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主母的馴夫手冊 087
排擠程昭
轉眼到了三月十七,陳國公府壽宴的日子。
這日天氣好,碧穹萬裡無雲,金陽灑在新嫩枝椏,處處新鮮翠綠,生機盎然。
二夫人今日也要幫襯待客。
周元慎告假在家,同樣也理事。
早起時,先放了一大串鞭炮,震得整條街都響,空氣裡霧霾半晌不散,全是鞭炮後硫磺的味道。
至此,壽宴開始。
闔府丫鬟小廝,全部換上了簇新的藍布衣裳。衣裳顏色比平時鮮亮三分。
主子們更不必說,哪怕是守寡的大夫人宋氏、桓清棠,都是穿金戴銀,滿身珠翠,打扮得富貴堂皇。
雖然她們平時並不著孝。
二老爺帶領之下,周氏上百族人一起,早起時像太夫人賀壽。
一眾女眷中,穆薑打扮得最華貴。
穆薑頭上戴著一支繁複的金釵,釵尾碩大,墜了十幾條金流蘇,又點綴了細小的紅寶石;耳墜上鑲嵌兩枚紅寶石,皆有鴿子蛋大小,極儘富貴。
身上是緙絲繡金線折枝海棠的衣裙,行走間步步金芒。
和她相比,桓清棠的衣裳首飾沒這份嬌豔,卻也不輸氣場,因為她戴著太夫人送給她的一套翡翠首飾。
程昭的首飾,則是黃金配珍珠。與她們倆相比,價值上可能不及,但成色不差。
三個人裡,桓清棠持重沉穩,很有當家主母的尊貴;穆薑驕奢豔麗,又懷著身孕,獨一份殊榮。
而程昭,並沒有被她們比下去,她容貌、身段更優越幾分。哪怕衣裳、首飾不如她們,一樣灼目閃耀。
“國公爺真是好福氣。”
有人故意這樣說。
說得含糊不清,沒特彆誇誰,卻又像是把三個女人都誇到了。
穆薑看看桓清棠,再看看程昭。卻見她們倆目不斜視,神色沒有半分變化,顯得穆薑左顧右盼很小家子氣。
她頓時惱恨。
不過這等場合,她也不敢造次,默默站好。
“……胡說,分明就我兒媳婦是真絕色。”二夫人也看了眼,如此想著。
她覺得桓清棠和穆薑,都不如程昭好看。
程昭皮相好、骨相也好,怎麼打扮都美麗。
其他兩個非要跟她比,總輸一點。
“彆給自己貼金,硬要和昭昭一較高下。比不上!”二夫人又想。
幸好她現在有點城府了。
換做從前,她肯定要說出來的。
拜壽之後,幾名族親圍著太夫人,陪坐閒話,兒媳、孫媳都要去忙碌。
穆薑陪坐在旁邊。
嬸祖母不停誇她:“如夫人真國色天香,又有幾分像姑奶奶,怪不得太夫人疼愛她。”
說著,試探著看太夫人臉色。
太夫人溺愛回看穆薑,沒有傷感。
嬸祖母就繼續說:“比起從前,更有風姿了,這腹中定是個男胎。胎相好,人也穩。”
例舉她以前生兒子時候的胎相,來肯定穆薑。
太夫人果然喜笑顏開:“借你吉言。”
穆薑笑容越發璀璨:“我做了好幾次夢,都是夢到了男孩兒。”
“這就是胎夢,定然錯不了。”嬸祖母說。
太夫人很是感慨:“家裡這些孩子們,阿薑最順我的心;如今還添個桓氏,她體貼周到,底蘊又深。當年選她,是千挑萬選的,書香門第中獨一份。”
穆薑笑容回落幾分。
又是桓氏!
嬸祖母笑道:“論起讀書門第……”
說到這裡,看了眼太夫人。
她想提一提程昭。
見太夫人表情瞬間冷淡了,嬸祖母話音一轉,“這天下的確桓氏獨占鼇頭。”
太夫人表情如常。
嬸祖母便在心裡想:太夫人跟前,程氏排不上數,今日得多捧著桓氏。
桓氏纔是塚婦。
和桓氏相比,穆薑勉強算個愛寵了。
隻是這愛寵有了身孕,多些優勢。
“程氏有些虧了。那等容貌,又是皇後賜婚,除了陳國公府,她嫁到任何人家日子都好過。”嬸祖母想。
偏偏嫁到了周家。
滿朝勳貴,也就周家能抗衡皇後孃家郭氏了。
人的命呐,真難說。
嬸祖母眼裡的程昭,容貌絕俗、人情練達,拋開個人喜好去看她,很難不多看她幾眼。
壽安院內,眾人各有心思。
穆薑借著透口氣的工夫,尋到了自己的心腹,叫她把前幾日吩咐的事,好好辦妥。
心腹丫鬟應是。
程昭在待客,賓客們絕大部分人對她很熱絡,沒有把她放在桓清棠後麵。
相反,賓客們與她更談得來。
程昭言語爽利、思維敏捷,能說能笑的,比桓清棠好相處多了。
桓清棠優雅矜貴、端方有禮,有些誥命夫人武將門第出身,隻認得幾個字,不太愛讀書,跟桓清棠說話就很費勁。
而程昭不會。
她小小年紀,天南海北的事都知道一點;論起市井玩笑,隻要不是太粗俗的,她也能接得上話。
當然,能到陳國公府做客的誥命夫人,也不敢說太粗鄙的話。
不管外頭如何議論她們倆,誥命們很明顯更喜歡程昭,這是有目共睹的。
唯一不怎麼搭理程昭的,是奉恩伯府的楚夫人。
楚家小姐主動跟程家退了親,理由都沒說明白,總之兩家結了仇;程昭也不搭理她,隻交給桓清棠去款待。
桓清棠陪著楚夫人去太夫人的院子。
路上,楚夫人還說:“往後你常去我們家走動。我們與太夫人是姻親,卻又見不得臟東西。”
她說的臟東西,是指程昭。
桓清棠似聽不懂,隻是一笑:“那定然時常去叨擾,夫人彆嫌棄。”
“豈會?我家姑娘也跟你一樣,都是讀書知禮的。”楚夫人說。
到了壽安院,楚夫人就一直捧著桓清棠。
程昭的母親、三位嬸母,以及她大姐姐也來賀壽;三姐姐是跟她婆母、靖南王妃一起來的。
靖南王妃幾乎不帶小兒媳出門交際,是怕旁人議論是非,她對程映倒是非常好,愛護有加。
中午壽宴,賓客們到了八成。
也是十八道菜,其中就有芙蓉羹。
“這芙蓉羹真好。”
“好久沒瞧見如此華麗的素菜了,果然開了眼界。”
“這是哪裡的廚子做的?”奉恩伯夫人問。
太夫人笑著對桓清棠道:“是金安寺的大廚吧?桓氏,壽宴是你負責的,你來說說。”
桓清棠一愣。
但她很快明白了太夫人的意思。
她站起身:“是,是金安寺的大廚。”
賓客們個個讚不絕口。
有人誇桓清棠孝順,能想到這樣的素菜;也有人誇她有本事,可以請來金安寺的大廚。
靖南王妃卻是欲言又止。
她坐在主桌,太夫人下首,聞言遲疑了片刻,才笑道:“這不是金安寺大廚做的芙蓉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