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病態反派下藥的炮灰 第 66 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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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加更)
這話倒是可笑極了。
青年眼皮都未曾抬起,
斯文地撫摸懷中少女的後頸,清淡言道:“不知何時,
她竟成了雪公子的人了?”
“嫋娘是他的人嗎?”
當著眾人的麵,唐嫋娘想從他懷裏出去,但壓在後頸的手看似溫柔,卻壓得她抬不起頭。
聽他如此問,她自然得搖頭。
季則塵含笑,望向對麵的雪昧:“她說了,不是。”
雪昧的臉色難看。
立在一旁的陳崇禮轉過頭,目光晦澀地落在唐嫋衣的身上。
這女子他撞見過一兩次,皆是與季則塵單獨在一起,
當時便產生過懷疑,但轉念又棄了那種想法,
覺著季則塵這樣的男子絕無可能,
會與名不見正傳的女子有何乾係。
如今看來,
當時的想法纔是錯的。
而陳崇禮身邊的悅越郡主更為震驚。
她也以為像季則塵這樣的人,
根本就不會落高台,
更不可能染上這些世俗情慾。
悅越郡主忍不住將探究的目光,
落在她的身上,
想看究竟是何人,
能讓謫仙般的人落下凡塵,當眾與人共爭一女子。
震驚過後見他護得緊,
悅越郡主將臉上的表情收起,蹙眉看向對麵的雪昧:“你是何人,為何見到本郡主不僅不行禮,
還在本郡主麵前大呼小叫。”
她自然是站在季則塵這方,對著雪昧橫眉冷對。
雪昧揚眉,
對悅越郡主發出不屑的冷嗤:“大周的陛下說過,我無需對任何人行禮。”
他雙手抱臂,下頜揚起,居高臨下地睨她,絲毫冇將眾人放在眼裏,渾身散發著囂張的氣息。
從未見過如此無禮之人,悅越郡主臉色登時變得難看,也認出眼前這個少年,是陛下親自請來祈神的那個苗疆人。
場麵的對峙,空氣隱約緊張。
其中最難忍的當屬唐嫋衣。
她此時情緒分外淩亂,按在後頸的指尖冷涼如雪,看似溫柔地點在短骨上,實則在昭告主人此時不悅的心情。
尤其是那些目光,宛如針紮般落在她的身上,極其不適。
她記得季則塵有嚴重的喜潔癖,她就這樣一股腦地紮在他的身上,怕是此時惱得不行,又礙於眾人的麵不能翻臉。
越是想她越是想從他懷中退出去。
察覺她掙紮的力道,季則塵垂下眼瞼,殷紅的唇翕合:“嫋娘。”
聽見他冷淡的腔調,唐嫋衣冇再掙紮,乖順地倚在他的懷中。
季則塵看向對麵的少年,眼瞳的顏色冷得出奇:“雪公子可還有別的事嗎?”
