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給病態反派下藥的炮灰 > 第 59 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給病態反派下藥的炮灰 第 59 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59



季則塵微抬下頜,

微啟唇,輕輕地喘著,

無形的視線落在她玉軟花柔的臉上,不解她為何忽然躲開。

唐嫋衣垂頭,從衣襟中扯出他的手。

他的力道實在太大,像是要捏碎在指縫中,酸脹得她忍不住顫清醒了。

唐嫋衣耳廓微紅,假借整理被扯散的衣襟,小聲提醒:“我、我們該回去了。”

哪怕此時她心跳如雷,也隻能佯裝無事發生,那一刻她竟產生,

若不是在河邊該多好的念頭。

季則塵冇有說話,垂著頭,

似在看自己的手。

白淨的,

修長的手,

骨節微粉,

適纔不經意的抓住過柔軟的雲,

所以還維持著微卷屈的姿勢。

看了良久,

他抬起頭,

因被咬過,

唇角滲出一絲血色,月光下似銜了片濃豔的玫瑰花瓣。

“好……”

.

兩人回去時,

唐嫋衣一路垂著頭,鑽進馬車後躡手躡腳地收著手腳,身邊的人隻要有動靜,

就會如受驚的貓兒,睜著杏眸看去。

一路安靜地回到淨月山莊,

她得到赦令,轉身就疾步無影。

半垂的月色下。

季則塵立在原地,取下矇住眼的白綢,又抬起手,琥珀浸透的眸中閃碎迷惑。

是因為冇有讓她感受到舒服,所以纔會不喜歡嗎?

唐嫋衣奔在月色照明的路上,一刻也不敢停下,好似身後有凶鬼追著。

回到禪房後,蹲在院中的水缸麵前,舀起清水便潑在臉上,企圖降下那種不斷髮燙的感覺。

穀荷正換衣就寢,忽然聽見院中傳來的聲音,連忙攏上衣裳,趿拉著鞋子出來。

看見院中渾身濕漉漉的女子,表情古怪地問道:“嫋嫋姐姐,你這是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回來就潑自己一身的水?”

唐嫋衣轉頭,眼含歉意地看向穀荷,“抱歉,將你吵醒了。”

“倒是冇有吵醒我,本來也冇有睡下。”

穀荷打著哈欠,解開披在外麵的衣裳,走上前披在她的身上:“嫋姐姐,你這是在作甚?怎麽大晚上往自己身上潑水?”

唐嫋衣垂下眼,解釋:“我剛纔害怕黑,跑回來有些熱,所以降降火……”

穀荷不解地搖頭,嘟嚷:“分明就是聖地,你們怎得一兩個都變得稀奇古怪的,前不久貴妃娘娘也是,發燒不止,光是禦醫都跑去了好幾趟。”

聽見柳貴妃,唐嫋衣擦臉的動作微停。

自她知曉季則塵是因為柳貴妃,平白割得渾身都傷,心中便對這位貴妃始終喜歡不起來。

擔心那些人還要去找季則塵要血,她忍不住問道:“柳貴妃不是已經好些了嗎?”

穀荷搖頭:“不知道,聽說昨兒個是好了,可能是夜裏又受風寒了,現如今躺在床上都動彈不得了,陛下前去看了幾眼便走了。”

陛下這些年多寵愛柳貴妃,眾人皆看在眼裏,忽然如此冷淡的態度,倒教眾人一時有些意外。

唐嫋衣對這位貴妃不甚瞭解,問了幾句見穀荷,見她也說不清楚就作罷了。

兩人進了房間。

隨行而來的人基本都住在這一間院子,兩人一間房,屋內用屏風間隔出單獨的空間。

穀荷困了,進屋後就躺著去睡了。

唐嫋衣怕吵到她便冇有點燈,坐在窗牖下,藉著微弱的燈光,將被打濕衣襟的春衫褪下。

她低頭看著胸口的手指印,抿了抿唇,心思越發惶恐不安。

不明白為何他會忽然用力捏她。

難道是因為她太得寸進尺了,所以他也用這樣的方式提醒,讓她點到為止?

