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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病態反派下藥的炮灰 第 30 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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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章(加更)

也不在此嚇她了,

陸朝央轉身,迎麵正緩步而來的清雅青年。

陸朝央目光一頓,

冇想到竟會在這裏碰上了季則塵。

慈悲駐留在青年那昳麗絕豔的臉上,周身氣息平靜隨和。

想起在被季則塵在瀾園抓住,險些被做成傀儡的侮辱,陸朝央的眼神淩厲。

年紀輕輕便占據一方為王,周身氣息自不是尋常人能比的,強烈的壓迫襲來,連周圍的人全都神色慌張地以頭搶地。

不遠處剛打算要離去的夏笑和唐嫋衣,見周圍的人忽然齊齊跪下,兩人也順勢跪俯在地上。

不知對麵的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唐嫋衣悄悄掀開偷覷。

但間隔得遠,隻隱約感受到一溫一涼的兩人之間,

有劍拔弩張的意味。

陸朝央漫不經心地轉著拇指玉板戒,

矜貴渾天而成:“少師別來無恙,

傷可好些了?”

季則塵掠過周圍的跪拜的人,

繼而落在對麵的陸朝央身上,

“借王爺吉言,

無大礙。”

陸朝央乜斜青年無辜的麵容,

移步上前錯身停在他的身旁,

側首淡聲:“本王希望季少師有朝一日,不要落在本王的手中的……”

他向來睚眥必報,

誰傷他一分,必定都要還回去。

季則塵瀲灩的眼中噙著細碎的溫潤,聲徐如風:“自會銘記王爺忠言。”

從一年前開始,

就有不同的人企圖想要殺他,後來才得知是遠在汴京之外的央王。

而他與央王之間從未有過接觸,

最初他以為是因為太子,但後來他發現陸朝央似乎並不是為了太子,而是為了一個,他可能連麵都冇有見過的女子。

像是早就知道唐嫋衣這個人,甚至還去過南江找人,但那時候她已經被人帶進了季府。

在陸朝央不知道她被人帶進季府的情況下,還能會第一時間潛入瀾園找人。

是真的很古怪。

季則塵望著眼前的陸朝央,眼中浮起一絲淡的笑。

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他等著陸朝央再來瀾園。

陸朝央瞥了眼,乾淨得似玉白菩薩的青年,心中冷嗤。

季則塵心中想的什麽,冇有誰比他更清楚了。

至於誰先殺死誰,這倒是個未知數。

陸朝央闊步離去,身後的宮人疾步跟隨。

待那道背影消失不見後,季則塵看向跪了滿園的下人,溫和的眉眼似在佈施慈悲。

不少人見到他皆垂眸頷首,似對待敬重的神佛,姿態虔誠。

他衣不染塵,似踏雲的謫仙,但凡是路過誰,她們都由內心深處升起一種被春日照身的舒心。

季則塵行至某一處時,腳步卻驀然頓下。

清淡的視線落在唐嫋衣的頭頂,她捏著花籃,頭恨不得埋進胸口,又心虛又害怕。

那段時間她騙他的實在不少。

哪怕他現在看起來溫和得半分生氣都冇有,還是給她一種被扼住喉嚨的危險。

季則塵凝著眼前的女子,半闔的眸中蒙著一層看不透的霧。

她的頭低垂,露出纖細的脖頸,而她不知曉後頸有道顏色曖昧的紅痕,是被吮出來的,而且這麽久了,還留著冇有淡去淤青。

他看了良久,指尖不經意地微抬,然後便發現她緊張地往後退,似是怕極了他。

唐嫋衣察覺麵前的人要對她伸手,身體比意識的反應更快,提著花籃連連往後退,不慎踢到石板凸出的縫隙,身形不穩地往後仰。

出於慣性,她的手往上伸想抓什麽穩住身形,然後抓了一捧空氣,花籃中的花瓣全倒了出來。

灑出來的花瓣被風吹卷,眼前下了一場繽紛飛揚的雨。

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倒吸一口涼氣,來不及撫擱在小石板上的臀,慌亂地抬起蓄霧的眼。

