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京圈太子爺沖喜後,我靠龍鳳胎萌寶閃耀全 第96章 『院裡的月季』
「秀英吾妻:
見字如麵。
邊關的春天來得晚,但昨天巡邏時,終於在山坳裡看到一叢野杜鵑開了,紅豔豔的,就想起了你辮子上的紅頭繩。
十年了,我總夢見咱們那個小院,月季該又爬滿牆頭了吧?小軍(楊慕心爸爸的小名)的婚事定下了嗎?替我向姑孃家道個歉,我這個公公,缺席得太久了。
近來邊境不太平,對麵頻繁有異動。
昨夜我們小隊遭遇了小股匪徒的偷襲,交火半小時,擊斃三人,我方無人傷亡。
勿念。
隻是,子彈從耳邊飛過時,我突然想,若我回不去了,你莫要哭。
你嫁給軍人那天就該明白,有些分彆,是早就註定的。
若真到了那一天,告訴小軍,他爹不是不疼他,是國在先,家在後。
等這邊安穩了,我就回來,把院裡的月季都重新種過。
望
珍重
夫
衛國
1982.3.15」
信紙在楊慕心手中微微顫抖。
她抬起頭,看見奶奶渾濁的眼裡沒有淚,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他總在信裡說勿念。”奶奶輕輕拿回信紙,撫摸著上麵的字跡,“可這最後一封信,他寫了若我回不去了。”
窗外雨聲漸密,敲打著玻璃,像是遙遠的邊關傳來的馬蹄聲。
“後來呢?”楊慕心輕聲問,“爺爺他...是怎麼...”
奶奶沉默了很久,久到楊慕心以為她不會再開口。
“三個月後,他的戰友來了。”奶奶的聲音飄忽起來,“他們說,為了掩護小隊撤退,他獨自引開了敵人,身中十三彈...最後時刻拉響了手榴彈,和五個敵人同歸於儘。”
“十三彈...”楊慕心喃喃重複,這個數字像冰錐刺進心裡。
“遺體...沒能找全。”奶奶閉上眼,眼角終於滲出一滴淚,迅速滑進深深的皺紋裡,“那枚勳章,是他用命換來的。可我要的不是勳章,是他能回來,看看兒子成家的樣子,抱抱孫子...”
奶奶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楊慕心連忙給她拍背。
等喘息平複,奶奶從那摞信的最底下,抽出一張小小的、已經模糊的黑白照片。
那是一張全家福。
年輕的爺爺穿著軍裝,奶奶紮著辮子,中間是懵懂的少年——楊慕心的父親。
照片上的三個人都在笑,那是1975年的春天,院裡的月季開得正好。
“這是咱們家唯一一張全家福。”奶奶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照片上爺爺的臉,“你爺爺走後,我再也沒有照過相。”
楊慕心握住奶奶枯瘦的手,發現它在微微發抖。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叫“永存”——不是轟轟烈烈的銘記,而是這些細碎的、日常的痛,它們滲進生活的每一個縫隙,在每一個相似的下雨天,在每一朵月季花開時,悄然浮現。
“你爸爸一直怨他。”奶奶突然說,“怨他缺席了太多日子,最後連他的婚禮都沒能參加。可我知道,你爺爺心裡最放不下的,就是小軍。”
雨還在下,這座菱城市燈火通明。
但在這個昏暗的房間裡,時間彷彿還停留在1982年的邊關,停留在那個拉響手榴彈的瞬間。
奶奶慢慢把信重新包好,動作鄭重得像是在完成一個儀式。
“星星。”她抬起頭,眼神異常清明,“記住,你爺爺不是變成了勳章。他一直是那個會選擇衝上去的人,從穿上軍裝的那天起,就是了。”
楊慕心點點頭,淚水終於滑落。
她明白了,有些犧牲,不會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化,它們化作血脈裡的印記,一代代傳承下去。
在這個雨夜,爺爺不再隻是照片上一個模糊的影像,一個故事裡的英雄。
他變成了真實存在過的人——一個會想念妻子紅頭繩的丈夫,一個牽掛兒子婚事的父親,一個在野杜鵑花開的季節,永遠留在邊關的軍人。
而這份記憶,正如奶奶所說,將五年,十年,直至永存。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奶奶將那老相框輕輕放回床頭櫃,木質底座與櫃麵碰撞出細微的響聲。
她的手在相框上停留了很久,枯瘦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突然,她的肩膀開始顫抖,壓抑的哽咽聲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星星啊,”她喚著楊慕心的小名,聲音支離破碎,“你說,我是不是給家裡添負擔了……”
楊慕心愣住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奶奶已經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咱們不治了,不治了,不治了。”每說一次“不治”,她的聲音就更嘶啞一分,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
“沒關係的奶奶,”楊慕心慌忙握住奶奶冰涼的手,“不治就不治了,您彆激動。”
“媽!”
