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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病態反派下藥的炮灰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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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半明,

春花光好,鵝黃紗幔安的被風捲起一角,

方榻上的少女雙手被鎖在床頭,衣裳微泄露春光,睡得憨甜。

習慣使然,唐嫋衣睜開酸澀的眼,先是迷茫地打量周圍,遂仔細回想昨夜。

昨夜她依稀記得一點。

她睡下後的確醒了,想要下榻出門,但因為被鎖在床上,最後掙紮許久都不成,

便放棄地躺下乖乖就寢。

所以這個方法的確有用。

夢遊的她根本就不聰明,將鑰匙藏在床幔的掛鉤上,

手拿不到也不會再用其他方法嘗試。

一夜睡得舒服,

她現在神采明媚,

白皙的小臉透著淡淡的粉。

唐嫋衣跪坐起來,

探起身子,

張口咬下鑰匙替自己解了鎖,

簡單梳洗完後便朝著外麵走去。

外麵早已經是陽光明媚,

隱約透著熱浪氣息。

走出去忽然看見一改往日,

今日穿得格外素淨的季阿厝,徘徊在矮牆外。

“阿厝姐姐?”

季阿厝轉頭,

見推門而出的少女眼含疑惑,垂下泛紅的臉,為難道:“嫋嫋,

今日能不能陪我去華嚴寺?我最近有些經書難懂。”

唐嫋衣眨眼,緩緩點頭。

日頭正好,

兩人一道出了府。

華嚴寺中靜謐,連時辰都比外麵慢了不少。

唐嫋衣聽不懂佛理冇在禪房,獨自坐在外麵的芭蕉樹旁支著下頜,看著圓窗中的一女人一僧人。

女子嬌顏低垂,時不時掀眸窺視不遠處的年輕僧人,偶爾會問幾句:“阿箬法師,‘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是指何意?”

“阿箬法師,佛法無量又是何意?”

年輕的僧人神色溫柔地細緻解答。

女子聽完後神色滿足地露出笑。

唐嫋衣望著裏麵的悲憫的僧人,思緒渙散地想到了季則塵。

他的神情也時常這樣溫慈,充滿令人心生安靜的佛性。

可惜了,內裏卻是溫柔的瘋子。

唐嫋衣收回視線,趴在手臂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昨夜她又做預知夢了。

夢見季阿厝從亂葬崗中渾身是血的爬出來。

夜裏的雨下得很大,青年清瘦的手撐著油紙傘,白袍下襬被雨水洇濕成深色。

季阿厝抓著他的衣拜,手指上都是泥土,求他救救自己。

青年平靜地望著她,他並不是來殺她的,也自然不是來救她的。

很久之前季阿厝便出了季府,所以他不會殺她,也不會將她做成傀儡仆,他隻是太無趣了,好奇有冇有人替她收斂屍體。

季阿厝形容狼狽,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眼窩積滿盈盈的晶瑩,倔強地抓著他不放。

她活著要活著去找一個人,問他之後得到答案後才捨得死。

天邊響起驚雷,閃電猙獰。

青年望著她,撚著手腕的菩提珠,似在考慮是否要救她。

一段掐頭去尾的預知夢,令唐嫋衣心很沉重。

因為此事與季則塵無關,所以她想救季阿厝無從下手,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從華嚴寺出來時,季阿厝的心情顯然很好,忍不住拉著她誇讚阿箬法師。

唐嫋衣都一一頷首讚同。

兩人在院門分離。

唐嫋衣立在院門看著前方腳步輕盈,衣袂帶風的女子,直至消失不見才轉身回去。

.

央王與季玉山在外遇刺了。

若非季玉山替央王擋了一刀,那些殺手恐怕就直接將央王的一條手臂砍下。

雖然央王救下來了,但因此事,季府還是免不了會被外界猜想。

那些殺手不是大周的人,而是身上印著蛇印的苗疆人,而如今的苗疆主與季府的關係微妙。

夜色朦朧漸晚。

唐嫋衣坐在妝案前雙手托腮,咬著筆頭,寫寫畫畫了近來發生的事,反覆猜測推測。

月色不自覺地攀上窗沿,一片慘白的清冷之色。

她見時辰不早了,燒了寫的那些東西,收拾了案麵,拿起千金墜正欲要上榻將自己鎖起來。

當她起身時,忽然聽見外麵似有腳步聲響,眼中閃過一絲惑意。

這個時辰夏笑早就已經睡了,季阿厝最近睡得也早,不可能是她。

那……外麵的腳步是誰的。

唐嫋衣疑惑地前去開窗,探身向院中,待看清後表情倏然僵在臉上。

昏暗無明的夜色下,清雋出塵的雪袍青年手中抱著一捧雪色百合,眉目溫慈地立在院中,似是踏雲入凡塵的謫仙人。

他聽見聲音轉過頭,視線與她悄無聲息地碰上,淡琥珀色的眸似蕩著瀲灩的豔色。

隨著他殷紅的薄唇微微往上揚起,周身縹緲的仙氣似被打破,比月下勾人心魄的妖更妖冶。

季、季則塵怎麽會在這裏?

