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小妾流放後,靠種田經商發家 第69章 安陽縣
時間一點點過去。李家村剩下的那些人左等右等,不見李善才三人回來,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
明明說是背著李善纔去找點草藥,怎麼找到這深更半夜還不見人影。
一種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最終,剩下的人互相商量了幾句,打著火把,分成幾路,朝著營地周圍的黑暗處尋去。
一隊人剛走到那片小樹林附近,就被一股濃重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吸引了。他們舉著火把,忐忑不安地循著味道找去。
「啊——!!!」
一聲淒厲驚恐的尖叫瞬間劃破了夜的寂靜。
隻見火光映照下,一個剛挖好的淺坑裡,三具屍體以極其扭曲的姿勢疊在一起。
李老二脖頸幾乎被砍斷一半,李賴子胸前一個血洞,而最下麵的李善才,更是隻露出一個被泥土半掩、死不瞑目的頭顱。
這恐怖的景象讓所有看到的人頭皮發麻,腿腳發軟!
尖叫聲引來了其他搜尋的人和被驚醒的災民,越來越多的人舉著火把湧向小樹林。
當他們看清坑裡的情形時,驚駭、恐懼、茫然……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然而,在這極致的恐懼之後,另一種更加原始、更加可怕的情緒,在人群中迅速滋生、蔓延。
有人看著那三具尚且「新鮮」的屍體,喉結不受控製地劇烈滾動了一下,嚥下了一大口口水。
沒有號令,沒有商量。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幾個餓得眼睛發綠的其他村的災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撲向了土坑。
李家村的人最初還試圖阻攔,尖叫著:「你們乾什麼!這是我們村長!放開!」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一個災民已經紅著眼睛,撿起地上一塊棱角尖銳的石頭,狠狠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砰!」那李家村人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接軟倒在地。
這一幕如同點燃了導火索。
混亂瞬間爆發。
更多的人如同潮水般湧向土坑,開始瘋狂地搶奪那三具屍體。
拉扯、廝打、咒罵……人性的最後一絲遮羞布被徹底撕碎,隻剩下最**裸的、對「食物」的貪婪和瘋狂。
天空中,那輪冷冰冰的月亮依舊慘白地懸掛著,清冷的光輝勉強照亮了林外的雪地,卻絲毫照不進那片如同修羅場般黑暗的樹林裡。
連續數日在絕望和恐怖中跋涉,當安陽縣那並不算巍峨、甚至有些破敗的土黃色城牆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時,整個災民隊伍如同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爆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騷動。
「城!是城牆!」
「有救了!終於有救了!」
人們哭喊著,嘶啞的聲音裡充滿了絕處逢生的狂喜和哀求。
早已疲憊不堪、饑寒交迫的人群瞬間爆發出最後的氣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爭先恐後、你推我搡地朝著那扇象征著生機和希望的城門湧去。
無數雙枯瘦的手伸向空中,朝著城頭若隱若現的守軍揮舞,哭嚎聲、哀求聲、孩童的啼哭聲彙成一片:
「官爺!開開恩吧!放我們進去吧!」
「給口吃的吧!快要餓死了!」
「求求你們了!讓孩子進去吧!」
然而,他們的希望很快就被冰冷的現實擊得粉碎。
城門並未如期盼般開啟迎接他們入城,反而從裡麵湧出了一隊如臨大敵的官兵和衙役,手持長矛棍棒,在城門口迅速組成了一道森嚴的防線。
為首的一個小吏模樣的官員,站在拒馬後麵,扯著嗓子,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試圖壓下災民的聲浪:
