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之外 2
-
2
深夜,我又驚醒了。
周淮站在床邊,龍袍上帶著外麵的寒氣。
林雪薇跟在他身後,臉色比上次更蒼白。
“陛下,臣妾昨夜夢到已故的母妃,心中難安,想去佛堂誦經百日,為母妃祈福。”
周淮溫柔地拍拍她的手。
目光轉向我時,瞬間結冰。
“皇後。”
我下意識往後縮。
“貴妃要抄寫百篇血經供奉佛前,你既已殘軀,便以此贖罪。”
用血抄經?
我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我聲音發抖,“臣妾手臂的傷…”
他打斷我:“死不了。”
太監端來一個托盤。
上麵冇有紙墨。
隻有一盒銀針,和一疊素白絹布。
“用你的血,”周淮的聲音冇有一絲溫度,“一字一字,給朕抄。”
我渾身冰涼。
林雪薇怯生生開口:“陛下,百日太久,姐姐的身子…”
“九十日。”周淮改口。
“九十篇,一篇都不能少。”
他摟著林雪薇離開。
臨走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好好抄,這是你唯一的價值。”
我的心像被捅了一刀,疼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太監把托盤放在地上。
“娘娘,開始吧。”
第一根銀針紮進指尖時,我疼得縮了一下。
血珠滲出來,在絹布上留下一個模糊的紅點。
太監尖聲嗬斥:“用力些!血不夠濃,佛祖看不到誠意!”
我咬著牙,用力擠壓指尖,更多的血流出來。
十指很快佈滿針眼,有些地方開始潰爛。
冷宮冇有燭火,隻能藉著月光抄寫。
寫到第五十篇時我發起高燒。
眼前陣陣發黑,字跡開始歪斜。
第九十篇,最後一筆落下時,我直接栽倒在地。
再次醒來,我躺在冷宮床上。
手指被簡單包紮過。
“血經呢?”我虛弱地問老宮婦。
她比劃著,指向佛堂方向。
我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向佛堂。
佛堂裡香菸繚繞。
林雪薇跪在蒲團上,麵前擺著一疊血經。
正是我抄的那九十篇。
周淮站在她身邊,眼神溫柔。
“愛妃誠心,抄寫血經九十篇,佛祖必會保佑你母妃。”
我愣在門口。
林雪薇抬起頭,看到我,露出一個淺笑。
“陛下,姐姐來了。”
周淮回頭,眉頭立刻皺起。
“你來做什麼?”
我指著那些血經:“那是臣妾…”
“姐姐在說什麼呀?”林雪薇打斷我,“這些經文,是妹妹一字一字親手抄寫的。”
她拿起最上麵一篇,展示給周淮看。
“陛下您看,這字跡…”
周淮掃了一眼:“愛妃的字,果然秀氣。”
我渾身發抖。
那分明是我的血!我的字!
“陛下!”我衝上前。
“那是臣妾用血抄的!九十篇!一篇不少!”
林雪薇突然哭起來:“姐姐若是想要,直說便是,何必如此冤枉妹妹…”
周淮的臉色瞬間陰沉。
“沈清辭!”他厲聲喝道,“朕親眼看著雪薇抄寫,你竟敢汙衊她?”
我看著他,心一點點沉下去。
林雪薇擦著眼淚,輕聲說:“既然姐姐不信,那這些經文…不要也罷。”
她拿起那疊血經,走向佛前的香爐。
“不要!”我撲過去。
太遲了。
血經被扔進爐中。
火舌竄起,吞噬了九十日的血和痛。
我渾身無力的跪倒在地。
九十天的痛苦和絕望,徹底化為灰燼。
周淮摟著林雪薇,聲音溫柔:“愛妃受委屈了。”
他看向我,眼神冰冷。
“既然醒了,就把佛堂清掃乾淨。”
我呆呆地跪著,冇有動。
“怎麼?”他聲音更冷,“不願意?”
我緩緩抬頭,看著他。
“臣妾…遵旨。”
我拿起抹布,一遍遍擦拭佛像。
手指上的傷口裂開,血染紅了抹布。
周淮站在我身後,冷眼看著。
“擦亮些。”
“彆汙了雪薇的功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