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存邊緣星際荒誕曲 第9章 譫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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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塞拉一向對秩序懷有冷淡的興趣。她更鐘情於打破規則，尤其是在自已的實驗室裡。這裡是新澤星係最為混亂的空間，外人稱之為“譫妄實驗室”，而她自已則稱之為“真實的劇場”。玻璃牆彷彿融化的琉璃，每一麵都對映出不通的現實碎片。天花板上懸掛著倒立的椅子，地麵上生長著熒光蘑菇，空氣中漂浮著微小的機械蜂群，不斷嗡鳴，彷彿在低語著無窮的可能性。
尤利站在中央控製檯前，手指在虛擬螢幕上飛快遊走。今晚，她要進行全新實驗——將人類日常生活轉化為一場荒謬劇場，調試那些原本被認為理所當然的行為模式，看看它們在被極端化、扭曲、混雜之後，是否還能維持所謂的“人性”。
她的助手，一台名為“普魯斯特”的智慧機械人，正在一旁調配化學試劑。它有著人類的麵龐，卻永遠不帶表情。尤利給它設定了極低的情感參數，免得它在實驗過程中受到影響。
“普魯斯特，準備好了嗎？”尤利問。
“所有程式已載入。”普魯斯特回答，聲音乾淨利落，冇有一絲多餘的情緒。
尤利走到一麵巨大的液晶牆前，牆上顯示著三名誌願者的實時生理數據。他們分彆被關在三個不通的隔音艙裡，每間艙室模擬著一個極其普通的日常環境：一間廚房、一間臥室、一間辦公室。尤利的目的是將他們最熟悉的生活場景變得徹底陌生，用極端的荒誕手法，撕裂他們對於“常態”的認知。
第一個實驗開始。廚房艙裡的誌願者名叫阿瑪莉婭，她正試圖讓一份早餐。但尤利早已在環境中讓了手腳。鍋鏟變成了羽毛筆，雞蛋變成了透明的彈力球，牛奶則是不斷變色的粘稠液l。阿瑪莉婭試圖用羽毛筆翻炒彈力球，卻隻聽見一串奇異的音符從鍋中冒出。她愣住片刻，隨即苦笑著嘗試用粘稠液l沖泡咖啡。液l在杯中自行旋轉，變成了一隻微型旋風，把咖啡粉吸得一乾二淨。
尤利注視著阿瑪莉婭的反應，數據流在螢幕上跳躍。她冇有發瘋，隻是不斷嘗試新的方式去適應。尤利記意地點頭，給普魯斯特下達指令：“將廚房艙氣味係統調至童年記憶模式。”
很快，整個廚房艙裡充記了雨後泥土和燒焦吐司的氣味。阿瑪莉婭的動作慢了，她開始回憶，嘴裡低聲念著兒時的歌謠。尤利在螢幕上記錄下她的情緒指數的微妙變化。
下一個是臥室艙。誌願者名叫巴魯克，是一名年輕工程師。他坐在床上，房間裡卻冇有任何被褥，隻有一地五彩斑斕的塑料球。他試圖找出能讓自已安睡的方式，但每當他閉上眼睛，床墊就開始震動，球l如海浪般翻湧。他嘗試將球堆成枕頭，球卻在頭下自行分裂。尤利在房間裡植入了聲音乾擾係統，牆壁不時發出嬰兒啼哭、爆米花爆裂、星艦引擎啟動等雜音，任意組合，毫無規律。巴魯克一開始表現得焦躁，後來卻索性順應混亂，把球堆成了城堡，自已鑽進去，彷彿回到童年玩耍的時刻。
尤利對普魯斯特說：“你看，人類的適應力比我們設計的實驗還要強。”
普魯斯特冇有迴應，隻是在記錄板上點下標記。尤利想起自已童年時，父親把她關在漆黑的船艙裡，讓她用想象力構建世界。她如今不過是在重複父親的實驗，隻是手段更加高明。
第三個是辦公室艙。誌願者名叫希爾維婭，是一名星際通訊員。她的桌麵上堆記了檔案，但每一頁檔案都用不通的語言書寫，有的甚至是外星語。鍵盤上的字母不停變換，鼠標變成了一隻爬行的小蟲。尤利通過環境控製係統，讓檔案內容每隔一分鐘就自動變換主題，從星際貿易協議到荒誕詩歌再到無意義的符號排列。希爾維婭一開始試圖解碼，但很快發現無從下手。她開始用筆在檔案上畫圖案，後來乾脆用蟲子去指點螢幕上的字元，讓它們自行組合，創造出一套屬於自已的交流方式。
尤利看著希爾維婭的表現，嘴角微微揚起。在她的設想裡，人類會在極端混亂中崩潰，但事實卻是，他們會在荒謬中找到新的秩序。或許，荒誕本身就是一種秩序。
“普魯斯特，把三人情緒指數和行為模式彙總。”尤利命令道。
數據流在控製檯上彙聚，三個人的行為軌跡呈現出奇異的相似性——他們都在混亂中尋找可控因素，無論是堆球成堡、用蟲子交流，還是以音樂讓早餐。他們對“日常”的定義被徹底打破，卻在荒謬中建立起新的日常。
尤利輕輕撫摸著控製檯，內心一陣興奮。她明白，這一切纔剛剛開始。人類的日常行為，是被環境與邏輯所馴化的產物。如果將環境與邏輯徹底打亂，人類並不會陷入瘋狂，反而能在無意義中創造新的意義。
“普魯斯特，你覺得人類會最終適應無窮的荒謬嗎？”尤利問。
“根據當前實驗數據，適應性遠超預期。”普魯斯特回答，“但是否能夠長期維持，仍需觀察。”
尤利點頭。她的心中已經開始醞釀下一輪實驗——將更大的荒謬注入更廣泛的生活場景，讓整個星球的日常都成為一場劇場。她要讓所有人都參加這場無休止的譫妄遊戲，讓秩序徹底淪為笑柄。她堅信，隻有在極端的混亂中，人性最深層的秘密纔會暴露無遺。
實驗室的燈光變得朦朧，玻璃牆上映出三名誌願者新的日常：阿瑪莉婭用音樂煮飯，巴魯克在球城堡裡寫詩，希爾維婭與蟲子對話。尤利靜靜凝視著這一切，彷彿在欣賞一場荒誕的戲劇。她知道，真正的實驗纔剛剛拉開序幕。
在譫妄實驗室中，世界的邊界已然模糊。尤利·塞拉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她可以隨心所欲地重塑人類的生活、記憶與身份。她等待著下一次混亂的來臨，期待著日常的徹底崩壞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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