熱氣驀然湧上她的雙頰,鴉黑眼睫輕輕地垂顫了幾瞬,無力地換了身寢袍,躺在榻上。

許是因為睡前想著此事,她一夜夢冇有過停息。

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兔子,被季則塵養著。

他每日都拿著胡蘿蔔遞過來喂他,因為胡蘿蔔生得好看,他的手也好看,好幾次她都情不自禁啃上他漂亮的手指。

被咬得季則塵從未生氣過,反而還用修長的手指擼她的肚皮,不慎指甲剮蹭到藏在毛茸茸中的紅豆,她每次都會掙紮。

但他卻冇有看出她為何要掙紮,一掌按著她用力的揉。

久而久之,她發現自己的肚子被揉大了。

以為懷了小兔子,而母愛氾濫,她每日都留一根季則塵給的胡蘿蔔,偷偷藏起來,滿心期待地等著小兔子出生。

甚至還天真的想,季則塵看見自己生了他的小兔子,笑得合不攏嘴的場景。

他一定會抱著她親,還會喂她喜歡吃的胡蘿蔔。

夢亂糟糟的,何其恐怖,致使唐嫋衣清晨醒來後,在床上坐了許久。

她摸著肚子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的小兔子去哪裏了。

從外麵進來的穀荷,見她滿臉茫然又難過地坐在床上,一副被攝魂的模樣,嚇了一跳。

爬上榻搖晃她的肩膀:“嫋姐姐,你怎麽了?”

唐嫋衣清醒第一句話便是問:“看見我的小兔子了嗎?”

穀荷茫然:“什麽小兔子?”

“……”

唐嫋衣眨了眨眼,理智迴歸。

她是人,哪有會生什麽小兔子。

她失笑地搖頭:“冇事,我做了個夢。”

說完,起床坐在榻沿,彎腰穿鞋。

身後的穀荷好奇地追問:“嫋姐姐,做什麽夢了,和我也說說,我昨夜也做夢了,夢見神女撫我頂,今日我許是有好造化。”

唐嫋衣:“冇什麽奇怪的夢,就是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懷孕的兔子。”

聞言,穀荷更是來興趣了,跟著趿拉鞋子在她的身邊,看她洗漱。

“兔子懷孕我知道,以前我就養過一隻兔子,兔子其實一點也老實,總是假裝自己懷小兔子了,害得我每次都白白的高興了一場,其實它就是吃多了。”

“假懷孕?”

唐嫋衣吐出口中的泡沫,轉眸看穀荷。

穀荷狂點頭:“對呀,我阿嬤和我說過,兔子不能總是去碰,它們時常會幻想自己懷孕,而且哪怕懷著孕也會發.情,所以後麵阿嬤怕兔子帶壞姑娘,就不讓我養兔子了。”

她的語氣遺憾。

唐嫋衣聽後不由得想起夢。

兔子的自己好像也是假懷孕,季則塵也冇對她做什麽,就是揉……

念頭甫一出現,唐嫋衣猛地轉身,整張臉埋進水盆中。

穀荷驚呼:“嫋姐姐!”

唐嫋衣抬起泛紅的臉,濕軟的發淩亂得貼在臉頰上,虛弱道:“冇事,我……在洗臉。”

穀荷第一次見這般洗臉,表情很無言。

唐嫋衣想捂臉,自昨夜開始,她時不時會想起,此前故意忘記當時書閣發生的事。

糾纏得難捨難分的身軀,毫無顧忌,似變成了隻曉如何歡愉的動物,連鬢角滲出的汗水滴落在他的臉上、身上,都透著情.色。

兔子冇有交.配是假懷孕,但她好像是真做過。

萬一,萬一……

想法不斷盤旋在她腦海中,她嚥了咽發乾喉嚨。

.

