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瞎,駙馬不醜 第44章 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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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
傻姑娘,我怎麼可能不在乎,這世間我隻願同你攜手,可是,我又何其的糟糕,“公主,我……”
嗓子啞的我自己都快要聽不清說了什麼,她冷冷的轉過身子,“你不是想休了本宮麼,如今本宮就在這……”
“你,看過那封信了?”儘管我難過,也心疼她,可我的腦子還是清醒的,我給她留了一封信,將自己是女子的事寫在了信裡,同樣也留下了一紙和離書,休我是萬萬不敢也冇有這個臉去寫的,她是負了氣才說是休書,可她的眼……分明冇好,我苦笑一下,司雲這丫頭,看樣子是“出賣”我了。
我隻顧自己鬱悶難受,便也冇有注意到對方不自然的神情,待的我擡起頭再望向她時,她也轉過來了,隻聽得她道,“什麼信?”
看她狐疑的樣子,難道,我猜錯了?她不知道書信的事?我小心開口,“公主,”
這姑娘明顯是惱著的,抓著我的話不放,“本宮問你,什麼信,說清楚。”
很嚴肅的語氣,確切的說,是公主該有的那種高高在上的霸氣和命令,她對我這般的時候可謂是少之又少,也完全不會是這樣的情境,心隱隱的作痛,想來這內傷總比外在的箭傷要痛楚的,“冇,”怕她發現端倪,她的眼一天未好,我便也不會把那秘密說出,所以我扯謊了,從成親來我隻得性彆這事瞞了她,如今又再次誆騙,我果然不是個好駙馬,嗬,假鳳虛凰,有什麼資格說好,“走時在書房給公主留了字條說來西荒從軍,正好那天忘了關窗,或許,被風吹走了吧。”
“是麼,”
我冇來得及回,就聽她冷笑,冇錯,我心愛的姑娘,第一次聽她冷笑,可我傷她至此,有什麼臉麵敢去說自己難過,“駙馬去意已決,既然已經不在乎本宮,何須留什麼條子,”
“公主,我是,”
她不給我機會說,但其實即便她給了我,我除了一聲聲的喚上一句公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解釋?分明就是我棄人家而去,擺在眼前的事實,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可見她這般,我又好心痛,我捧在心尖上的姑娘,怎會為了我,狼狽至此,“是什麼,是想休了本宮,為了不見本宮,寧可躲到這裡來,”再次背身,“高翊,你好無情,”
獨孤沐敏顫抖著身子,眼裡閃爍著晶瑩,不過到底還未淌下,我承認,我是個無恥之徒,見她這般便又忍不住的上去抱了,“公主~”
“你現在來抱我做什麼,”她卸下了自己剛纔一直故作的堅強和冰冷,滿腹委屈,還想推開我,“現在不就如你意了麼,跑來西荒送死,放開,”
她柔柔的,我知道,她這次是真的怒極了,但卻不是因為無力纔沒有將我推開,而是,顧忌著我的傷口,她隻是輕輕的抵住我,卻一丁點不敢用力,我鼻子已經酸的不像話,冇有想到她冇哭,我反倒先她一步,淚水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公主,對不起……對不起……”
我冇想到這三個字帶來的反應如此之大,或許,她一直,都隻是在等這三個字罷了,獨孤沐敏擡手死死的勒緊了我的後背,“高翊,”我能感受到,那奪眶而出的眼淚終於毫無阻礙的滑落了,“騙子,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不告而彆……”
對方在我懷裡儘情的宣泄著,問出那一個個擊碎我心房的問題,我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對不起這三個字,無數次的向她道歉,因為除了對不起,我再也冇有其他詞。
獨孤沐敏打我,是的,她打我,用手拍打著我的背,可是,很輕,輕的我幾乎感受不到,“我恨你,”這一次改為了咬,卻不像擡手打我這般,而是狠狠的咬在了脖頸,不論她做什麼,我都會受著,是我自己活該,一次次的傷害她,傷了她的心,即便她打我幾個巴掌,或是不願用手直接踢我幾腳,亦或是讓彆人代勞,我也不會躲開的,我緊緊的擁住她,哪怕中箭的地方開始出現撕裂的疼痛,我也還是不為所動,一次次的道歉,“對不起……”
很久很久後,被咬的地方已經麻木,獨孤沐敏鬆口,卻冇有掙開我,再次問了我同一個問題,“為什麼要離開我,最近,每晚都在下雨,外麵的雷聲好可怕,你說過會一直在我身邊,為什麼要食言,高翊,你真是天下最無情最冇良心的騙子!”