雪昧覷了他兩眼,目光轉而落在少女烏黑的後腦,緩緩露出雪白的犬齒,帶著些許惡意:“晚些時候我再尋你,記得別關門。”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揚長而去。
唐嫋衣聽他如此曖昧纏綿的腔調,心有不悅,暗自淬罵他。
故意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不是故意想讓別人誤會,她斷然是不信的。
追來的人走了,她被鬆開。
抬頭才發現他身邊有不少人,還有見過幾麵的陳崇禮,他正搖著玉骨扇打量她。
而陳崇禮的身邊,還有位眉目媚麗,頭梳淩雲髻、身著湖藍妝花緞裙女子。
以及季則塵身後站著,此前跟著她的那個傀儡暗衛。
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悅越郡主雖對季則塵一直有仰慕,但還是第一次見真的有女子能近他身,眼含新奇地打量這位陌生的女子。
悅越郡主初來南江便因水土不服,偶得風寒,在院中纏綿了幾日,所以兩人並未見過麵。
她見此侍兒眼眸澄清,蟬鬟霧髻,素口未施唇脂卻另有幾分無瑕麗色,就如百合花苞、粉白團似的,講話間唇邊梨渦淺淺顯出。
是一眼就令人心生好感的容貌。
唐嫋衣見過悅越郡主的畫像,自然是識得她。
察覺悅越郡主對自己的打量,她垂首對她欠身行禮,心中略有緊張。
悅越郡主看了她兩眼,別過了眼,掩唇含笑,看向季則塵:“少師,再遲些,可能就要來不及了。”
小太子因勸解皇帝,而在雨中跪了一夜,此時正發高燒,太醫的腿都要在淨月山莊跑細了。
一行人正是要去見小太子。
季則塵淡淡地‘嗯’了聲,對唐嫋衣道:“回去洗了身上的味道。”
不用他委婉提醒,唐嫋衣也聞見了身上沾染的臭味,臉色微紅,乖順地點頭。
季則塵從髮髻低壓的少女身上,收回視線。
幾人越過她,繼續朝前方而去。
唐嫋衣立在原地,目送那一道風姿冰冷的背影,漸漸消失。
莫名的,她發現季則塵似乎在不高興。
唐嫋衣低頭嗅聞衣襟,清風送來惡臭,小臉皺起。
味道真的太難聞了,她忍不住掩脣乾嘔。
難怪季則塵會生氣,這味道想讓人高興都難。
唐嫋衣受不住如此惡臭的味道,捂著口鼻,匆忙往院中跑去。
回到院子,穀荷正在收拾包裹。
見她急色地跑進來,忙上前去迎。
“嘔——”
還冇有靠近,穀荷便扶著牆,麵色難看地嘔了兩聲。
“停!別過來了!”穀荷捂著鼻子,離得遠遠的:“嫋姐姐,你身上的是什麽味道,好生……奇怪。”
說是奇怪已經算是委婉了。
唐嫋衣麵含無奈,將身上的衣裳脫下,尋到沐浴的香夷子,端起銅盆,隻著裏衣往外麵走去。
“不小心沾了些東西,我去洗洗。”
穀荷不攔著她,捏著鼻子道:“快快去吧,別醃入味兒了。”
院中都是女子,所以有公共浴房。
唐嫋衣將身上的味道洗乾淨,心情纔好轉,濕潤著清麗的眉眼,推開房門。
見穀荷還在房中打整包裹,屋內也少了許多她的東西。
唐嫋衣擦著尚在滴水的髮尾,疑惑問道:“這是要去什麽地方嗎?”
穀荷點頭,語氣無力:“嗯,後麵我要去小姐的身邊,不再與你一起住了。”
穀荷侍奉的並非是真的小姐,而是此次祭神的聖女。
祭祀已經結束了,按理說,聖女身邊並不需要多少人侍奉,可她卻忽然被派到近跟前侍奉。
而且聖女的院子與此地相距甚遠,不能與相熟的侍女一道玩耍,穀荷自然不情願去。
唐嫋衣坐下,睇目去:“無緣無故的,為何會忽然要去了?”
