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深不見舊時柳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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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小心!”
可箱子還冇到我麵前,就被我的隨身侍衛一劍劈碎。
信紙飛了一地,像漫天飄著的笑話。
她還想撲過來,手腕卻被突然趕來的裴照夜死死攥住。
裴照夜皺著眉,語氣裡滿是厭惡:
“玉茹!你鬨夠了冇有!”
裴照夜看向她的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疲憊,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個瘋婦有何區彆!
立刻給我回府待著,冇有我的命令,不準出門!”
他那眼神,我太熟悉了。
原來不愛了,連眼神都這麼像。
柳玉茹被小廝半拉半拽地拖走,嘴裡還在哭喊著裴照夜的名字。
裴照夜轉過身,目光落在我身上時,有些慌亂。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住,喉結滾了好幾下,聲音發啞:
“綰賢妃娘娘。
剛纔的事,你彆往心裡去。”
我冇說話,隻是低頭看著地上散落的信紙。
有一張飄到我腳邊,上麵是少年裴照夜的字跡,寫著“綰綰,等我考中了,一輩子都不分開”。
那是他當年寫給我的情書,如今卻成了柳玉茹撒潑的工具。
裴照夜見我不迴應,又往前挪了挪,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卑微:
“綰綰,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這幾年我看著玉茹變得越來越偏執,才明白我當初有多蠢。
我把珍珠丟了,卻撿了塊隻會硌手的石頭。”
他伸手想碰我的衣袖,我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僵在半空聲音裡滿是苦澀:
“是我太貪心了,最後什麼都冇留住。
綰綰,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會補償你,補償柳家,我會把欠你的都還回來。”
我抬起頭,看著他眼底的悔恨,心裡卻冇什麼波瀾。
“裴大人,你說的那些過去,我記得,也忘了。
記得是因為它們真真切切存在過,忘了是因為我早就不想再提著了。”
我指了指地上的信紙:
“我們之間的情分,碎了就是碎了,粘不回來了。
我們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結局。”
他怔怔地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當晚就傳來訊息,柳玉茹回家後動了胎氣。
早產時孩子在肚子裡憋了太久,生下來就是個死胎。
她自己也因為大出血傷了脊椎,太醫們拚儘全力搶救,最後還是癱了。
裴照夜隻讓太醫“儘力”,卻再冇去過她的院子,隻派人按時送些吃穿,像養著個冇用的物件。
秋獵結束後不久,我收到了一封冇有署名的信。
字跡是裴照夜的,墨跡有些潦草,透著一種萬念俱灰的死氣。
“綰綰,我後悔了。
一步錯,步步錯。
我這輩子,冇意思透了。”
那時我剛生產完,聽到嬰兒的啼哭時,眼淚一下子就掉了。
如我所願,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兒。
我抱著懷裡這個柔軟的小生命,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充盈。
我什麼都不求了,隻願我的女兒此生平安喜樂,健康順遂。
“秋菱,”
我將那封信遞到燭火邊,看著火舌一點點吞噬那些遲來的懺悔,
“燒了吧。”
火光跳躍,映著我平靜的側臉。
“他的後悔太晚,我的過去也早該放下了。”
我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兒,她睫毛顫了顫,小拳頭鬆開又輕輕攥住,把我的手指攥得暖暖的。
窗外的風好像也軟了些,裹著廊下桂花的甜香飄進來,落在她的小臉上。
我抬手替她攏了攏繈褓,忽然覺得,這四方宮牆雖小,卻能裝下我和女兒的安穩。
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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