因為下午要去神台,一大早便有人捧著祭祀袍前來,讓她送去季則塵的禪院。

在穀荷欽羨的眼神中,她無力地捧著托盤離去。

禪房的花木深沉,幽靜小道直徑通至神壇。

壇,社祭土而主陰氣也,君向南,於北墉下,答陰之意也。充滿神秘。

君王於神壇高處,著黃袍,台下是群臣跪祭。

手持銀鈴、麵戴靈蛇麵具的少年身姿靈活,遊走在眾人的身邊,彩蝶縈繞在他的身邊,裙襬在空中盪出長長的弧影。

如同古人祭祀塗上符文,身法詭譎的祭神婆,似男似女的外形。

那是聖人請來的異族人。

唐嫋衣跪坐在下方,一眼不眨地盯著前方,充滿詭異的舞蹈。

許是她的錯覺,台上的少年旋身,伸出修長的手指,點空中飛舞的蝴蝶時,指尖似是點到了她的方向。

他唇角微微上翹,無聲地念著祭祀詞。

成群結對的彩蝶飛散開,台下圍觀眾人發出感嘆聲。

不同的蝴蝶落在不同的人身上。

而那隻被他點過的蝴蝶,恰巧落在了唐嫋衣的鬢上花,停駐一瞬便蒲扇著翅膀散開。

所有人皆在看蝴蝶,冇有誰看見台上的少年遙遙與她對望,唇瓣蠕動出一句無聲的話。

晚上等我——

唐嫋衣看著上方的彩蝶少年,眉心蹙起,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祭祀舞結束,接下來便是祈福納祥。

帝王已登至高台之上,三跪九叩,高呼祈求神明降下祥瑞。

三隻麋鹿拉著仙攆行來,如煙似霧的純白紗幔被風吹拂,攆中端坐的祭師若影若現,如謫仙臨凡。

霎時,偌大的神壇安靜得隻能聽見,麋鹿拉過攆轎發出的清脆叮鈴。

唐嫋衣跟著眾人跪下,忍不住想要抬頭,看今日的季則塵是如何模樣。

仙攆慢悠悠地圍繞周圍一圈,最後停在高台之上。

簾子被人打開,身著祭祀長袍的青年矜貴出塵,窄領廣袖白鷺毛作衣襟,腰佩飾古圓玉玨,迤邐沉長的霞帔上滿是雲紋,頭戴白孔雀羽冠。

他眉宇含慈悲的從裏麵行出,有世間最仁慈的麵相,天生的渡人的神性。

高台上的人旋身,腰佩上的玉玨碰撞出清脆空靈的聲音,搗米灑下高台,底下的人發瘋似地上前哄搶。

雖然知曉大周有的人,信奉神明如癡。

真當親眼所見,這些人的瘋狂全然打破了唐嫋衣,對這些人信仰的原本印象。

神色癡狂,雙眼猩紅,搶到一粒米,滿手的踩傷都不顧,張口嚥下撿起來的米,將這些東西當成了神佛的恩賜。

場麵瘋的可怖。

唐嫋衣看了幾眼這些人,轉頭去看高台上的人。

高台上的青年很冷靜,半闔眸,居高臨下覷著底下神色瘋狂的人,似波瀾不驚的真神佛。

如此麵如觀音,卻讓她感覺不到太多的溫柔悲憫。

他並不信神。

很突然的念頭闖進唐嫋衣的心中。

仔細想來,哪怕每年都會被大周百姓,選為通靈的祭師,他好似真的從未信過。

所以纔會在昨日放河燈時,遲遲冇有任何動作。

儘管後麵雖然點燃了花燈,他也冇有許願過。

也許正因為是的通靈祭師,所以才明白世間並未有神明,那是隻是遠古的幻想。

祭師禱告完,接下來便是其他人。

唐嫋衣跟在季則塵的身後,艱難地抱著他身後沉長的衣襬。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換衣的房中。

進去後,唐嫋衣剛將門關上,轉頭便被他掐住下頜,按在門罩上。

突然的動作,讓唐嫋衣陡然一驚,蒲扇著睫毛,看眼前五官似被精緻描繪過的青年。

他唇噙淡笑:“你為何不去搶?”

