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權勢滔天，臣子則以心謀愛 091
愛讓他膽怯
九方蘭執問起了信，李全不得不收起話頭，命人將九方翎瑤此前在案桌上寫的信呈了過來。
看著獨屬於九方翎瑤的筆跡和印章，男子嘴角勾起，眉眼不自覺地染上笑意。
待他小心的將信件拆開，將信從信封中取出展開，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他死死的盯著信中的文字，愕然抬頭，眉目間染上陰霾與厲色。
幾乎是吼道。
“皇姐此刻在哪！”
宮人們跪了一地，李全也噗通一聲跪下。
一個衣著華貴，身穿錦衣的男人邁步走了進來，他赫然就是在朝上勸阻九方翎瑤不要去西辛的那名大臣，也是九方蘭執的勢力。
他早就想將這些訊息告訴九方蘭執，奈何九方蘭執病了，他隻能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每日都來殿前等待，再則就是催促太醫，詢問九方蘭執何時醒來，方纔他聽到了這裡的動靜，也等不及李全通報，就闖了進來。
“陛下！”
他撩開袍子跪了下去。
“西辛大敗！承安殿下在朝上提出與一些出身寒門的大臣共赴西辛，如今，已出發一日有餘！”
“我等未得陛下決策，遂不敢貿然插手此事。”
九方蘭執閉上眼睛，仰頭吸氣，再睜開眼時，眼底蘊含狂肆的風暴。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不似剛起時沙啞。
“不惜一切代價帶皇姐回來。”
李全驚了一下，這樣的口吻，這樣的神態，他隻在陛下登基時斬殺數百個朝臣時見過，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的無畏瘋狂。
也是因為那次的瘋狂屠殺，導致很多名流世家直接掉出世家的行列從此凋零，甚至查無此族。
有時世族的衰敗就是如此。
觸碰到了某個糟糕的風口。
那名大臣卻是見怪不怪，立刻出聲道。
“那其他人呢？”
“無所謂。”九方蘭執低頭看信。
“若是殿下執意不歸，可能強製帶回？”大臣試探道。
殿內氣氛瞬間冷了下去，那大臣好像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九方蘭執看著他的頭頂，冷笑一聲。
“不可傷她一分一毫。”
“若做不到，你就是無用之人，無用之人的下場你應當清楚。”
“是！臣一定將公主殿下安全帶回！”底下的人一哆嗦立刻道。
九方蘭執抬手示意他下去。
然後重新，展開信件。
“蘭執，我帶走的這些寒門子弟，動搖不了北岐根基，你應當明白，有世家在，這些人永無出頭之日，你與整個北岐皆不重視出身寒門的他們，所以我帶走他們對你對北岐對世家皆是不痛不癢。”
“他們並不是北岐的核心，我亦沒有動你真正的勢力，這算是我們姐弟二人最後的情誼。”
“姐弟是我們二人之間唯一的紐帶與名分。”
九方蘭執無奈的笑了。
“皇姐，你可比朕狠心多了。”
“這樣的名分近乎於無啊……”
他是想殺霍舟珩、想殺林賀之，但他真的怕九方翎瑤生氣再也不理他，從前，他做事絕不會這樣畏手畏腳，誰生誰死，不過是他一念之間。
愛讓他變得膽怯。
但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將這個念頭傳遞給了她，以至於造成現在的局麵，他要殺她身邊的親近之人，她就殺了她認為的他身邊的親近之人。
他用林賀之威脅她，她就用他們之間的關係威脅他。
她明明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與她斷絕關係。
用姐弟的身份束縛他，使他不能再進一步，亦不能退一步。
倘若他昭告天下，言她不是真正的北岐公主，那麼他們之間最後的牽扯也沒了。
她就是這樣的決絕與狠心。
對誰都狠。
叫他恨不能、愛不得，隻能守著這段關係，還要時刻怕牽著繩索的人一不高興就將其斬斷。
隨手扔了。
李全命人收拾碎裂的茶盞，又忙叫太醫為九方蘭執的手包紮，乍然聽到這句話，也嚇了一跳，但他沒多想，想著殿下是有些狠心，陛下這還病著呢，殿下就是再急好歹也等陛下醒來再走也不遲啊。
這兩人最後一麵也沒見，雖然說殿下也不算不辭而彆，給陛下留了一封信，但很顯然，這封信沒寫到陛下心坎上。
李全怕九方蘭執觸景生情，彎腰遞出雙手。
“陛下，老奴將公主的信收起來吧。”
九方蘭執拒絕了。
“為朕寬衣，擺駕公主府。”
李全立刻去吩咐。
九方蘭執站在公主府，走到正殿前，他覆手而立，抬頭看著上麵掛著的自己親筆題的牌匾。
光是看著帝王悲傷與蕭瑟的背影，李全就格外心酸。
這好不容易盼著殿下回來了，兩人隻見了一麵，就分開了，他是一個下人，沒有那麼多大義，隻想著四國就那樣四足鼎立多好，誰也不乾擾誰，也不至於令陛下與長公主不斷分離。
不知不覺，九方蘭執將公主府每一處角落都逛到了，他來到一個地方，推開了殿門，殿內帷幔飄蕩，不遠處是溫泉池，他席地而坐，將手放在溫泉水中，氤氳的水氣模糊了他的容顏。
這個地方，這個場景，不止一次的出現在他的夢裡。
以前他不敢來這。
他想克製自己的身體、可**就像是燎原，點燃他、吞噬他，所以他躲著引起這一切的人，直到他發現自己心動，即便那個人是他的皇姐。
或許是上天垂愛，她竟然不是自己的皇姐。
他不知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愛的是誰，隻是不知所愛之人的身份，但不管她是何身份，**與愛永遠不會轉移與停止。
他不懂如何去愛，也未曾看過相愛之人是如何相處的？
在皇宮這個爾虞我詐的地方，所有人都戴著麵具，打著以愛為名的幌子，實行著所有自己的嫉妒與恨。
皇貴妃真的愛他的父皇嗎？
當然不。
母後愛他的父皇嗎？
當然也不。
父皇愛他們嗎？
更是談不上。
九方蘭執轉身出了這裡。
“將公主府封鎖起來，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在皇姐回來之前皆不能變動。”
“是。”
九方蘭執大步向前走去。
“李全，把北岐最恩愛的夫妻給朕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