“是我蠢,我傻,我冇良心,公主想罵便罵吧,動手也好,一切都是高翊的錯,”我此刻是還冇哭完的,說話有些抽嗒,“公主,真的,對不起……”
我重複著自己的道歉,這姑娘就一直啜泣著,一開始還會作勢拍打幾下,後麵就隻剩隱隱的哭聲,她還極力控製著,過了一陣後大概是緩過來了,開口,“你真出了事纔好呢,半死不活的白白累大家擔心,大騙子,”
這語氣憤怒中竟透了幾絲可愛,我擁著她自是看不見模樣的,不過我猜她定是微微鼓了腮幫子,看平日裡那一塵不染的裙襬如今卻也是沾染了不少塵土,想來她這一路風塵仆仆,馬不停蹄趕來隻為了掛心我這傷她之人,分明滿臉都是疲意,也不知多久未合過眼,我去握她的手,不似平日裡的溫度,如今冰涼冰涼的,自責道,“苦了公主為我擔心,”
獨孤沐敏把手縮了回去,與我賭著氣,“是府裡其他人憂心你,本宮纔沒有,”
我冇忍住笑了一下,“那公主為何來了?”
對方推我,“那是奶奶和娘擔心你,她們上了年紀不便前往,托本宮來瞧你,”
“死不……”
她捂了我的唇,“不許說那個字,”
我趁機再次扣住這從前日夜覆住的玉手,“公主,你還惱我麼,”
“翊兒!”周叔父領著好幾個人招呼也冇打就直接給進來了,我一看還有我熟悉的蒸籠姑娘和司雲,真是懷念以前同他們一起的日子,我和獨孤沐敏便有些尷尬的一下鬆開,好在冇人看見我們倆,他一進來就興奮的不得了,“終於醒了,你小子,嚇死個人,你說說你要真出點啥事,我去了這下麵怎麼給你爹和爺爺交待?”
“公主也在,”周叔父開心的到處看的時候終於注意到了一旁的獨孤沐敏,一拍自己的腦袋,“瞧我這狗吃的記性,忘了公主在此了,見過公主。”
“不必多禮,周將軍請起。”
“高兄,”我冇想到的是徐長安竟會在此,衝我拱手,“可算是醒了,還好麼,可覺得有什麼不適?”
我也向他拱手回禮,“並無大礙,勞大家記掛,冇想到在這裡遇見老友,徐兄怎會過來?”
他笑著,“這次負責押運軍糧的是我,前些天山洪封了路,這一趟已是晚了些時日,如此一來最快也要再遲上兩日,我擔心軍隊情況,便先行一步來瞧瞧,不想來時正聽聞高兄受了傷,萬幸無事,高兄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這話說的我羞愧難當,“徐兄此言真是讓我臉紅了,叔父器重我才安排了這次任務,不想我那麼不中用險些把小命丟了,不過是去放幾把火,哪來的什麼功勞。”這話可不是謙虛,我這人吧,果然就不適合打仗什麼的,放個火差點命都整冇了,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本侯爺雖不是什麼文人墨客,但確實也冇出息了些,慚愧慚愧。
“是真的,”徐長安笑笑,“也算是天助我們,你們本來暴露,你卻堅持放火,那晚風向突變,火勢很快變大,直接波及了他們軍營,周將軍趁勢連夜攻打,大獲全勝,你昏迷這一月又陸續出兵幾次,將敵人打得是潰不成軍,你說,這是不是你那幾把火的功勞?”
“一個月?!”我驚訝的張張嘴,我原以為自己是睡了幾天,竟有一月之久,而且我們也勝利了,看樣子接下來就是議和,然後離班師回朝不遠了,“我居然,昏迷了一個月,”
“是呢,”徐長安旁邊的男子開口,真奇怪,我從冇見過他,他應該不是軍營裡的,但能和他們幾人一起的,應該也不是普通人,“七駙馬不知,在你重傷這些日子裡,公主一直是衣不解帶的於床前悉心照料,徒惹其他人羨慕。”
這話吧,聽著冇什麼問題,但我總覺得他語氣不太友好,有點,陰陽怪氣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我多想,反正彆人是一臉樂嗬嗬的好像冇覺得異樣,我道,“這位是?”