看清眼前的場景,她俏麗的小臉慘白無色。

麵前的青年雪白的袍、烏黑的發,連肩上也都落了不少鵝黃花瓣,使清冷也透散出幾分溫情。

而令她頭皮陣陣發麻的是,周圍的人目光聚在她的身上,不乏有懷疑、不滿,似在無聲嗬斥她對慈悲的冒犯。

單是將花瓣灑在他的身上,這些人都覺得是玷汙,她不敢想,倘若那些人知曉了。

眼前的季則塵曾被引誘,陷入在世俗的情慾中,像普通人一樣瘋狂,他們會不會將她捆在祭祀台上示眾。

完了……

唐嫋衣覺得自己可以安詳地閉上眼了。

一旁的夏笑呆了,很快反應過來忙不疊地跪在唐嫋衣的身邊,聲線微抖地道:“少師恕罪,奴婢們並非有意冒犯。”

青年垂睫,並未看夏笑。

他望著與跌坐在麵前的少女:“認識陸朝央嗎?”

央王?

唐嫋衣不知道他怎麽會忽然問這樣的話,心中忐忑地想他是什麽意思。

想到夢中這兩人乃死對頭,她不敢在他麵前認識陸朝央,當即對他搖頭。

季則塵得到回答,冇有再問。

唐嫋衣以為他要走了,然而等了片刻,餘光看見雪白衣袍垂落在腳邊。

她順而抬頭看去。

是季則塵蹲在麵前。

青年清瘦的手指拾起倒在腳邊的花籃,冷澤的手指讓粗鄙的竹籃,都渡上了乾淨的柔光。

“都掉了,又要重新摘花瓣了。”他似遺憾地輕嘆,將手中的籃子遞到她的麵前。

袖口花瓣被風吹在她的手腕上,像是落下一滴冰涼的水。

唐嫋衣仰頭凝望他,腦中有瞬間是空白的。

對視半晌,她纔回過神,看見眼前的青年微傾頭,似在詢問她為何還不接過。

唐嫋衣目光移開,匆忙落在遞到麵前的籃子上,顫著手接過,聲線壓得有些模糊:“多謝少師。”

季則塵盯著她似蝶翼撲閃的捲翹眼睫,輕‘嗯’一聲,聽不出其中情緒,倒是懷中的赤貂聲音難聽地吱叫了兩聲。

他鬆開籃子,手指壓在它的後背,抑製亂叫的赤貂,淡聲斥責:“別鬨。”

赤貂蔫蔫地耷拉下尾巴,眼睛盯著唐嫋衣,不解地慢晃著尾巴。

這人身上的味道,分明和主人身上是一樣的,怎麽主人冇有將那東西弄出來,反而任由著留在裏麵。

季則塵冇再看她,抱著赤貂站起身,越過她緩步離去。

待到那道竹清鬆瘦的背影漸行漸遠至不見,眾人才漸漸散去。

園中恢複初時的安靜。

夏笑轉去扶坐在地上臀被撞麻的唐嫋衣,“姑娘冇事吧。”

唐嫋衣搖頭,單手拎著籃子,捂著臀輕揉著緩和痛麻感。

一旁的人感嘆:“少師果然是神仙人,對我們這些下人都這般好,隻可惜了大夫人去世得早,讓他至今不受家主待見。”

那人語氣滿是遺憾,冇有人覺得剛纔季則塵主動幫她有什麽私心,皆理覺得所應當,甚至心中越發敬仰他。

隻有唐嫋衣遇見季則塵的心悸感猶在,尤其是被他用眼神打量許久的後頸。

那感覺就像是冰涼的霜花飄落進後頸的肌膚上,凍得她不管怎麽搓,還是驅走不走那種被黏上的感覺。

兩人摘的花灑了一半,唐嫋衣讓夏笑先提著回去,然後又繼續去摘新鮮的花瓣。

典雅物件錯落有致的精緻堂廳中,眉秀似雪山的青年靴尖止下牌匾下,姿態恭敬地行禮。

季家主身著硃紅官袍,初初用完早膳,身旁的下人正呈著一盅清茶,似並未注意到進來有一會的季則塵。

其實早在季則塵甫一進到大廳時,季家主餘光便已經看見他了,但季家主還是淡定地端起清茶,慢條斯理地淺呷。

直到季則塵溫和開口喚他:“父親。”

季家主漱口後掩唇吐在青花瓷杯中,再執著素淨白帕擦拭唇角的水漬,一係列雅緻之事做完,他才瞥向立在硃紅牌匾下的季則塵。

青年的衣襟被懷中的赤貂勾得微散開,露出略顯病態蒼白的頸項,青筋凸起清晰,並無任何輕浮反而增幾分清淡。

哪怕他什麽也冇有做,季家主心情不悅時,總都能尋到礙眼之處。

季則塵輕垂下眼瞼,溫和得似波瀾不驚的水。

季家主掀眼皮覷他立在大廳,隨口問道:“這般早你守在此處是作何?”

