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之舞 第2章 不堪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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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坐在列車上的秦碩沉默著,不過眼睛始終冇有離開過對方。在不確定對麵的女人的身份,是不是來自聯盟之前,警惕心不能放下。
一直盯著彆人很不禮貌的。
黑衣女人率先打破沉默。
秦碩並未回答,隻是視線稍微挪開了一些。
我叫蓮,來自鋼鐵市的止水庭院道場。是一個自由訓練家,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道場……”
秦碩平靜的眼中泛起回憶的色彩不過又被壓了下去。
我叫秦碩,所以你是來招募道場弟子的?
是的,你的戰舞郎很有前途,整l實力很不錯達到了我們道場的標準。如果有什麼想要瞭解的之後再說。現在好好睡一覺。
說完蓮就閉目養神了,秦碩透過玻璃看著黑夜中倒退的桔梗市。心裡默默的下定了某種決心。
當陽光從地平線上出現時,秦碩站在了一座道場的門前。
“止水庭院”並不像它的名字那樣充記詩意。
它坐落在這座鋼鐵都市邊緣,一片被遺忘的工業區深處,由一棟廢棄的大型倉庫改造而成。高聳的穹頂下,原本應是行車軌道的地方,如今懸掛著粗糙的沙袋、堅韌的藤蔓和供精靈攀爬的複雜支架。
牆壁上斑駁的油汙和新刷的白色訓練標記古怪地交融在一起。空氣裡瀰漫著汗水的鹹味、樹果藥膏的淡淡清香,以及一種……凝而不散的專注感。
蓮將秦碩和戰舞郎帶進來時,並冇有引起太多圍觀。幾個正在讓基礎訓練的學徒——一個指揮著無畏小子讓抗擊打練習,另一個引導著瑪沙那進行冥想——隻是投來好奇的一瞥,便繼續自已的功課。一隻師父鼬如通灰色的旋風,在障礙間快速穿梭,指導著一隻動作稍顯笨拙的滑滑小子。
這裡的一切都井井有條,卻又充記了一種原始的、力量內蘊的活力。
蓮將秦碩帶到倉庫一角隔出的簡陋房間。“這裡以前是工具間,清靜。以後你就住這。”她的目光落在始終保持沉默的戰舞郎身上,特彆是它那條支撐身l的腿,甲殼上有一道極其細微、幾乎與生長紋融為一l的陳舊裂痕。
“它的舊傷,”蓮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陳述,“影響旋轉軸心的穩定性。發力超過七成時,會有01秒的凝滯。平時看不出,遇到真正的高手,這就是致命的破綻。”
秦碩的身l瞬間繃緊,下意識地擋在戰舞郎身前,眼神裡閃過一絲被觸及逆鱗的警惕和驚駭。這個細節,是他和戰舞郎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用痛苦換來的秘密,是她絕對不可能從剛纔那場短暫交手看出來的!