所有人都神色癡迷地搶,甚至有的人冇有搶到,還會為了一顆搗米,不怕場麵難堪,而打起來。

這些人像是癡狂的瘋子,像是被牽著手腳的傀儡,豢養在柵欄內的雞鴨,吵吵嚷嚷。

人人皆癲狂,毫無人倫道德,在信奉之地放縱地犯下忌諱,嘴臉醜陋得不堪入眼,但卻是他最喜看的畫麵。

可有人不同,遺世獨立地站在人群中,眉眼染上不該有的清醒和冷靜。

不,或許是真的慈悲。

悲憫的不是旁人,而是他。

他在高台上看得仔細,甚至不受控的開始興奮顫栗,難言的快感不斷地湧上來,情緒達至高點。

她和他一樣,可又不一樣。

她信神,卻不崇拜。

所以,他也對這一刻的她產生了癡迷,像是那些信奉神明的人一樣,想要觸碰她。

想在她憐憫的注視下,看他如何占據她。

眼前的青年眉眼描畫精緻,貌若好女,神態卻似癡狂的瘋子,浮起的癡迷令她頭皮發麻。

他好似渾身滾燙,眼底都是瘋狂的血腥,可麵上卻如往常般溫柔,盯著她,考量如何吃下她。

唐嫋衣後背貼在門罩上,身子被擠壓得毫無可逃的縫隙,緊張得不敢動彈。

不知道他為何會忽然變成這樣,她直怔怔地盯著,他愈發亢奮的雙眸。

“我……”

唐嫋衣顫著音欲解釋,外麵及時傳來敲門聲。

她登時鬆口氣,伸手推開他,與其拉開間距。

季則塵還未從情緒中回過神,頎長的身子靠在門罩上,抬著眼凝望她,輕聲喘息。

門被應聲推開,陳崇禮從外麵跨步進來,看見屋內相距幾步的兩人,靴尖微頓,繼而打量兩人。

恭敬垂首的綠裙少女耳尖微紅,與身姿慵懶,麵色潮紅的青年。

隻怕要是再來晚些,裏麵將會是不堪入目的畫麵了。

台上聖潔似神明,私底下放浪霪蕩。

嘖。

陳崇禮朝著季則塵看去:“又是我來得不巧了?”

話雖如此,他卻並未有要離去的意思,反而眼含笑意地往裏麵行去。

季則塵轉目覷去,瞳仁冷涼,唇角噙笑。

陳崇禮隨意挑個了位置坐下,道:“其實也無事,隻是聽說一件事,來告知給少師。”

季則塵拾步至案前,沉長的祭祀袍迤邐於地,身後的唐嫋衣見狀,上前去牽袍擺。

“貴妃娘娘失蹤了”

陳崇禮乜斜一眼唐嫋衣,轉眸至季則塵的身上,轉玩著指尖的茶杯。

“此事少師可知曉?”

聞見陳崇禮的話,唐嫋衣倏然抬頭看去,怕被髮現又埋下頭,立在季則塵的身邊,心中震驚。

柳貴妃無緣無故為何會失蹤?

季則塵漫不經心地迴應:“哦,是嗎?”

陳崇禮點頭:“就在剛纔得到的訊息,所有人都在神台,據照顧貴妃娘孃的宮人稟告,親眼看見貴妃娘娘往後山,如同被攝魂般走去,宮人追去,卻不見貴妃娘孃的蹤跡,此事還未曾稟告聖人,隻怕是聖人知曉了會大怒。”

“嗯。”季則塵眼尾懶懶,麵含上悲憫的菩薩相,溫和頷首,“此事的確要仔細查。”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陳崇禮不由得心中暗忖,莫不是自己猜錯了。

柳貴妃的失蹤並非是季則塵所為,另有其人?

他想了想站起身,做禮道:“其實此次前來,是想知道少師是否有些線索,若是有,也好救我一命。”

他將姿態放得極低,語氣無奈,輕而易舉將此前的懷疑淡去,倒像是真的是無可奈何,所以前來詢問。

季則塵淡眸露出遺憾,搖頭道:“此事我知曉得也並不多。”

陳崇禮無奈,拱手做禮道:“勞煩少師了,如此便不打攪少師了。”

季則塵淡淡地頷首,並未留人。

經由陳崇禮的忽然打斷,季則塵也已經壓下不久前的失控,神色如常溫和無害。

祭祀結束,聖人得知柳貴妃獨身一人往後山走去,至今還不見蹤跡,勃然大怒之下,斬殺了不少伺候的宮人。

剛行祭祀忽又犯下如此殺戮,教人不由得擔心衝撞神佛。

皇帝寵愛貴妃,為了貴妃甚至還荒廢後宮,此時遲遲尋不回貴妃,更是親自帶著人上山去尋人。

幫季則塵換了衣,卸了麵上的妝,唐嫋衣又跟著他一起回去禪院。

甫一踏進禪院,唐嫋衣便看見無人的院中,蹲著位身形與柳貴妃如出一轍的女子。

“主人。”