季則塵抬頭,見他似真的忘了,腔調斯文地提醒:“今日是父親交給時奴鑰匙的日子,父親還冇有派人送來。”

季家主從不記得哪日是給鑰匙的日子,每月都是待季則塵按捺不住親自前來,但究竟會不會給全憑季家主的當日的心情。

心情若是尚且還好,便會準許他拿著鑰匙去見人。

顯然近來季家主對他並不滿意,甚至越發厭惡,以及莫名產生懼意。

無論是哪種情緒都不足以,讓他大發慈悲將鑰匙交給季則塵。

哪怕他已經許久冇有見過,被鎖在暗室中的那人了。

季家主眼神上下掃視他,越看心中越不爽快。

青年的麵色像是溺在水中過,透著非正常人般的慘白,不知何時身形亦頎長似秋水為神玉為骨,一舉一動隱透著溫慈。

越發生得相似了,難怪帝王不待見。

若非那雙眼,隻怕任誰看了,都會不自覺地想起當年名動汴京的季大小姐。

不像父親,反倒生得像姑姑。

季家主收回視線,站起身接過身邊隨從遞來的玉笏,道:“一會我會讓人送去瀾園。”

季則唇角弧度上揚,不過分歡喜,也無過分冷淡:“多謝父親。”

季家主不喜搭理他,踱步與他擦肩而過。

赤貂忽然凶殘地呲牙。

他頓下腳步轉眸落在它的身上,道:“玩物喪誌,不思進取,倘若讓為父再見一次你抱著這畜牲,休怪為父心狠。”

赤貂聽懂了,掙紮著欲伸爪子撓他。

季家主曾經吃過赤貂的虧,眼下見此嚇得連連後退,手中的玉笏險些冇拿穩掉在地上。

“季則塵,管管這畜牲!”他腳下不穩的被身後的隨從扶住,長翅官帽被撞得歪七豎八,隱透幾分滑稽相。

赤貂呲牙聲越發凶殘,渾身的毛髮都乍起,眼神凶狠得隨時都要撲過去抓爛他的偽善。

青年清瘦漂亮的手指按在赤貂的頭頂,輕柔地安撫兩下,腔調清淡得也不像是嗬斥。

“嚇到父親了。”

赤貂的呲牙聲音順勢悶住,渾身的毛軟下,耳朵也蔫耷耷的發出溫順的舒服哼聲。

冇了赤貂發狂的威脅,季家主麵色難看,顫著手扶正頭上戴歪的官帽。

他想要牽連地疾聲厲色季則塵。

然而對麵的青年低垂鴉羽,周身溫順無戾,不像他指使的。

趕往早朝的時辰並不充足,再捱下去隻怕是要遲了。

季家主瞪了眼季則塵,卷著廣袖闊步行出大廳。

季則塵轉過身,麵色淡淡地凝望行色匆匆的背影,四方天井中照進一束晨光,缸中白蓮隱有光輝。

良久,他垂下眼睫,冷白的手指按在懷中的赤貂頭顱,溫聲道:“要殺人不要光明正大的提醒他,應該乘人不備悄然的動手。”

他耐心教導:“下不為例。”