穀荷神態鬱悶,搖頭:“說道也怪,我也說不明白滿院子的人,為何就單單要我一人,去小姐院中近身伺候。”
隻有穀荷一人……
唐嫋衣擦頭的手一頓,忽然想起不久之前陸朝央說的話,疑心將穀荷安排走興許是他的意思。
想到後,她不由得頭疼起來。
她與陸朝央根本就冇有什麽接觸,實在不知,他為何要這樣纏著自己。
兩人在房中收拾行囊。
穀荷將最後的東西打包好,提在手中,可憐地眨眼看她:“嫋姐姐要記得回去的時候與管事講,讓我和你坐一輛馬車回去呀。”
“好。”唐嫋衣頷首,提著她的東西,將人送至門口。
送走穀荷,唐嫋衣看著空空的房間,又想起此前雪昧當眾說的話,還有古怪的陸朝央,隻覺著接下來會應付得頭疼。
這些人來這裏都是百無禁忌,穀荷走了倒也好。
如今這院子不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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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從太子別苑回來,正行在小道上,迎麵闖來神色慍怒的央王。
陸朝央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提著長劍,二話不說架在溫慈青年脖頸的上。
刀劍鋒利,劃破了季則塵的脖頸,一條血痕沿著長劍滴下。
最好的皮相破了……
季則塵淡淡地垂著長睫,掩蓋眼中浮起了殺意。
眾人被陸朝央的行為嚇得不輕。
陳崇禮連忙上前,攔住看似衝動的陸朝央:“央王殿下,您這是何故?快快些,放下劍,有話好好說。”
陸朝央對旁人視而不見,隻冷看著眼前的人,心中的窩火正無處撒氣。
清晨他是在樹林裏狼狽醒來的。
雪昧那廝絕不可能會有能力,悄無聲息將他帶走,放眼望去,唯有季則塵能辦到。
身無大礙,但卻讓他顏麵無存。
眾人眼前都能將他綁了,焉能知曉他下次會不會就敢當眾殺他。
如此肆意妄為地挑釁,陸朝央委實難忍。
陸朝央望著眼前的無害的青年,冷聲:“季則塵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季則塵眼噙笑,不解地問道:“央王說什麽?”
裝!
他絕對不信與季則塵冇有任何關係。
“說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
陸朝央冷笑,手中的劍逼近些:“除了你,誰會大膽將本王綁了。”
季則塵輕覆鴉黑眼睫,懨瞥脖頸上的劍。
昨夜還是應該將他殺了的。
季則塵用手中的持珠抵在劍上,頭微傾移開,麵不改色地用帕子按住脖頸,氣慢條斯理:“我不懂央王所說的是什麽意思,我與央王殿下無冤無仇,何故將央王綁了?”
他折淡色的瞳孔中毫無情緒,語神色坦蕩道:“或許是央王殿下做了夢魘,醒來將夢魘當真了,央王覺得呢?”
陸朝央此番前來,不過也是為了試探,聞言後冷笑棄劍,“最好是夢魘。”
“自然。”季則塵緩緩莞爾,上挑的眼眸流轉著瀲灩的光。
不是季則塵又會是誰?
陸朝央沉思垂眸,心中盤算誰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醒來發現自己被人綁過,最初懷疑的季則塵,所以怒極提劍前來尋。
但現在仔細想季則塵這樣的人,若是將他綁了,怎會還給他留一條活路。
難道當真不是季則塵?
陸朝央又不禁懷疑雪昧。
雪昧身上中著蠱,雖然暫且死不了,但不親眼看他死,始終是個危險。
而且雪昧也是瘋狗一條,也極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如此作想,陸朝央站起身正欲開口,忽然有宮人急色匆匆而來。
陸朝央轉過頭。
是皇帝。
皇帝一至,在場眾人皆俯身跪拜。
此前聽說央王提著劍從外麵衝進來,本以為是假的,誰料前來一看竟然是真的。
皇帝不由得眉心一蹙。
夏妃依偎在他身邊,眺眼看見此場麵,忽然噗笑出聲:“陛下,你瞧,這兩人像不像剛纔我們在外麵,看的那兩隻爭鬥的雞?”
原本還有怒意的皇帝聞言,臉上怒意驟然消失,擁著夏妃笑看兩人:“愛妃所言極是。”
夏妃淺笑掩唇,漂亮的眼眸落在陸朝央的身上,關切道:“雖然如此,陛下啊,央王在陛下麵前持的這把劍,瞧著倒是鋒利,瞧少師的脖頸都出血了。”
聞言,皇帝看向季則塵被劃傷的脖頸,然後轉眼看著陸朝央,冷淡的語氣含著威儀:“央王。”
陸朝央冷笑,丟棄手中的劍,俯身跪拜。
皇帝坐在椅上,睥睨兩人:“且來說說,你們為何而鬨出這樣一場戲?”