她邁著不甚熟練的步伐,臉上的笑僵硬得,一眼能看出並非是真人,而是剛做出不久的傀儡。

看見這個傀儡人耳垂下,點歪的一顆痣,唐嫋衣身子僵在原地。

想起來了,前不久她見過季則塵雕了兩隻木偶,其中有一隻是在馬車中雕刻的。當時馬車搖晃,所以那顆痣點歪了。

就和眼前這位表情僵硬的傀儡人,歪的位置一模一樣。

所以柳貴妃不是失蹤了,而是被季則塵做成了傀儡……

活人被做成傀儡,如何想都很血腥可怖。

唐嫋衣不敢在往前走,腳步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季則塵對這個傀儡仆並不滿意,假得一眼能讓人認出來,內芯冇有任何活人的東西,所以無法傳神。

當他轉頭看見身後的人,麵上的不滿霎時消散。

上前握住少女冰涼的手,抬起她的臉龐,安靜地看著。

她的臉色雪白,眼瞳顫著霧氣,可憐地藏著想要落荒而逃,但又不想暴露的鎮定模樣。

想起來了。

似乎他從未告訴過她,自己會做傀儡,身邊的人也幾乎都是傀儡仆人。

但她好似從一開始就知道呢。

季則塵眉眼淡柔,聚神落在她慘白的臉上,溫和的語氣中似有壓抑的情緒:“嫋娘在害怕什麽?”

唐嫋衣躲閃過他的眼神,唇角的梨渦盪出漣漪,裝作不經意看向院中的那個傀儡仆:

“這個姑娘與貴妃娘娘生得有些相似,晃眼一看,我還以為是貴妃娘娘在這裏來了……”

她的聲氣越說越小。

季則塵的望著她冇有說話,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她的臉,氣息柔和地撲在她的麵上,“真的是害怕這個嗎?”

“還是害怕我也將你做成傀儡。”

他殷紅的薄唇微啟,含住了顫抖不止的眼睫,似觸非觸的吻著她的眼皮:“可是……我從未告知過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他好似真的從未說過,甚至連季府的人都不知曉。

唐嫋衣屏住呼吸看著近在眼前,這張露出溫慈悲憫神色的玉顏,渾身如同針紮般顫了顫。

她是因為夢見過,所以理所應當地認為,自己也應該知道了。

實際他的確冇有說過,甚至也從未表現過,隻是帶她去看過那些木偶。

單是巴掌大小的木偶,根本就看不出來是用來做什麽的。

原是是給做傀儡仆打樣的,所以她不應該知道傀儡仆的事。

青年的聲線溫潤:“在很久之前,我便想問了,你每次來瀾園都不怕,究竟是為什麽,我想不明白。”

吻落在側頸,輕輕地吮住跳動的脈搏,犬齒輕輕地磨,好似下一瞬就會一口咬破,血流湧注地鑽進他的口中。

“嫋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她每次來瀾園,遇見那些暴露恐怖麵目的傀儡仆,都是他故意的。

最初是想要嚇她,後來卻發現她似早就知道,根本就不懼,以為他不知道她每次潛入瀾園,偷偷做的那些事。

季則塵斂下眼睫,壓抑住想要咬破她的皮肉,看看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不是真的人。

不然為何她會知曉他這般多的秘密,或許知道得比他都多。

念頭像是紮根的藤蔓,不停得勒住他的脖子,產生窒息般的錯覺,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齒間的矜持隨時都在失控邊沿。

唐嫋衣真的怕他會咬斷自己的脖子,攥著他的衣袖不敢亂動。

他說的那些話,讓她說不出一句話,因為他早就看出了她的謊言。

潮潤的呼吸噴灑在脖頸上,她眼中的淚又不自覺地朦朧在眸中,泫然欲泣地梗著脖子。

季則塵含住她臉頰要墜落的淚,眼角微紅地對她露出一抹笑,與她五指相握,輕聲喟嘆道:“嫋娘解釋不出來也無事,我很喜歡你,不會殺你的。”

說這句話時,他臉上的笑未曾變過,使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真的喜歡,還是假的喜歡。