一聲急促的叫喚從門口傳來。
楊慕心的爸爸不知何時站在那裡,臉色鐵青。他大步衝進來,聲音因焦急而拔高:“你和星星說這些乾嘛!”
奶奶像是被兒子的聲音刺痛了,踉踉蹌蹌地站起身,蒼老的身體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
她反複搖著頭,步履蹣跚地向門口挪動,嘴裡彷彿隻剩下那三個字:“不治了,不治了……”
“媽,要治!一定要治,砸鍋賣鐵咱也要治!”爸爸的聲音追著奶奶的背影,漸漸遠去。
房間裡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楊慕心一個人。
她慢慢坐回床邊,無意識地玩弄著食指,指甲在指節上掐出淺淺的白痕。
“一定要治啊……”她喃喃自語,“媽媽已經走了,爸爸不能再丟下奶奶了吧……”
可現實的問題像冰冷的潮水湧來:“但家裡有錢嗎?”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小區裡飄來各家各戶的飯菜香,這個時間才吃飯的人家,大概都有著各自的忙碌與不得已。
楊慕心不知不覺走到了小區旁的公園,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踢了一腳路邊的小石子,看著它不停地翻滾,最後消失在草叢裡。身旁有個小孩拉著媽媽的手嬉笑打鬨,那笑聲清脆悅耳,卻讓她的心更加沉重。
走到河邊,她踩著凹凸不平的鵝卵石,趴在木柵欄上。
河塘裡,一條魚突然躍出水麵,鱗片在路燈下閃閃發光,又迅速落回水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楊慕心把臉埋在雙臂之間,感受著晚風帶來的涼意。
“如果陳江漓在,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煩惱了吧?”這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出來。
他會借錢給她嗎?
這個想法讓她感到一絲羞恥。
腦海中甚至閃過更荒唐的念頭——大不了以後嫁給他,以身相許,錢就不用還了吧。
可他們早就分手了啊。
在那個漫天飛雪的下午,他親手結束了那段感情。
“奶奶還健在。”這個念頭讓她猛地清醒。
思及此,楊慕心忍不住流下兩滴淚。
她慌忙擦去,自嘲地想:怎麼回事……下雨了?還是魚太重,水都濺到眼睛裡了?
“破魚!”她在心裡罵了一句,“信不信我燉了你?紅燒吧,奶奶愛吃……”
現實的困境很快又將她拉回:要不去求一求陳江漓?
這似乎是最後的希望了。
可如果他不同意呢?那不就彆無他法了嗎?
“要不去找工作吧,補貼點家用。”但這個念頭很快又被自己否定,“爸爸不會同意吧。”
所有的思緒最後繞回原點:還不如找陳江漓。這個想法剛成形,她就用力搖頭——不對,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夜風拂過,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泛著微光。
這是媽媽傳給她的。
“那……把手鐲當掉呢?”這個念頭讓她心頭一緊。
鐲子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像是承載著幾代人的體溫與記憶。
可比起奶奶的生命,再珍貴的鐲子又算得了什麼?
她輕輕摩挲著鐲子,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
少女的心事和圓潤的月亮,一同跌進池塘月色,沉浸,落寞,永絕後患。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螢幕亮起,是爸爸發來的訊息:
“星星啊,你彆擔心,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的,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楊慕心的指尖在螢幕上方停頓了很久。她想起昨天夜裡偶然聽見的對話——爸爸和主治醫生在陽台上的低語。
“成功率隻有百分之零點幾,就算手術成功,後續的康複和並發症也……”醫生的話被夜風吹散,但那些零星的詞語已經足夠拚湊出殘酷的真相。
“不會有辦法的。”她對著空無一人的河麵輕聲說。晚風拂過她的發梢,像是在回應她的絕望。
她的眼眸再一次黯淡下去,像被烏雲遮蔽的星光。可手指還是在鍵盤上慢慢移動,最終回複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