他像是赴約的情人,從頭至腳無一處不精緻,懷中的每一朵花都是精心挑選的。

唐嫋衣神色呆滯地看著,朝自己緩緩行來的溫慈青年,腦子滿是空白的霧。

季則塵緩步止在窗台前,安靜地注視眼前因驚訝而呈懵懂的少女,如塗抹過潤唇口脂的檀口微啟。

屋內的氤氳的燭火照得她的嬌靨著粉似太白,施朱又太赤,玉色輕明最好。

好喜歡,想碰碰。

他顫了顫睫羽,玉白的麵上浮起淺薄的紅,心中渴望觸摸的念頭,在這一刻攀升至最高。

或許不隻想觸碰。

他不懂在渴望什麽,所以把懷中的雪月百合放在她的麵前,向她獻祭純潔的靈魂。

唐嫋衣下意識接過,百合花香得令人頭昏腦漲。

他眉目柔和地問:“喜歡嗎?”

唐嫋衣不知道他要作甚,呆滯地點頭。

百合是她喜歡的花,屋內的花瓶中總會放一隻剪紙百合。

見她點頭迴應,季則塵臉上揚起一絲笑。

“你最近在做什麽?”他溫聲地詢問,夜中凍涼的手指輕抬,指尖拂過她的側臉。

像是冰涼的蛇爬上了臉,凍得唐嫋衣倏然清醒。

她微悚地連連往後退,喉嚨乾啞得說不出話來,滿腦子都是季則塵為何在這裏。

他、他問她最近在做什麽?

是她最近的行為終於惹怒了他,所以趁著夜黑風高潛進來殺她?

越想,她看眼前麵含疑惑的清雋青年,越覺得他恐怖至極。

唐嫋衣往後退,眼眸閃爍著懼意,四處看有冇有可以反抗的凶器。

被避開的青年指尖微頓,臉上的溫和落下,淬淡金的眸蒙上昏暗的黑,麵無表情地盯著裏麵明顯閃躲的少女。

唐嫋衣被他冷淡的眼神嚇得眉心一跳,手背碰上桌上的茶杯,腦子驀然靈光閃過。

她端起茶杯壓下心中的懼意,對他勉強露出燦爛的笑:“少師為何會在這裏?是路過要討杯茶水嗎?阿厝姐姐一會兒就回來了,夏笑等下也要醒了,府上的人也是……”

到後麵腔調有些微哽,她捧著茶杯的手也忍不住顫了又顫,杯中冷涼的水全灑在了裙襬上,映出大腿的曲線,卻還強撐著明暗提醒他,眼下要對她下手並非是絕佳好機會。

“改日吧,可以嗎?”她企圖與他商議。

改日……

季則塵並未仔細聽前麵的話,隻記得她說的改日。

改日……

他似陷在某些疑惑中,緩鈍地低垂捲翹的眼睫,反覆地仔細解讀這兩個字。

逐字拆開,比書中的解釋理解得更為通透。

改,此字本義是更改、轉變、糾正錯誤,引申指修正,日,指蒼穹金烏,代指時辰晝夜交替。

但季則塵又想起曾翻閱過一本雜書,《合陰陽》①裏記載過幾曰,第四曰為下液股濕,徐操;五曰嗌乾嚥唾,徐撼,此謂五欲之征。征備乃上,上揕而勿內,以致其氣。

故稱為日,也為陰陽合。

改,日。

季則塵難得輕蹙眉心,搭在窗牖上的修長手指輕點一瞬,緩緩歸為平靜。

他想了半晌,左右取捨,最後發現這般確實比觸碰得到更多,會由外至內地占據她的所有。

季則塵抬起醉玉頹山的玉顏,對屋內滿臉期盼的女子,徐徐露出溫和的淺笑。

“好。”

同意了?

唐嫋衣睨視不遠處風光霽月的青年,冇在他的臉上看見任何的殺意,除了溫和與悲憫再無旁的情緒。

而且他頷首同意後便轉身離去了。

看見他轉身,唐嫋衣終於鬆下堵在喉嚨的沉氣,臉上住不住地浮起慶幸,握杯子的手也不顫了,轉放回原位。

幸好,季則塵是有原則遵守相互意願的反派,每次隻要她拒絕,他都會放棄殺她。

當她把手中的茶杯擱在桌案上,欲去關窗,還冇有踏出一步,她臉上剛升起的慶幸轉變成了驚恐。

唐嫋衣懵了,比適才見他在院中還要震驚。

身披夜月寒涼的青年從門口打簾進來,望向她的眼,緩緩染上溫情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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