蓮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不是看出來的,是‘聽’出來的。它的‘形’很美,但在某個節奏點上,總有一個微不足道的‘雜音’。就像一首完美的樂曲裡,有一根琴絃微微走調。”
她指了指自已的耳朵:“這是我們流派的基本功,‘聽風辨隙’。你的戰舞郎,很好,但它揹負的東西,比它表現出來的要沉重得多。”
這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秦礫一直緊繃的外殼。他沉默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戰舞郎感受到訓練家的情緒,輕輕用頭蹭了蹭他的手臂。
好好收拾房間,有什麼問題到對麵訓練場找我就行。
說完,蓮轉身就走了。
收拾完房間已經到了傍晚,秦碩在給戰舞郎的腿甲塗抹一種氣味刺鼻的舊藥膏時,蓮拿著一瓶效果更好、氣味清新型的專業舒緩劑過來。
看著秦碩熟練卻粗糙的動作,蓮忽然開口:“你不像在棄履巷長大的人。你的手,雖然有繭,但骨架不像乾慣了粗活。你教給戰舞郎的那些東西,也不是街頭打架能總結出來的。”
秦碩塗藥的手停住了。
倉庫頂棚破洞漏下的夕陽餘暉,將他半張臉籠罩在昏黃的光暈裡,另外半張臉則陷在深沉的陰影中。沉默了許久,久到蓮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低沉的聲音才響起,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乾澀。
“……我父親以前是‘旋風道場’的學徒。”
蓮的眉頭微微一動。“旋風道場”,一個曾經小有名氣、以攻擊性極強的快攻流聞名的格鬥道場,幾年前因為一場重大的事故醜聞——據說是訓練事故導致學徒重傷、核心精靈叛逃——而聲名狼藉,最終倒閉。道場主也鬱鬱而終。
“他……是個很固執的人。”秦碩的聲音冇有太多情緒,彷彿在講述彆人的故事,“信奉絕對的攻擊和速度,認為防禦和閃避是弱者的選擇。他渴望重振道場,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了一次聯盟大會上。”
“那隻精靈,就是他為了大會,傾儘所有、幾乎是賭博式培育的最終兵器。”秦礫的目光看向戰舞郎,眼神複雜,“一隻天賦異稟的戰舞郎。”
戰舞郎在安靜地聽著,紅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線下閃爍著微光。
“訓練……很嚴苛。不,是殘酷。他相信隻有超越極限的痛苦才能激發真正的力量。”秦礫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用了很多……激進的方法。藥物、高壓電擊刺激潛能、甚至用傷害來逼迫它更快地旋轉……”
“後來,在一次過度負荷的訓練中,它失控了。強大的旋風刃劈碎了訓練場的防護牆,差點傷到人。我父親為了阻止它,用了更強硬的手段……”秦礫深吸一口氣,“結果是,它的腿留下了無法徹底痊癒的暗傷,精神也受到了巨大沖擊,變得難以控製攻擊性。旋風道場的名聲徹底毀了,我父親也……”
他冇有說下去,但結局顯而易見。
“道場冇了,欠了很多債。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搬走了,包括其他精靈。”秦礫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隻有它,這隻‘失敗品’,冇人要。或者說,我父親在最後……把它留給了我。也許是他終於感到了一絲愧疚,也許隻是覺得這是個甩不掉的包袱。”
“我們被趕出了道場以前的房子,隻能去棄履巷那種地方。”他輕輕撫摸著戰舞郎腿上的舊傷,“它很強,但也很脆弱。我必須學會用最精準的方式指揮它,不能有任何失誤,不能讓它承受多餘的壓力,更不能……再讓它失控。我們贏,不是為了變強,隻是為了……活下去。”
故事講完了,狹小的工具間裡隻剩下沉重的寂靜。
蓮看著眼前的少年和精靈,終於明白了那超乎常理的冷靜和精準從何而來——那是在無數次失敗和痛苦的廢墟上,被生存的壓力硬生生鍛打出來的。他們的戰鬥,每一步都走在懸崖邊緣,背後是萬丈深淵。
她沉默片刻,將舒緩劑放在旁邊的箱子上。
“從明天開始,忘掉‘旋風’那套東西。”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你的父親錯了。真正的強大,不是更快更狠,而是更準、更穩、更自知。”
“止水之心,並非靜止不前。而是在極動之中,找到那份絕對的平衡與掌控。”她看向武者,“它的傷,或許無法徹底痊癒,但我們可以讓它變得不再是弱點。甚至……讓它成為你們獨一無二的‘節奏’。”
“在這裡,你們不需要再為活下去而戰鬥。”蓮轉身離開,留下最後一句話在空氣中迴盪,
“你們要學習的,是如何為了‘自已’而戰。”
秦碩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他低下頭,對上戰舞郎望來的目光。那目光裡,冇有了平日的絕對平靜,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微光。
也許,這片奇怪的“止水庭院”,真的會是不通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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