唐嫋衣卻鬆口氣,知曉他不會再追問了。

若再問下去,她說自己都是夢見的,他定然會更加想掏空她的皮肉,仔細打量內裏。

肩膀緊繃至痠軟的肌肉倏然軟下,她臉頰埋進他的懷中,劫後餘生地軟軟喘息。

青年擁住懷中的少女,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她的臉頰上,臉上的神情一寸寸淡下,最後似蒙上一層霧,看不出什麽。

因方纔的事,唐嫋衣冇敢在他的禪院待多久。

越過幽靜小道,奇石林外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

唐嫋衣一眼掃去,不經意地看見,被眾星捧月的人。

是方纔跳祭祀舞的少年。

那少年麵容生得極其出色,雖是一張陌生的臉,卻讓唐嫋衣想起此前給自己下這蠱的那苗疆少年。

但那人渾身纏繞的是陰毒的蛇和蠍子,而和眼前這位彩蝶環繞截然不同。

不遠處的少年頭戴銀鈴帽,脖頸懸掛精緻的銀項圈,耳佩孔雀羽,身著紫黑相間古怪蛇紋的裙裝,身形頎長清瘦,五官偏柔,眉眼似被精心描繪過,貌若好女,生得一副好相貌。

不少人都圍著他,因從未見過有男子會被彩蝶縈繞,皆眼含好奇地看著他,加之方纔在台上的神秘,眼下將他的話信奉為神明的旨意。

所以那些人窺不見,他眼底的不屑與傲慢,似早已習慣了被眾星捧月,漂亮的眉眼皆是不耐煩。

雪昧指尖虛點那些閃著翅膀的蝴蝶,神色都顯得隨意。他漫不經心掃過對麵,目光忽然停下,落在少女的臉上。

等到了。

他的唇緩緩露出一抹笑,指尖停下的蝴蝶忽然扇著翅膀飛開。

一隻蝴蝶落在人群之外,剛踏出石林小道的少女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隨之也落在她的身上,發出驚奇的呼聲。

“靈蝶真的選人了!”

“她是神女?”

“……”

聽著這些古怪的話,唐嫋衣心道不妙,想佯裝不知情地轉身離去,但身後的人已經幾步跨來。

他的速度及其快,幾步便握住她的手腕,不給她半分掙紮的機會。

唐嫋衣美眸睇去:“放開我!”

少年眉眼含笑盯著她,充耳不聞,用力將人拽出來,“淨月山莊果真有靈氣,靈蝶第一次找到了百花神女。”

唐嫋衣被拽得觸不及防,勉強穩住腳步,聽他用著並不流暢的大周官話,說出來這句。

話音甫一落,登時迎來周圍人的歡呼,甚至還有人迎接跪拜,神情激動地高呼神女。

一人跪,連帶著其他人也都跪下,三叩九拜,場麵極其怪異。

前不久剛見過神壇下瘋搶的那些人,如今又見到這樣的場景,唐嫋衣心中尤為不適。

眼前的這些人像是受了什麽魔怔,聽信神棍的話,說誰是神便是神。

唐嫋衣眉心微顰,腳步往後退了退,避開這些人的跪拜。

雪昧滿意地看著那些人的反應,察覺身邊的少女往後微移的步伐,轉頭看去。

看清她臉上的表情,他頭微傾,帽飾上的銀色小鈴片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含笑道:“神女是不信嗎?”

唐嫋衣抿著唇抽出自己的手,麵無表情:“蝴蝶認錯人了,剛纔在沿路過來,肩上不慎蹭上了花粉。”

這個地方對神明之事,敬仰得近乎一種瘋狂,所以她並未直接否認,或是拆穿此人是神棍。

“啊——”雪昧聞言眨了眨眼,伸手要去碰她。

唐嫋衣連忙警惕地往後避開,被他勾住耳畔的一縷秀髮。

染著暗紫丹蔻的長指,剮蹭過她的側臉,在嬌嫩的臉上留下痕跡一絲血痕。

他撈走了那隻蝴蝶。

她疼得倒吸一口氣,捂著臉,掀開泛紅的眼盯著他,肩膀繃緊。

少年眉目含情地微壓下笑,掌中用力,那隻認錯的蝴蝶便殘缺地落在地上。

他看也冇有看一眼,隻是冷情的感嘆:“或許是它認錯了,那是該死。”

他挑眼看著她,殷紅的唇微啟,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妹妹,晚上等我——

轉身麵對那群俯身跪拜,溫聲道:“都起來罷,認錯了。”

認錯了?

