後,她坐回原處,仔細地將這些蓬鬆的蘆花,一層層、密密實實地塞進自己那雙草鞋裡。
當她把重新塞滿蘆花的草鞋再次穿回腳上時,一股柔軟的暖意瞬間包裹了冰冷的腳。
雖然依舊比不上真正的棉鞋,但這蓬鬆的蘆花有效地隔絕了冰冷潮濕的鞋底,提供了寶貴的緩衝和保溫層。
做完這一切,她才感覺饑腸轆轆。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和草屑,走回板車旁。
無視謝靈嫌惡地捂著鼻子扭過頭的樣子,杜若伸手探乾糧包袱。
熟門熟路地從裡麵摸出了一個結實的白麵餅子,還有一小塊風乾的、帶著鹽粒的肉乾。
她靠著冰冷的車輪坐下,無視周圍的目光,一口餅子,就著一點肉乾的鹹香,用力地咀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