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事就變強,開局複活長孫皇後 第94章 各方反應
「沒天理啊!倭寇!是倭寇啊!我的糧食!我的錢啊!全都搶光了啊!」張啟德張員外披頭散發,穿著被撕破的寢衣,癱坐在一片狼藉的庭院裡,捶胸頓足,哭得涕淚橫流。
府內丫鬟仆役也在一旁跟著假哭,或是真的被昨晚的陣勢嚇壞了。
訊息很快驚動了府衙。龐稚帶著衙役匆匆趕來,看到張府大門被破,護院被打得鼻青臉腫蹲在牆角,尤其是那被搬空了的糧倉,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一麵安排衙役維持秩序,詢問情況,一麵心中卻是複雜難言。
這張啟德囤積居奇,他早已深惡痛絕,如今遭此橫禍,竟隱隱有一絲快意?但他立刻壓下了這不合時宜的情緒,畢竟是在他治下發生的大案。
然而,沒等龐稚理清頭緒,幾匹快馬便疾馳而至,馬上的騎士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神色冷厲,正是聞訊趕來的溫州錦衣衛百戶所的緹騎!
為首的錦衣衛總旗官掃了一眼現場,特彆是牆上某個不起眼角落留下的一個歪歪扭扭的倭寇塗鴉標記。
又聽了張員外語無倫次、添油加醋的哭訴(重點強調對方口呼倭語、凶神惡煞),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龐大人,」總旗官對著龐稚拱了拱手,語氣卻沒什麼敬意,「看來是倭寇餘孽流竄作案。這張員外也是,樹大招風啊。」
言語間,似乎對張啟德的遭遇並無太多同情,反而有點怪他露富招災的意思。
龐稚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比如這夥「倭寇」隻搶糧不殺人,似乎彆有內情,但看到錦衣衛那副定性完畢、懶得深究的模樣,又把話嚥了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錦衣衛都認為是倭寇所為,他也樂得順水推舟。
錦衣衛簡單勘查了現場,記錄了口供,便匆匆離去,似乎急於將「倭寇再次襲擊台州富紳」的訊息上報。
留下龐稚看著一片混亂的張府和哭天搶地的張啟德,搖了搖頭,吩咐衙役幫著收拾殘局,心中卻不禁泛起嘀咕:這夥倭寇行事當真古怪。他們搶走的糧食,會流向哪裡?難道真如張啟德所說,是倭國缺糧了?
台州張府被「倭寇」洗劫的訊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飛快地傳到了省城杭州。
浙江承宣佈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這掌管一省民政、刑獄、軍事的三位最高長官,很快便聚在了佈政使司衙門的簽押房內。
氣氛凝重,茶盞裡的茶水早已沒了熱氣,卻無人有心思去品。
佈政使孫瑜眉頭緊鎖,手指反複敲著一份剛從台州府加急送來的呈文:「台州臨海縣,張啟德家昨夜遭大批倭寇襲擊,糧倉被搬空,金銀細軟損失無數。龐稚在文書裡說,賊人凶悍,口呼倭語,來去如風。」
按察使周康撚著胡須,眼神銳利:「孫大人,下官總覺得此事蹊蹺。倭寇?福建那邊剛消停沒多久,怎麼突然就竄到我們浙東來了?
還偏偏挑了這麼個為富不仁、名聲臭大街的張啟德下手?據龐稚描述,賊人雖凶悍,卻隻劫財,未傷人命,連張啟德本人都隻是受了驚嚇,這可不像是尋常倭寇的做派。」
都指揮使李振是個武人,脾氣更直些,他哼了一聲:「管他什麼做派!敢在我浙江地界撒野,老子派兵剿了他便是!我浙江都司的水陸兵馬,可不是吃素的!」
「李指揮使稍安勿躁。」孫瑜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剿?怎麼剿?派大軍出海?漫無目的去找?還是駐守在各府縣,等他們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冒出來?勞師動眾,耗費錢糧,若是撲個空,你我如何向朝廷交代?」
周康點頭附和:「孫大人所言極是。而且,諸位可還記得福建之事?黃澤黃大人最初也是調兵遣將,嚴加追查,結果呢?
那夥『倭寇』神出鬼沒,連錦衣衛都抓不到尾巴。最後反倒是借著這股『東風』,朝廷清理了不少積弊,黃大人雖被罰俸,卻也得了個『整頓有力』的名聲,並未傷及根本。」
這話像是一下子點醒了另外兩人。
簽押房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李振摸著下巴上的胡茬,遲疑道:「周按察的意思是這夥人,和福建的是同一批?他們不是真倭寇?」
「十有**。」周康壓低了聲音,「行事風格太像了。專挑劣跡斑斑的豪紳下手,隻搶錢糧不濫殺,還故意留下倭寇的痕跡。這分明是有人假借倭寇之名,行那『替天行道』之事,或者說,另有所圖。」
孫瑜的眼神閃爍起來:「若真如此,那我們貿然出兵,豈不是打了不該打的人,壞了某些人的謀劃?」
他話沒說明,但意思很清楚——這夥人背後會不會有朝廷更高層的默許甚至指使?畢竟福建的事情,最後受益的可是朝廷和皇帝。
李振也回過味來了,倒吸一口涼氣:「孃的,要真是這樣,那這渾水可不能瞎蹚!
福建那邊,黃澤最後選擇『配合』,雖然罰了俸祿,但官位穩當,也沒見朝廷真把他怎麼樣。咱們要是喊打喊殺,萬一攪了局」
三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忌憚和明哲保身的念頭。
官場之上,有時候不作為,比亂作為更安全。
「那依二位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置?」孫瑜緩緩問道。
周康沉吟片刻,道:「依下官看,咱們就當是『倭寇』所為。
行文各府縣,加強戒備,尤其是沿海富戶,讓他們自己看好家宅。都司這邊,可派些兵丁做做樣子,沿官道巡防一番,以示重視。至於追剿之事嘛。」
他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大海撈針,徒耗兵力,不如將詳情迅速奏報朝廷,請陛下聖裁。朝廷對福建之事知之甚詳,該如何應對,想必自有決斷。」
李振立刻點頭:「這個法子穩妥!咱們既儘了職,又不至於貿然行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孫瑜最終拍板:「好!就依周按察之言。立刻擬寫奏章,六百裡加急送呈京師!將台州之事詳述,並附上我等對此夥賊人可能與福建之亂係同一來源的猜測。請朝廷示下!」
很快,一份來自浙江三司的緊急奏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杭州城,朝著南京方向疾馳而去。
奏報裡,詳細描述了「倭寇」的猖獗,表達了封疆大吏們的憂心忡忡,以及已采取的各項「嚴密」佈防措施,最後,則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他們的疑慮和猜測,並將皮球,一腳踢給了遠在京師的永樂皇帝。
至於出兵真剿?算了算了,還是學學福建的黃澤,上報朝廷,等待指示最為穩妥。畢竟,誰知道這夥神秘的「倭寇」,到底是寇,還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