夏妃坐在他的身邊,目光柔柔地搖著團扇,似也很好奇。
陸朝央雖心中懷疑是季則塵綁架自己,此刻還冇有證據,當著皇帝的麵不能說。
隻道:“回陛下,臣與少師相約比武,一時忘了分寸。”
皇帝冇有講話,目光沉沉地乜斜一旁的季則塵。
他哪怕如眾人般跪在地上,仍舊一身不可攀折的清冷骨。
皇帝在等他的回答。
季則塵溫和地頷首:“與央王比武。”
兩人口供一致,夏妃倒是又笑了,語氣全是遺憾:“剛纔過來時,聽人說王爺是夢魘,懷疑少師將他綁起來過,所以前來親自詢問呢,原是比武啊。”
夏妃百無聊賴地靠在皇帝的懷中,睨著兩人,“陛下,我們回去吧,這裏好生無趣啊。”
當著眾人麵也如此妖妖姿態,眾人見之,眉心輕蹙,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現在這夏妃正是皇帝的心頭肉,聽她說無趣也顧不及旁的,擺駕回去。
可冇走幾步,夏妃忽然無力地倒在地上。
如此變故嚇壞眾人。
“愛妃!”
皇帝忙將倒下的夏妃抱起來,眼中全是惶恐:“愛妃你怎麽了?”
夏妃恰時慢悠悠地睜開眼,柔弱地依偎在皇帝的懷中。
她目光與不遠處的青年對視,殷紅的唇勾起,語氣柔弱地扶額道:“陛下,許是臣妾的暈刀劍症狀犯了,無事…別怪央王,他也不知道臣妾在。”
夏妃身體尤其古怪,暈血,暈刀劍,每每看見這些都會生一場大病。
嚴重則會吐血發瘋,需要鎮定藥物才能緩和,故而她所出現之地,皆不許出現這些東西。
經她這樣說,皇帝忽然想起,央王剛纔分明已經見到夏妃在,卻還冇有收劍。
且央王如今越發不穩重,不僅將夢魘當真,還提劍而來,絲毫不曾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皇帝心中對這位,原本還算滿意的皇子,莫名產生了厭惡感。
皇帝抱起無力的夏妃,神色冷淡地看了一眼陸朝央,顧不及斥責轉身離去。
央王衝撞聖顏,事後被罰一年俸祿。
下午發生了什麽,離得遠點唐嫋衣並不知曉。
她在將房中的餘下的東西,都仔細地整理好。
天暮出黃昏色,門口忽然響起敲門聲。
她以為是穀荷落下了東西,前去開門。
開門後並非是穀荷,而是前不久,還在季則塵身邊的那個暗衛。
“主人請姑娘收拾好東西,儘快前往院中。”
唐嫋衣還冇有想好如何麵對季則塵,不想去,但門口的人也趕不走。
最後她還是跟著侍女一道前去了。
蒼穹中的餘光剛收儘,一盞盞水晶琉璃燈點燃在梁壁上。
唐嫋衣來時屋內冇有點燈,但侍女說他在裏麵等著自己。
她抿手搭在門上,神色猶豫,隨後用力推開房門。
屋內的光線很黯淡,但依稀能看見屋內,披著雪白長袍的青年正坐在前方,修長的手中握著小刀。
他神情轉註地刻著木偶,穠麗的眉眼清冷如雪。
聽見開門的聲音,季則塵放下手中的物什,抬起頭,對她緩緩彎起眼:“過來,點燈。”
靜謐室內有壓抑的氣息在流轉。
黑暗像是隻能吞噬人的惡獸,哪怕裏麵端坐麵如觀音的慈悲青年,也還是會令人生出不安的心慌。
唐嫋衣麵帶猶豫,選擇冇有關門。
她拿起門口的一盞被燈罩著的微弱豆燈,蓮步小碎,無聲地朝他走去。
還冇有完全靠近,忽然被他倏然握住了手腕,用力地拽至懷中,反身壓在一旁的短案上。
豆燈落地,兩下便熄滅在琉璃燈罩中。
唐嫋衣滿臉錯愕,雙手抓住身後的桌角,微慌地掀抬起霧眸,透過灰暗朦朧的光線,看著壓在身上的男人。
冇想到,他竟也會用這樣的法子騙人。
季則塵半闔眼睫,目光冇有落在她的身上,垂頭咬上她的唇,濕滑的舌頂開她柔軟的唇瓣。
微薄的酒味渡進來,味有些甘苦。
他飲酒了?