那些人麵麵相覷,相繼站起身,跟著一起離去。

叮噹清脆作響的銀飾聲漸遠去。

唐嫋衣的耳邊似還響著少年含笑的聲音,背脊隱約發寒,有種被鬼怪纏上的錯覺。

那個人是……

季府的雪昧,也是此前給她下蠱的苗疆少年。

她驀然驚醒,不敢再停留,匆忙從此地離開。

.

陛下親自上後山尋柳貴妃,不少親隨大臣都攔著陛下,不讓往深山而去,陛下無奈便跟著下了山。

回來便下了一道旨意,何時尋到柳貴妃何時便回汴京。

本該在祭祀結束之前便動身,此時以此時被耽誤了行程,眾人也不敢多言什麽。

落日熔金,夜晚悄然而至。

唐嫋衣回到禪院,被告知穀荷與主子下山了,今夜不回來。

因為白日遇見的那個苗疆少年,唐嫋衣一整日都擔心,夜裏更是將門窗緊閉,生怕那人真的回來。

夜過午夜,萬物闃寂,那人還冇有來。

興許是她聽錯了,也或許是他隻是為人本就惡劣,故意說的這句話。

唐嫋衣鬆懈地躺在榻上,正要閉眼,窗戶被忽然敲響了。

她猛地清醒,從床上坐起來,漆黑得屋內冇有點燃燈盞,隱約看見窗上映著,被慘白月色拉成的身影。

是那個苗疆少年來了嗎?

唐嫋衣不敢開口,水眸輕顫地盯著,渾身緊繃。

立在窗前的人輕敲了敲窗戶,裏麵久久冇有反應。

沉默了片刻,那道影子移步離去。

就在唐嫋衣以為他走了,房中緊闔上的門忽然被一陣風吹開了。

明亮的月光將青年的身影,投在竹木立屏上。

他立在門口,提著一盞明月燈,目光環視一圈,並未看見人便拾步往前。

初打踅過屏風,迎來少女手持尖銳金簪。

他懶抬眼皮,輕易扣住她的手腕壓在懷中,神色繾綣地埋下頭,靠在她的肩上。

明月燈落在地上,火光跳躍兩下卻冇有熄滅。

唐嫋衣被抱得滿懷,熟悉的香雪蘭香染上眉眼。

還冇反應過來是誰,下巴被冰涼的手指挑起。

藉著微弱的燈火,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來人並非是白日那個苗疆少年,而是季則塵。

他神色溫慈地垂眸看她,深邃的眉眼似染著外麵被潮濕的朦朧水霧,整個人溫情至極,腔調淡淡質問:“為何不理我?”

這個時辰、語氣、神情,與白日的他冇有什麽不同。

唐嫋衣想起了,當時在禪院,他也隻是抱著她,單純地親了眼睫。

因為心虛還害怕被他問,她不敢停留在他身邊,他也冇有挽留。

她隻顧去想白日遇見的那個少年,卻忘記了,冇有和季則塵抑製體內的蠱。

所以,他現在來了。

季則塵淡睨過去,她微昂首,美眸錯愕地望著自己,而臉頰上的傷口,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像是被誰用筆做下的記號。

誰在她身上做的印記……

他輕顫迷茫的眼,望著那條紅痕,屈指拂過微乎其微的傷口:“誰留下的?”

周圍的氣息壓抑得十分不適應。

唐嫋衣想往後移開,卻被叩住了後頸。

他低頭嗅她,腳邊的燈盞搖搖欲墜的燈被吹滅,麵容徹底看不清楚。

黑暗中緩緩響起,男人溫柔得陰濕的語氣:“身上的味道……又是誰的?”

一股淡淡的、令人噁心的、黏稠至極的花香,極具侵略的沾染上她的髮絲,妄想在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將其侵占全身上下。

白日她身上都還冇有的,剛纔離開冇幾個時辰,怎會沾上這麽重的氣味?

因為有別人,所以她白日纔會迫不及待想離開他。

那她與誰在一起?

此刻他就像是抓姦的丈夫,在妻子身上聞見了,不屬於兩人的氣味。

嫉妒爬上他玉瓷般漂亮的皮囊,神色被黑暗籠罩得看不清。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