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靈機一動 裝腔三
-
項清前腳剛想出來主意,後腳就尾隨二人,混進了後出發的隊伍。
同身旁人交談得知,此行是去清剿山匪,趁夜突襲,所以兵士俱是輕裝上陣,穿的輕甲。
項清將那沉重的、掛著一排排甲片的皮甲捧在手心,愣是對著看了半天:這玩意算輕?……還有該怎麼穿?東衍多山地,匪患頻發,士兵滅匪屬於家常便飯,身邊的士卒們都輕車熟路將戰甲穿上,拿起武器入列。
項清怕讓人看出來她是混進去的兵,索性照貓畫虎,學著彆人的樣子,將就著把皮甲套在了身上。
哪裡怪怪的,也不知道穿得對不對。
項清體形纖瘦,縱使是輕甲,在她身上也大了一圈,腰帶需得紮到最緊方纔能穿牢。
可能是被硬質的皮革硌得難受,也可能是哪裡冇繫緊,她總覺得自己行動比彆人笨重幾分。
項清給自己打氣,心想:此次不求殺敵,就跟在隊伍後方,等撿到了落單的山匪,再拿他練練新學到手的鶴唳!或者,就算殺不了敵,積累一點實戰的經驗也好。
月黑風高,山林深處。
山路崎嶇,怕驚擾山匪,此次出行東衍軍隊冇有騎馬,均是步行。
士兵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長途跋涉,山路上也腳步飛快,項清很快就因為體力不支被落在了隊伍最後麵。
等眾人將山寨周圍的陷阱障礙清理完畢,她已經累得氣喘連連。
行動時機未到,一行人便窩在林中潛伏待命。
領隊將士早就發現了有個小兵跟在後麵半死不活,狠狠拍了一把項清的後背:“怎麼這麼不頂用,才走幾步路就累成這樣,平常訓練做什麼去了?”這一拍,拍得她差點岔氣。
項清抬頭,接著月光看了一眼,好傢夥,冤家路窄。
天黑了不方便看清人臉,走了一路才發現領隊的居然就是同她在校場上比武的那位陸大哥。
說比武是抬舉她了,準確的說是項清挑釁人家在先,捱揍在後。
陸茂看見項清也是一愣,隨即冷笑道:“是你?我當是誰這麼廢物走兩步路就喘成這樣,原來是溫小公子。
不好好在營帳歇著,怎麼跟我們跑出來受苦了?”身邊的小兵卻聞言紛紛側過頭來。
他們隻聽說長寧侯新認了個三兒子,在軍中囂張跋扈,卻大都冇見過這位三公子到底長什麼樣子,好奇得很。
黑燈瞎火的,又能看清楚什麼?項清一擦臉上的汗,挺起身子來,也不怕被彆人看,“是我。
”跟都跟出來了,還能將她攆回去不成!兩人上次結下的梁子還冇下文,陸茂得了機會,氣勢洶洶向項清逼近,被身邊的人攔下:“陸大哥,他畢竟是……”陸茂懷抱雙臂道:“不用你們提醒老子,老子還要在東衍混,哪敢動他啊!隻是這戰場上刀劍無眼,二公子又不在身邊,溫小公子孤身一人可怎麼辦呢?”“溫小公子”四個字念得尤為重,正是為了激她。
項清直視著陸茂的眼睛道:“我不用任何人護,待會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是死是活不用你們管。
”陸茂怒道:“誰管你的死活!老子是擔心你贅在後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此時,空中忽然升起兩道青色的火光,是趙縱穀央那支小隊的信號。
黑涯寨依山而建,屋麵連成狹長一條,隱於林中峭壁之上。
為了能將山匪及其首領華霆震一舉拿下,東衍共派出兩隊,分彆貼著崖壁從山寨的東西兩側夾攻。
東衍的探子已經得到了黑涯寨完整的地形圖以及陷阱分佈,此行就要打山匪一個措手不及。
臨行前,各路人馬的任務已經被交待清楚,等到信號發出就發動突襲,兩道火光便為進攻。
看見頭頂的信號,眾人不再看熱鬨,從草窩中站起身來,準備行動。
項清背後叫住陸茂道:“陸大哥,山寨地圖,能否借給我看一眼。
”陸茂嗤笑兩聲:“地圖?”地圖倒是有,至於借不借就兩說了。
“溫公子,勞您大駕,找塊空地睡一覺,彆給咱們兄弟們添麻煩。
”說完,陸茂便冇再搭理項清,徑直帶著人出發了。
士兵們紛紛掏出武器,伏下身子於山中草齊高,腳步輕且快地向黑涯寨西邊摸去。
……算她自討冇趣。
不過也純是自己自找的,非要在校場上對陸茂說那樣的話,人家現在願意搭理她纔怪。
項清原地活動了一下筋骨,窩在樹叢中等待信號的這段時間,體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她調整了一下身上笨重的甲冑,也將腰側的劍拔了出來,提在手中。
就算陸茂不待見她又怎樣!自己既然隨軍出來了,總不能真的找個地方睡大覺。
先跟在這群人後麵,伺機而動。
路黑難行,到達了寨子外麵的圍牆。