「退後!全部退後!不準靠近!」
「知縣大人有令!為防止流民滋事、疫病傳入,安陽縣暫不接納外來流民!」
「都退到五裡外去!違令者,以衝擊城門論處,格殺勿論!」
冰冷的命令如同兜頭一盆冰水,澆滅了災民眼中剛剛燃起的火光。絕望的哀求瞬間變成了更加淒厲的哭嚎和憤怒的咒罵。
有人試圖衝擊防線,立刻被官兵毫不留情地用棍棒打翻在地,慘叫聲更是加劇了現場的混亂和絕望。
遠遠墜在隊伍末尾的馮田和杜若,看到城門口這混亂不堪的景象,心立刻提了起來。
「果然進不去。」杜若臉色凝重,低聲道。他們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馮田眉頭緊鎖,目光掃過那些狀若瘋狂的災民和嚴陣以待的官兵:
「災民人數太多,官府不敢放進去。但我們……」他看了一眼他們的驢車和車廂:
「我們的食物撐不到下一個城池了,安陽縣,必須進。」
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明白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和這群災民徹底劃清界限,獨自去麵對城門的盤查。
杜若轉身,看向那些這幾日一直跟在他們驢車後麵、尋求庇護的婦孺。她們此刻也眼巴巴地望著遠處的城牆,臉上交織著渴望和恐懼。
杜若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卻冷淡地說道:「安陽縣城已經到了。靠近城池,官兵在此,那些惡人想必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作惡。我們就此彆過,各位……自求多福,保重吧。」
她的話說得很明白,不會再帶著她們了。
婦孺們臉上露出失望和惶恐,有人張嘴想哀求,但看著杜若那雙平靜卻堅定的眼睛,以及旁邊馮田冷峻的神色,話又嚥了回去,隻能默默地低下頭,摟緊自己的孩子。
杜若不再多言,和馮田一起駕著驢車,繞過混亂的災民人群,朝著城門防線相對稀疏的一側駛去。杜若悄悄將一小塊碎銀子塞進馮田手裡。
越是靠近城門,越能感受到那種緊張壓抑的氣氛。官兵們警惕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掃視著每一個試圖靠近的人。
看到他們這輛明顯不同於災民、還有車廂的驢車過來,幾個衙役立刻持棍上前阻攔。
「站住!乾什麼的?!沒聽到命令嗎?流民不準靠近!」
衙役厲聲嗬斥,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馮田勒住驢子,立刻跳下車,臉上擠出儘可能謙卑恭敬的笑容,快步上前,同時將早就準備好的路引和那塊碎銀子,不著痕跡地一起塞到了為首那個看似小頭目的衙役手裡。
「官爺息怒,官爺辛苦。」馮田語氣討好,聲音壓得較低。
「我們夫妻二人不是逃荒的災民。我們是準備去南方販點貨物回來做點小買賣。」
那衙役捏到手裡的銀子,分量讓他眉頭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打量了一下馮田和杜若。
見兩人雖然風塵仆仆,但衣著厚實整潔,麵色也比那些麵黃肌瘦的災民好上太多,更重要的是還有驢車和車廂。這確實不像是一路逃荒來的。
他又裝模作樣地翻了翻那張路引,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不少,掂了掂手裡的銀子,斜眼看著馮田:
「行吧,看你們也不像那些泥腿子。進去吧,老實點,彆惹事。」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馮田連聲道謝,心裡鬆了口氣。
兩人不敢耽擱,立刻趕著驢車,在周圍災民羨慕、嫉妒甚至怨恨的目光中,朝著緩緩開啟一條縫隙的城門駛去。
然而,就在驢車剛剛駛過拒馬,即將進入城門洞的刹那。
一個尖銳淒厲的女人聲音突然從災民人群中炸響:
「差爺!差爺!彆放他們進去!那兩個人是殺人犯啊!他們會殺人!我親眼看到的!他們殺了好多人!讓我進去!我是良民啊!放我進去!」
這突如其來的指認,讓所有人為之一愣。
守城的官兵和衙役瞬間警惕起來,目光齊刷刷地再次聚焦在馮田和杜若身上,手按向了武器。
馮田和杜若的心猛地一沉,背後瞬間滲出冷汗。他們萬萬沒想到,最後關頭竟然會出這樣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