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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道杯 第247章 父罪女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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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計時的最後一秒在觀測界麵戛然而止。

支援開槍的藍色光柱以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的差距,壓過了紅色。無數觀測者在最後一刻屏住呼吸,將這個殘酷的選擇權,交還給了護罩邊緣那個滿身傷痕、白發染血的男人。

秦鎮嶽眼中的最後一絲清明徹底熄滅,重新被母體意誌的空洞所占據。但那股決絕的姿態卻未改變——或者說,這姿態本身已被母體的規則所利用。他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壓緊,槍口處,那枚春骸結晶子彈開始發出細微的嗡鳴,純淨的乳白色光芒在槍膛內流轉、壓縮,蓄勢待發。

子彈鎖定的,依舊是他自己的胸口,那個儲存著晏長河罪證、也或許殘留著他自身最後一點“汙染”的裝置。

就在扳機即將徹底扣下的電光石火之間,晏臨霄動了。

沒有權衡利弊後的猶豫,沒有計算得失的遲疑。那是一種近乎本能的、源自血脈深處某種牽連的反應。秦鎮嶽掏出的證據指向了他的父親,秦鎮嶽此刻的姿態承載著戰友最後的悲願,而那顆即將發射的、以同伴犧牲所鑄基石的子彈,其蘊含的力量與意義都太過沉重。

他不能看著這把槍射出,無論目標是哪裡。

“住手!”

晏臨霄低吼一聲,身形如獵豹般從護罩內疾衝而出!肩頭連線沈爻的鎖鏈被瞬間繃得筆直,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聲響。他沒有去奪槍,沒有去攻擊秦鎮嶽,而是在子彈即將出膛的刹那,用儘全身力氣,猛地撞開了秦鎮嶽持槍的手臂,同時自己的身軀,不偏不倚地,擋在了那微微偏離了原定軌跡的槍口正前方!

“砰——!”

一聲並不震耳卻異常沉悶的槍響。

沒有硝煙,沒有火光。那枚由純粹純骸能量結晶構成的子彈,在擊發的瞬間便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乳白色光束,精準地沒入了晏臨霄的胸膛——左胸偏上,距離心臟僅有毫厘之遙的位置!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晏臨霄身體猛地一震,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沒有想象中的血洞,被擊中的部位,衣物瞬間氣化,露出下方蒼白的麵板。麵板表麵,一個極其繁複、精美的粉白色櫻花圖案正在以彈著點為中心,急速“生長”開來!

那並非烙印,而是那枚存骸結晶子彈蘊含的、源自阿七犧牲意誌的龐大生機能量,與晏臨霄體內本就存在的、源自父親實驗的“誤差因子”以及他自身背負的無數“債務”規則,發生了劇烈而詭異的反應!

乳白色的生機,灰暗的債務印記,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來自櫻枝的詭異牽連,三者在他胸口碰撞、糾纏、融合。粉白色的光芒越來越盛,那櫻花的圖案也越發清晰、立體,彷彿真的有一株櫻花,要從他血肉之中破體而出!

劇烈的痛苦席捲了晏臨霄的每一根神經,那不僅是肉體被能量撕裂的痛楚,更彷彿有無數聲音在他靈魂深處嘶喊——有阿七未儘的話語,有無數債仆空洞的追索,有城市地脈被抽取的哀鳴,還有……更深層的、來自血脈源頭的悸動。

就在這璀璨而痛苦的“罪花”綻放到最絢爛的時刻,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盛放的櫻花光影中心,那些流動的能量紋路忽然一陣扭曲,勾勒出了一張模糊的、布滿疲憊與深刻痛苦的臉——是晏長河!

這並非之前影像中那個冷靜到冷酷的科學家,而是一個彷彿在無儘悔恨中煎熬的靈魂殘影。他的嘴唇顫抖著,目光似乎穿透了時空,落在自己兒子因痛苦而蒼白的臉上。

“小霄……”那殘影發出微弱到幾乎聽不見、卻直抵靈魂的波動,“對不起……爸爸……選錯了路……我以為加速‘淨化’……能救更多人……能……能給你和小滿一個乾淨的未來……”

“我利用了祝由的瘋狂……默許了他的實驗……甚至……甚至故意提供了漏洞……”

“但我沒算到……‘債’的滋長會這麼快……沒算到它會繫結血脈……更沒算到……最終承受這一切的……會是你……”

影像中的晏長河伸出手,似乎想觸控晏臨霄的臉,但指尖在觸及櫻花光影的瞬間便潰散開來。

“原諒我……兒子……如果可能……替我……守護好小滿……她是最無辜的……”

殘影與懺悔的話語,如同滴入水麵的墨水,在盛放的櫻花光影中緩緩漾開、淡化,最終徹底消散。隻剩下那朵紮根於晏臨霄胸口的、兀自綻放的“罪之花”,光芒漸漸內斂,卻依然存在,彷彿一個永恒的傷疤,一個父輩罪責的具象化烙印。

就在晏臨霄承受著中彈開花與父親懺悔影像衝擊的同時,另一側的沈爻也遭遇了變故!

那株龐大的債癌母體,似乎因為秦鎮嶽的“失控”開槍和晏臨霄的意外中彈而產生了某種劇烈的能量擾動。幾條原本深紮於地底、相對安靜的灰暗根係,如同被驚動的毒蛇,猛地從沈爻附近的地麵破土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繞上了她因關切晏臨霄而微微伸出的左臂!

“呃!”沈爻猝不及防,左臂瞬間被冰冷滑膩、布滿債物符文的根係死死纏住。更可怕的是,這些根係彷彿有生命般,沿著她的手臂急速向上蔓延,並釋放出強烈的吸力,不僅試圖禁錮她的行動,更開始瘋狂汲取她體內的坤卦之力以及與晏臨霄共享的生命能量!

她左眼連線晏臨霄的那根“同生共死”鎖鏈,此刻成了能量被雙向抽取的通道!來自母體根係的吸力,通過她的身體和鎖鏈,一部分傳遞向正在痛苦中的晏臨霄,另一部分則直接反饋給母體本身!

“沈爻!”晏臨霄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和靈魂的震蕩,看到沈爻遇險,目眥欲裂。他想衝過去,但胸口那朵“罪花”猛地一縮,傳來更深的刺痛與遲滯感,彷彿那綻放的花朵正在與他的生命本源進行更深度的融合——或者說,寄生。

沈爻咬牙,左眼坤卦虛影瘋狂旋轉,厚重的土黃色光芒竭力抵抗著根係的侵蝕與汲取。她能感覺到,這些根係的目標不僅僅是能量,更似乎在試圖通過她與晏臨霄的鎖鏈連線,反向追溯、侵蝕晏臨霄胸口那朵剛剛成型的“罪花”,甚至可能想將其中的某些東西——或許是晏長河殘留的懺悔意念,或許是春骸子彈的淨化力量——據為己有!

春骸護罩因為晏臨霄的離開和能量劇變而劇烈波動,光芒明滅不定。秦鎮嶽在開槍後便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彷彿耗儘了所有指令。母體的花苞依舊在緩緩綻放,蒼白的光芒越來越盛。

晏臨霄中彈,胸口開出贖罪之花,父輩的懺悔曇花一現。

沈爻被縛,左臂遭根係侵蝕,兩人的羈絆成為新的弱點。

贖罪與侵蝕,同時在兩人身上上演。

而那枚以守護為初衷的春骸子彈,最終以這樣一種方式,將父輩的罪與罰,深深種在了下一代的胸膛。能量的轉移與異變,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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