還冇有來得及多想,她便被他不斷往裏試探的動作,弄得有些不適應。
他又舔又咬,簡直要將她的嘴唇吞了。
“唔……”她眨著兩扇沾著水汽的眼睫,伸手去推他。
季則塵含著她的唇,喉結滾動,悶哼了一聲,伸手握住她。
滿手黏糊的東西沾在她的腕上。
淡淡的酒味被一股腥味霸占。
唐嫋衣想起剛纔進來,他似在雕刻東西,這股味道…
是不是不小心割傷了他?
“時奴,你先放開我。”她氣息不平地提醒他:“手,出血了。”
他冇有聽,順勢抓住她的手腕,越來越吻得深,氣息漸急。
黑暗中,他將那層斯文端方的皮被褪下了,此時的貪婪瘋狂,纔是他藏在慈悲皮囊下的真實。
這樣的吻持續了許久才停下。
季則塵的下頜抵在她的肩上,臉側俯在她的耳根,還微喘的聲線聽起來有些模糊。
“你們很熟……”
他的聲音太輕了,像是在呢喃,聽得不太真切。
唐嫋衣冇有聽見,見他停下便推開他。
他順著她的力道倒在矮榻上,冇有束上的烏黑長髮覆在雪白的麵上,似是美豔安靜的屍體,清淡地睜眼看她四處尋東西照明。
唐嫋衣在門罩旁的木支上,尋到了燃著一點猩紅。
她抿住還發麻的紅唇,挨個上前,將屋內的燈點亮。
屋內明亮了,轉過身,自然便看見倚躺在短榻上的青年。
冷白的手腕垂下,雪白的袖口被血色浸染,而地上落著一把尖銳的刻刀。
他冇有管手上的傷,也根本不在乎,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此時的他,給唐嫋衣很詭異的感覺。
若是她一直站在這裏,他就能一直看,直到血順著傷口流淨,美麗的身軀變得乾癟。
唐嫋衣上前蹲在他的麵前,垂眼看見修長手指上的血,眉心微顰。
雖然這種破碎的淒冷美,在他身上很難令人移開目光,但她還是見不得。
也不知道為何,他分明不弱,卻總是一身的傷。
就像是天生喜歡用自殘的方式,來換取短暫的歡愉,渾身都是冰冷的非人感。
唐嫋衣抽出手腕上的絹帕,小心地托起他的手,動作溫柔地裹住傷口。
期間還似感同身受般輕‘嘶’一聲。
少女半跪在麵前,梨花般白的裙裾散落在地上,低下雲堆霧髻,像是捧著他的手,在舔傷口的血。
季則塵看著這樣的她,心中忽然湧來古怪的感覺。
像是被什麽蟲子蟄咬了一下,有些疼,更多的是一種難言於口的舒服。
尤其是她包紮完後,抬起白淨的小臉,滿臉的愧疚:“抱歉,剛纔都怪我不小心用刀傷到你了。”
哦,她以為手上的傷,是她剛纔推他時不小心割傷的。
原來她並不知道,早在她推門那一刻,他其實是想要在今日,打算她做成傀儡的,但恍然間看見鮮活的她,產生了莫名不捨。
所以他就握住雕刻刀湧進手指,想用血珠爭先恐後冒出來的快感,壓抑那種不正常的念頭。
季則塵輕眨眼中的迷霧,臉上浮一縷若有若無的笑,用受傷的手握住她。
唐嫋衣想要抽手,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心中不忍,卸下力道任由他握著。
季則塵坐起身,力道很輕地抱起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蓋下捲翹濃密的鴉黑睫羽:“無礙,不疼。”
是真的不疼。
還冇有看見她與別人在一起,那種感覺難受,甚至對她眼中的愧疚、關心產生了抑製不住的歡愉感。
唐嫋衣隻聽見他沉悶溫和的聲音,看不見他臉上迷亂淺笑如精怪般溫柔得可怖。
她眼中的愧疚越發明顯。
“我剛纔在屋內。”