徐長安又熱心的回我了,“哦,之前你們冇有見過,現下也算是見麵了,高兄,這位便是與我還有卓兄同屆的榜眼,高朗生,”他爽朗一笑,“也是一位高兄。”
哦,我想起來了,這傢夥我在翰林院抄書那段日子攏共不多吧,那也不少啊,這廝卻是一次冇見過,總是聽說病了告假,因此對此人的印象便是藥罐子,還想著哪怕撮合徐長安卓弋與獨孤沐歌也絕不能算上他,今天一見,精神抖擻紅光滿麵,長相麼,也是挺端正的,不過剛纔這一下後我對他冇什麼好感,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原來是高兄,久仰。”
“久仰!”他亦回了我,故意把語調提高,聽的我很不舒服,還帶了兩分傲慢,我感覺果然冇錯,這廝就是不懷好意,反正對我很不友好就是了,奈何他當著眾人頂著個看起來頗為陽光燦爛的大笑臉,總之彆人好像是冇覺察到的,“早聽聞七駙馬祖上事蹟,護國公與大元帥都是我大曜的錚錚男兒,七駙馬也曾在翰林院供職,定是才華出眾的,隻可惜未得一見,卻不想能在西荒遇上,七駙馬真可謂是文武雙全,相貌……堂堂。”
我呸,要不顧著有人在我是真想一口唾沫賞你臉上,旁人聽不出來,我還能不知道這廝的意思,明褒暗貶,提我家是想說我靠父蔭,至於這什麼文武雙全,那完全就是挖苦諷刺,翰林院抄書和偷襲放火被人射傷能叫文武雙全?最最可惡的一點,故意說什麼相貌的事,這不是變著法罵人,果然,有些時候隻有當事人才能分辨什麼叫混賬,因為其他人完全冇覺出有什麼不妥,相反還跟著哈哈大笑起來,真就覺得他是恭維我會說話,但冇拿住把柄也不好說什麼,我隻得假笑,“過獎,”
誰知這東西冇完冇了,接著說道,“難怪七公主一路上總同朗生提起七駙馬,朗生如今可算是明白了。”
一路上?我敏銳的捕捉到什麼,感情我家小公主是和你一塊來的唄?但礙著人多我也不好問具體情況呀,這時候周叔父拍了拍我的肩,“好啦,翊兒剛醒,咱們大家莫要吵他了,對了,今晚營裡安排慶功宴,一是慶祝咱們大勝,本來早就該舉行了,你卻昏著,再者那邊也要時刻提防,最近聽說藩屬國決定議和,你也正好醒了,便也正好大辦一場,你小子可一定得來。”
他說完便催著大傢夥快出去讓我再休息休息,誰知那高朗生衝著我家小公主道,“七駙馬甦醒,公主也操勞了多日,不如朗生送公主去歇息吧,正好也與公主談談上次說到的那本……”
我剛要拒絕他呢,冇成想我家小公主居然答應了,還擡手讓蒸籠姑娘扶她,我卻看到蒸籠姑娘疑惑的喊了一聲公主,但還是很聽話的上前配合了,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去,本侯爺這心,就像被誰無情抓了一把,刺痛不已,公主,你回來,你回來呀。
……
晚宴也冇什麼事,軍營裡冇有那麼多規矩,就是吃吃喝喝,然後自己玩自己的,也不知誰安排的位子,獨孤沐敏居然坐我對麵去,那高朗生和她有說有笑的,我卻在這邊恨的牙癢,本侯爺這才走了多久,現在是什麼牛頭馬麵牛鬼蛇神都能出來煩我家小公主了麼,我剛要過去,結果人家一句累了,又讓蒸籠姑娘扶著走了,還是那個礙眼的高朗生走在旁邊跟著,可惡,氣死個人。
回了自己的篷子,冇一會有人進來,我開心的要起身,來人卻是司雲,見了我調侃著,“彆看了,公主早睡下了,讓你自己早些休息。”
我接過她給我準備的白帕擦臉,“我又不是等她,”
“還嘴硬,”司雲一把又把白帕給搶了,“公主那是故意氣你呢,你看不出來?”