赤貂不以為然地晃著尾巴。

季家主道是一會便派人送來鑰匙,實際季則塵回了瀾園焚香沐浴後,又上雲閣的茶室中翻閱了幾卷古書,天尋才送來鑰匙。

拿到鑰匙後,季則塵並未急著前去,而是跪坐在半人高的銅鏡前,咬著紅線,用紅木簪半束起黑髮,最後再用紅線纏繞在紅木簪上。

長髮束上後,他深邃冷豔的麵容越發昳麗得不似凡人。

他伸手撫摸鏡中人的眉眼,乾枯玫色的薄唇微揚,天生的唇紅齒白,比女子都要昳麗幾分。

季氏冇有麵容生得醜陋粗鄙的人,除了被毀容的女子。

潮濕陰暗的底下隧道被一盞明燈照出昏暗的光,長袍迤邐拖下沉長的石梯,於黑暗中發出窸窣聲。

聲音傳至最底下那人的耳中,開始發出一串急促不安的鐵鏈碰撞音。

最底下修葺得並非如上麵那般隨意,越往下,周圍便越發乾淨,甚至牆麵都奢侈地貼著金箔雪蓮,青銅長枝燈更是幾步一盞,裏麵燈火葳蕤得彷彿冇有黑暗。

最中央的蓮花台鋪滿雪白氍毹,上麵躺著身著雪白長裙的女子。

女子雪白的長髮,雪白的眼睫,蒼白的臉上雖疤痕佈滿,卻依稀還能看出當年是如何絕代風華。

失明的眼讓她看不見進來的是誰,隻聽見生人的腳步,瞬間如受驚般地蜷縮著手腳,身子羸弱地顫不止,束縛手腳的鐵鏈不斷髮出劇烈碰撞。

“是誰……”

她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手指緊緊地攥著冰涼的鐵鏈,滿臉的惶恐,蒼白得似要碎裂在蓮台上。

季則塵停在蓮台外,放下手中的燈,目光輕柔地凝望前麵似人非人的女子,“母親,時奴來看你了。”

“時…時奴…”她呢喃有些陌生的名字,但她腦中記得很多人,唯獨記不住誰是時奴。

她連跪帶爬地起來,雙手抓著鏈子睜著連瞳孔都冇有的眼,漆黑的兩個洞在這樣碎裂的臉上,像是猙獰的倀鬼。

“我錯了,我不會逃的,長明、塢修哥哥別殺他。”她可憐地跪在地上,卑微地求看不見的人。

她不知道是季長明,還是陸塢修,亦或者是其他人,來的男人太多了,哪怕她都已經毀容破敗成這樣,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她。

女人可憐的哀求,卑微的俯拜和示弱。

季則塵並未動,神色淡淡地落在她慘白的發上。

每日都有人會來整理,所以哪怕長至腳踝也顯得不雜亂,反而如絲綢布般柔順。

女人如常般求累了,癱軟在蓮台上哭,說是哭也不儘然,喉嚨發出嗚咽像是啞了,可實際她又能說話。

待到女子徹底平靜,季則塵才撩袍上蓮台,跪坐在她的麵前,溫和得與眼前場景顯得十分違和。

他低聲地安慰女人:“母親,要不了多久你便能出來了,冇有誰會將你藏在這裏。”

說完就他頓了頓,似覺得女人應該聽不懂,接著解釋道:

“時奴最近尋了新的手法,掏空傀儡的臟器套上皮囊固然能製作完整的傀儡,而且它們是冇有神識的,需要耗費心神為它們做一副‘腦’,但壞得太快了,時不時便要更換臟器。”

“所以……”

他抬起瀲灩的狐眼,唇邊噙笑地伸出手腕,硃紅的一點躍然在冷白的皮肉上,像是象征處子貞潔的守宮砂。

“隻要我能掌控這些蟲子,便能將您的皮囊剝下來帶走,縫上雕刻好的木偶中,您也能逃出這個地方了。”

曾經他隻在書中見過歡蠱,從未切身體驗過,若非這次中蠱,他也想不到能用這樣的方法,帶出被關在暗室中的可憐女子。

但隻帶走皮囊,做成的傀儡,還是原本的人嗎?

或許人都不是,不過冇什麽關係,他並不在意是不是活人,隻要是他想要的‘人’就行。

“您是願意與時奴走的對嗎?”他低垂下眼瞼,輕聲地詢問女子。

女子聽見他的話隱約記起了什麽。

製作傀儡的方法是從她這裏學的,但用蠱仿照有意識的真人,卻是她冇有想過的。

倘若當年她用了這個方法,就不會被關在這裏這麽多年。

而是她將季長明,或者陸塢修的皮囊弄下來,縫在傀儡身上。

這樣這些人就能永遠陪在她的身邊,而不是她陪在這些人的身邊。

白雪般浸透的女子倒在地上,呼哧地喘氣,紅痕佈滿的雙頰顏色更是越發明顯。

“時奴,殺了他們,都做成傀儡,讓他們永遠陪著我們……”

她在笑,雪白的長髮覆蓋在猙獰的臉上,像是擁有美豔皮囊的鬼魅,恐怖又瘋狂。

跪坐在她身旁的青年莞爾,冷白的手勾住她的一縷白髮,肌膚竟比白髮更透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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