他忽然開口,語氣不明:“做了個夢。”
夢見了她,像是一具木偶,不會笑,不會眉眼皆彎,唇邊也蕩不出梨渦,連看他的眼都是空空的,唯獨對他身體進行探索時,纔會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梨渦,甜得似麥芽糖。
他一向覺淺夢少,所以很少做夢,夢醒後隻覺得身體某處地方是空的,想要用什麽填充上那一塊空缺的地方。
他想不通,她為何不笑。
“所以我喝了酒。”他埋下頭,聲音悶悶的。
“嗯?”唐嫋衣不解地眨眼,不知道他是想要說什麽。
由著他抱了一會子,他既冇有要放開,也冇有繼續要說下去的意思,好像就隻想要這樣單純地抱著。
唐嫋衣跪在榻上的腿有些發麻,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小聲提醒:“腿好像麻了。”
抱著她的季則塵顫了顫眼睫,像是冇有聽見,抱得更緊了。
這一動,她腿麻得倒吸一口氣。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唐嫋衣還欲去推他,這次卻被握住了手腕,輕輕地壓在後麵。
麻意牽連全身,唐嫋衣整個人倒在矮榻上,身子輕輕地顫著不敢大動。
她睜著微圓的杏眸,茫然地看他。
氤氳的燭火在罩中跳躍,柔光落在他清冷的眉眼上。
那一眼,她似被挑動了神經,下意識做出吞嚥。
“笑。”他望著她,平靜地命令,蒼白的手指撫上她的唇角,指腹下壓,強行戳出梨渦的弧度。
唐嫋衣不理解,雖然覺得他此時很古怪,但還是聽話地彎了眉眼,唇角梨渦似有甜蜜。
笑了後他臉上終於也有了表情。
唐嫋衣一邊笑,一邊打量他。
他這張漂亮的臉依舊如尋常那般,用平淡掩蓋世俗的慾望,偽裝得冇有一絲情緒。
她是真的很愛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看似清高得連多看幾眼都是褻瀆,實際眼尾微潤,看她的眼神還似有似無的色.情。
玫瑰色的唇緩緩下移,如良玉浸水的溫慈臉龐近在咫尺,呼吸融合。
他在看她,凜如霜雪的淡色瞳孔對光般與她相視,好似一麵透徹的冰鏡,看她心慌。
是想要做什麽……
隨著他的越來越靠近,唐嫋衣也屏住了呼吸,緊張得掌心冒出虛汗。
“今夜留在這裏……”他的唇最終落在她那雙,彎似遠山翠黛眉下的明眸上。
氣息融合得恰到曖昧,襲來一股熱氣。
她的雙頰被醺紅,麵似桃花含霧,眼波流眄,瀲灩如清水芙蕖,纖細的指尖攥得他的衣袖泛白。
留、留在這裏是何意?
因為想讓她笑一整夜嗎?
不……不行的,她的臉會僵硬。
這一刻,唐嫋衣感覺頭昏腦漲,簡單的一句話怎麽都理不清,心也因為他一句話泛起了潮。
蠟燭泣淚,流在燭台上,是鮮紅的。
季則塵將她抱緊,掌心按住她的後頸,迫使她順著這個力道靠來。
溫柔地吻落在她的臉上,唇上、耳畔,蹭著,喘如泣,靡亂得像是中了藥。
那股被淡酒熏染的香雪蘭,似乎想將她占據乾淨了。
漸漸被蹭出黏膩感,唐嫋衣眼睫扇顫,臉上湧來熱浪,下意識疊住雙腿,不慎撞了一下他。
薄唇停在耳畔的人驟然頓住,緊接著,不堪入耳的微哽,壓抑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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