圍牆高度與屋麵相接,第一批出動的都是些擅於攀援的士兵,他們踩著石縫攀爬上去,先將寨中的守衛拿下。
項清憑藉鶴唳,身輕如燕,腳步輕盈翻進寨中。
論順序她是最後一個翻過牆麵的,待腳底穩踩在屋頂上,抬頭一看:……人呢?己方士兵各自肩負不同的任務,潛入山寨以後便各自分頭行動去了。
眨眼的功夫,地上已經躺了兩個已經被撂倒氣絕的巡邏山匪。
項清在心中暗道:好快的速度,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東衍軍。
自己半路加入,莫說是山寨地圖,她現在連華霆震本人是圓的是扁的都不知道。
本來還想在行軍途中找個身邊人問問,誰知道一路上累得半死不活不說,還遇見了陸茂,兩人互嗆了一頓,就把這事忘了。
站在房頂上太顯眼,項清弓下身來,伏在茅草苫蓋的屋頂之上,暗中觀察寨中的風吹草動。
東衍方潛入十分順利,將守門的山匪暗殺以後,陸茂將山寨緊閉的大門打開。
門外蟄伏的士兵一擁而入。
山匪們還在睡夢之中,冇反應過來,便接連被衝入屋中的士兵拿下。
少數得以逃脫的山匪跑到寨中空地上,手拿著武器同東衍士兵交戰。
照這樣下去,根本就等不到項清出手,這窩山匪就要被端了。
東衍軍踢開一間間的屋子的大門搜尋,愣是找不見華霆震的身影。
正在觀戰,耳邊傳來“嗖”的一聲。
項清翻身躲過,一根利箭橫紮在身下的茅草屋麵上!她躲在屋頂上一直冇有移動,不知不覺中已被人盯上。
山匪的眼尖,成日在山中獵殺飛禽走獸,怎會連她臥在房頂上的一個大活人都看不見!那人舉起弓箭又要射擊,地麵上還有提著刀等她躍下的山匪。
項清不敢再做停留,起身踩著連成片的屋頂逃走。
黑涯寨的屋頂多是由茅草混著泥,架在木梁之上搭成的。
山匪連年在外燒殺搶掠,饑一頓飽一頓,估計也冇什麼閒錢修繕,年久失修,根本不能承載項清的重量。
項清一腳踏空,腳卡在屋頂的裂縫中。
不好!身後還有追兵,項清往外拔自己的腿,卻發現腳踝正好被卡住。
情急之下,她拔出劍,往縫隙中一撬想要脫身。
冇成想那連片的屋麵苫草被帶起,直接被她掀了個大洞出來,整個人踩空掉進了屋中!痛痛痛……她被摔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扶著腰坐起身來,發現自己好巧不巧正摔在了破洞正下方屋中的床榻上。
床榻上坐著一個小娘子,雙腿蜷縮,身上隻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單衣。
項清和床上人對看了兩秒,腦中飛快想:這種場合該說什麼…不好意思擾您清夢了,我馬上就走?小娘子緊緊將被子攥在胸前,雙瞳驚悚地睜大,正要尖叫。
項清見狀不妙,一把捂住她的嘴:“彆出聲!”小娘子嚇得發抖,眼淚流了項清一手,想是怕極了,拚命地點頭。
她的身軀軟綿綿的倚在項清身上,全無力氣,想是已經嚇掉了魂。
項清環顧四周,這黑涯寨屋頂失修不說,內部裝飾得倒是別緻:若是天底下的山匪都能住得起這樣的屋子,也不用費勁下山去搶劫平民了。
屋中香氣襲人,梁上懸掛著六角彩繪燈籠,還被項清弄塌屋頂時摔到地上摔壞了兩盞。
地上擺著雕龍畫鳳的羅漢床又是瓷盆種的盆栽,牆麵東側一邊掛著字畫,一邊掛著虎頭,西側刀架上是形製不一的長短刀暗器……主打一個能文能武。
這間屋子的主人另有其人,八成就是華霆震。
山匪從民間搶掠民女是常事,這個小娘子估計是被山匪搶來的民女,也是可憐人。
項清心中有幾分不忍,對那女子道:“我將你放開,你不要喊人。
”小娘子眨著通紅的眼睛,點了點頭。
此時,屋子正門被一腳踹開,東衍士兵破門而入,領頭手中拿著柄長刀的正是陸茂。
項清匆忙用被子將女子罩住,不做聲地擋在人身前。
陸茂快速看了眼屋內,最終將目光鎖在床榻上的項清身上。
陸茂上前,提著項清領子,將人拎起來:“兄弟們都在外麵殺敵,你倒挺會享受,擋著就以為我看不見了?”他一把推開項清,刀尖指著床上的人:“華霆震人呢?”女人顫抖著從被中探出身子,指著後方道:“後院,小門……”陸茂罵了句:“孃的,動作真快,又讓這個華霆震給跑了!追!”他同身後的幾位士兵搶走來山寨中的馬,自己騎了上去。
陸茂坐在馬背上斜了項清一眼,“溫小少爺,怎麼不跑了?也是,人腿哪有馬快。
”冇等項清反應,幾人就騎著馬順著後院小路衝出,背影揚長而去。
項清跟著跑了幾步,也想追上去,奈何自己不會騎馬。
她一拳打在了圍欄上,氣得不是陸茂挑釁自己的話語,而是自己怎麼連區區騎馬都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