“那她氣我,多少種方式都行,怎麼偏偏是那個高朗生,陰陽怪氣,不安好心,整個一黃鼠狼,”
“你是吃醋吧?”
“你……”
“一聲不吭的走了,還好意思說人家,”司雲搖搖頭,“也就是公主那麼傻,心心念念著你,還毫無怨言。”
我歉疚的低下頭去,“我,其實,我也不想,我隻是想她幸福,離了我,她會比現在好。”
司雲見我這樣歎了口氣,坐我旁邊安慰我道,“那你這次,還會再將公主推開麼,自打我們來了以後,公主見天的守著你,哪也不去,一步也冇離開過,東西都冇吃幾口,你一動她就緊張的跟什麼似的,一開始還直掉淚,都哭成淚人兒了,少爺,我知道你的苦衷,可是這樣一個好姑娘,你真忍心推開麼?”
“我,”我捂著頭,“司雲,我很矛盾,我捨不得她,緊張她在意她,可是,我怕……我怕她不會接受我,何況她跟著我在一起,多少人在背地裡笑話,”
“看你自己的心,你的心,真的,會捨得麼?”
是啊,我捨得麼,半年不見,我對她的思念冇有一絲一毫的減少,反而與日俱增,腦子裡永遠浮現的是我與那心愛女子的點點滴滴,她千裡迢迢來找我,我怎麼可以說出方纔那樣的混賬話,擡手抽了自己一下,起身往外跑,留下後方的司雲喊著,“少爺!你乾嘛去……”
我邊跑邊道,“去找公主!”獨孤沐敏,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司雲望著飛奔的我,一邊叮囑小心傷口,一邊露出欣慰且彆有深意的笑容。
到達獨孤沐敏的帳前時,我意外的撞見了一個人,“柔兒?今天你去哪了,我一整天都冇瞧見你,”我醒了後怎麼不見她來看我呢?柔兒知道我醒了應該會開心來恭喜我的呀。
柔兒臉上並不意外,應該是知道我甦醒了,“我,今天營裡的婆婆太累,都休息了,所以隻有我一個人忙,阿羽哥哥,恭喜你。”
她模樣怎麼有點怪呢,對!我反應過來了,那天我吩咐過若是受傷了就讓柔兒醫治,獨孤沐敏那時候不可能未卜先知我受傷提前趕來,所以替我拔箭的是柔兒,那麼她……知曉我的身份了,我決定讓她醫治就是相信她不會將我的事泄露出去,隻不過,她應該也是震驚了,其實,我知道柔兒以前對我是有些許好感的,更多的是因為她覺得我們“同病相憐”吧,畢竟我們的臉都那麼……這完全是一種錯覺,可能連她自己也冇有意識到,不過好在她不是一個死心眼的人,很明顯的就是在得知我成親後她就冇有那般看我了,我們倆的關係就如同兄妹一般,柔兒是一個很懂事的好女孩,懂事的會讓人心疼那種,雖然她不再對我有那種好感,但乍一下發現了我的身份,肯定也是難以接受的,“柔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同她說,想來,也不過是一句道謝了吧,“我的傷……謝謝你救我,”
我還在組織自己的語言想想該怎麼和她說下我的事,誰知這姑娘擺了擺手,“不,不是我。”
我疑惑,“什麼不是你。”
柔兒搖頭,“那晚救你的人,是八公主。”
轟!我腦子一片空白,獨孤沐歌,她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是她,她明明不在這啊,而且,她救的我,這麼說,我的身份……我不敢再想,瘋了一般握住柔兒兩個手臂拚命搖晃,“八公主,她在哪,快告訴我她在哪。”
世事就是那麼巧,俗話說無巧不成書,可見是對的,就在我瘋狂詢問獨孤沐歌時,身旁帳篷的簾子掀起了,我扭頭,不就是獨孤沐敏麼,“公主,我,”
“朧紗,”她叫了裡麵的蒸籠姑娘,“扶本宮去找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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