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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門小妾流放後,靠種田經商發家 第58章 驢子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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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寒風再起,吹得人骨頭縫都發冷。

前方的災民隊伍終於停了下來,開始在一片背風的荒野坡地旁就地宿營。

他們沒有帳篷,沒有足夠的被褥,隻能一家人擠在一起,點燃微弱的篝火,啃食著硬邦邦的乾糧,甚至有人開始挖掘雪下的草根樹皮。

馮田和杜若將驢車停在距離災民營地更遠一些的地方。

馮田先餵了驢子些草料和水,然後和杜若一起,迅速用那大塊油布給驢子搭了一個簡易的避風帳篷,又給它蓋上了舊棉被保暖,這畜生是他們重要的腳力和財產,不能凍著。

兩人在車廂裡簡單吃了些乾糧和肉脯,氣氛壓抑,都沒什麼胃口。

「前半夜你睡,後半夜我睡。」馮田安排守夜順序,將腰刀放在手邊,「有任何動靜,立刻叫醒我。」

杜若重重地點了點頭。

前半夜,除了遠處災民營地傳來的零星哭泣和壓抑的呻吟,以及呼嘯的風聲,一切似乎還算平靜。

馮田和衣躺在車廂裡,呼吸平穩,但耳朵卻像獵豹一樣豎著,捕捉著外界任何一絲不尋常的響動。

子時過後,杜若醒來換班。

她揉了揉眼睛,裹緊棉襖坐起身來,接過馮田遞來的腰刀,抱在懷裡,瞪大了眼睛守著夜。

後半夜,萬籟俱寂,連災民營地那邊的聲響都幾乎消失了,隻有風刮過曠野的嗚咽。

就在這片死寂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踩著積雪,由遠及近,傳入了杜若耳中。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睡意全無,屏住呼吸仔細傾聽。

腳步聲很輕,不止一個人,他們腳步沒有朝著車廂來,而是往驢子去了。

幾乎就在同時,馮田已然睜開了眼睛。他悄無聲息地坐起身,透過車廂預留的小窗向外看去,隨後向杜若比了比手勢,示意她噤聲,在車裡待著。

隻見幾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躡手躡腳地接近他們給驢子搭的那個油布帳篷。

正是災民隊伍裡的李老狗和李賴子幾人,他們餓得前胸貼後背,彆人家還有點糧食的還能熬點糊糊,而他們這邊早已斷糧兩天,全靠雪水和挖草根維持。

白天他們就注意到了這輛遠遠跟在後麵的、「豪華」的驢車,尤其是那頭養得膘肥體壯、居然還有單獨帳篷和棉被的驢子。

李老狗看著那油布帳篷,氣得牙癢癢,低聲咒罵:

「操他孃的!這世道真他孃的不公!老子們都快凍死餓死了,連個遮風的破棚子都沒有,這畜生倒好,還有帳篷棉被,比人還金貴。」

李賴子和其他幾人也是兩眼發直,死死盯著帳篷裡那頭模糊的驢影,口水直流,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殺了它!殺了它就有肉吃了!這麼多肉,夠他們吃好幾頓!

隻要手腳夠快,等那車主發現,驢已經死了,他們一鬨而上,法不責眾,難道車主還能為了頭死畜生,把他們這些一無所有的窮災民都殺了不成。

「快!手腳麻利點!弄死這畜生!」李老狗壓低聲音催促,眼裡閃爍著餓狼般的凶光。

李賴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從懷裡摸出一把磨尖的破柴刀,第一個貓著腰,一腳跨進了油布帳篷的入口,舉刀就朝著黑暗中驢子的脖頸位置狠狠紮去。

「咻——!」

一支羽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瞬間擦著李賴子的耳廓飛過。

「咄」的一聲悶響,狠狠地釘在了支撐帳篷的一根粗木棍上!箭桿劇烈震顫,發出嗡嗡的餘響。

李賴子整個人僵在原地,舉著柴刀的手臂凝固在半空,臉上的貪婪和凶狠瞬間被極致的恐懼取代,冷汗唰地一下布滿了全身,雙腿抖得如同篩糠。

帳篷外的李老狗幾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箭嚇傻了,呆若木雞,一動不敢動。

李賴子顫巍巍地、極其緩慢地轉過頭,瞳孔因恐懼而急劇收縮。

隻見在雪地反光下,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然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雪地中。

他手中握著一張半人多高的弓,弓弦猶自微顫,另一支閃著寒光的箭矢已經搭在了弦上,弓開滿,箭尖穩定得沒有一絲晃動,正精準地指向了李賴子的腦袋。

馮田沒有說話,但剛才那警告意味十足的一箭,已經說明瞭一切。

誰敢動他的驢,下一箭,射穿的就不是木頭,而是腦袋。

李老狗幾人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方纔那點鋌而走險的氣焰被那一箭徹底射得灰飛煙滅。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對小夫妻,竟然隨身帶著這等利器,而且那男人的身手和眼神,分明是見過血、殺過人。

李老狗乾嚥了一口唾沫,喉嚨裡發出咕嚕一聲輕響,在死寂的夜裡格外清晰。

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諂笑,聲音發顫,帶著極致的討好:

「誤、誤會……都是誤會……俺們……俺們就是看這驢、驢子金貴,想、想湊近瞧瞧,沒、沒彆的意思……」

他語無倫次,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馮田依舊沉默,隻有那雙眼睛和那支搭在弦上的箭,冰冷地鎖定著目標,沒有絲毫動搖,那沉默的壓力比任何嗬斥都更令人窒息。

李老狗腿肚子直打哆嗦,幾乎要跪下去。他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挪動腳步,同時拚命用眼神示意李賴子和其他人。

幾個人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動作僵硬地、一步步向後退,眼睛死死盯著那支隨時可能奪命的箭簇,生怕馮田手指一鬆。

直到退出去幾十步遠,幾乎融入災民營地邊緣的黑暗中,馮田才垂下了弓,但箭仍未離弦,目光依舊追蹤著他們的背影,確保他們是真的離開,而非耍什麼花招。

見那幾人連滾帶爬地徹底消失在視線裡,馮田這才緩緩將弓箭收起,他走到車廂旁,屈指輕輕敲了敲門板。

車門立刻被拉開一條縫,杜若緊張的臉露了出來,聲音壓得極低:「走了?」

「嗯。」馮田簡短地應了一聲。他伸出手,將杜若從車上扶了下來。

兩人快步走到驢子的油布帳篷前。所幸,驢子似乎並未察覺到剛才咫尺之外的凶險,依舊安靜地站著,大眼睛在黑暗中溫順地眨巴著。

杜若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驢子粗糙的皮毛。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凝重和憂慮。

這才第一天晚上,就已經有人按捺不住,將主意打到了他們頭上。

接下來漫長的路程,要與這支饑餓絕望的隊伍同行,這樣的窺伺和危險,恐怕隻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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