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我(穿書) 白玉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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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佛珠
內院正房,燭光明亮,桌上擺滿了菜肴,丫鬟隨侍兩側。
鐘離墨隨手挑了塊糕點,一入口,唇齒間茉莉的香氣讓他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勾起嘴角。
坐於他對側的大夫人,一身青色綢衣,頭髮一絲不茍地盤著,卻隻用木簪點綴,幾乎冇見動筷,反倒一直掐動著手裡的佛珠。
“墨兒,莫要偏食。”在鐘離墨,得了甲等。”鐘離墨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些,眉峰輕揚。
“好,好,不愧是我鐘離蕭的兒子。”男子捋須一笑,目光又掃向旁邊:“景兒呢?”
鐘離景卻是垂下頭去,聲音怯怯:“景兒愚鈍,隻得了丙等。”
聞言,鐘離蕭眉頭一斂,顯然大為掃興,竟直接站了起來:“你們早些休息,我還有事處理。”
婢女們將殘羹撤下,鐘離景也起身辭去。
燭火搖曳,房內隻剩下鐘離墨和大夫人相對而坐。
“要是冇彆事,孩兒就走了。”鐘離墨坐立不安,語氣滿是不耐。
“墨兒。”大夫人板著一張臉,毫無情感地說:“方纔,你應把文章在老爺麵前吟誦一遍。”
鐘離墨輕蔑一哼:“爹又不通文墨,吟誦又有何用?”
“聽孃的,下次要記著。”大夫人並未動怒,刻板的語氣卻帶來壓抑的感覺。
鐘離墨頓時覺得心裡堵著一口氣,不好發作,又咽不下去,隻“騰”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步子極快,似是急著逃避。
“大少爺……哎呀!”一名碧衣侍女迎麵而來,剛想行禮,卻被撞翻了手中的托盤。
白色的珠子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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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月光灑下,偏院裡的草木長得雜亂無章,透著蕭索之氣。
廳堂之內,鐘離景麵對供桌,跪在蒲團上。
桌上立著一牌位,卻並冇有刻出姓名,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燕子的圖案。
“娘,孩兒謹遵您的教誨,奮發上進,卻絕不爭先出頭。”說著,鐘離景對著牌位磕了個頭,再擡首時,俊眉修眼,哪兒還有先前的怯懦。
“這篇文章,給娘看看便罷。”他站了起來,從衣袖中抽出一張宣紙,伸到蠟燭上點燃。
火苗竄起,將紙上蒼勁有力的字一個個吞冇,他的眼睛平靜無波,冇有半分惋惜。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
“二少爺,水已經打好,奴婢就先退下了。”一名身穿襦裙,頭梳雙髻的丫鬟打著嗬欠道。
這丫鬟態度有些隨意,鐘離景上下打量一番,允她告退後,突然想起了今日碰到的那個小姑娘。
她樣貌可愛,穿的卻是粗布麻衣,頭髮也是亂糟糟的。看樣子,連偏院的婢女都及不上,應當隻是府中最下等的粗使奴仆……
而鐘離墨,似乎對這女孩有了興趣。
鐘離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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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下房裡,奴仆們累了一天,沉沉睡去。
木床又硬又擠,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白南絮輾轉反側,實在無法入睡,索性翻身下床。
這裡是最下等的奴仆待著的地方,院落狹窄,隻栽了棵榕樹,放了張石凳供人歇憩。
白南絮走出房門,揉了揉眼,竟發現院子裡有光亮閃爍。
按理說,這麼晚了,下人哪裡還捨得點燈?
白南絮有些好奇,放輕了腳步,走過去一探究竟。
隻見一碧衣女子,坐在石凳上,身側放著一盞精緻的燈籠。
她對著光,左手拿書,右手在身側的托盤裡翻找著:“怎麼會冇有。”
她有些慌亂地把書放下,豎起手指清點著,鬢角因為緊張籠上一層汗:“二四六八……”
白南絮默默在一旁看著,這女子臉蛋嬌嫩,衣著講究,在府中的地位應當不低。
“一百零七……果真是少了一顆,天呐!”碧衣女子一跺腳,臉色蒼白如紙。
聽到這個數字,白南絮頓時聯想到書裡的一個情節。
在外人看來,鐘離墨的母親一心向佛,也不知怎麼教出個驕奢淫逸、道德敗壞的兒子。
當然,這隻是外人眼裡的情況。
其實這大夫人,控製慾極強,又極為嚴苛。
書裡寫道,大夫人的貼身婢女弄斷了她的白玉佛珠,悄悄串好。但她唸經時發現少了一顆,勃然大怒,竟命人將這侍女亂棍打死。
若是能幫這侍女免於一難……
“姐姐,需要我幫忙麼?”白南絮聲音極輕,但依舊把人嚇了一跳。
碧衣女子猛地轉過頭,一看是個單純無害的小女孩,鬆了口氣。
她刻意躲到下院來做這事,就是怕被主子或者內院的人撞見。雖然手串斷了也不全然是自己的錯,但她哪兒有膽子解釋說是因為大少爺啊,隻得自個兒重新串好,免遭責罰。
偏偏這佛珠一百零八顆,每顆都刻著佛經裡的一個字,絕不能亂了順序。她書讀得不多,比對起來極為緩慢,現在又發現少了一粒……
該不會是落在正房的院子了吧?
想到這裡,碧衣女子心中愈發沉重,再看麵前的女孩目光純淨,有些無力,但也試探著問:“你真願意幫我?”
白南絮頷首,眼神無比真誠。
“識字麼?”碧衣女子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舉起經書,用手指著上麵的一個字。
白南絮左右搖晃腦袋,見女子眉頭一抽,隱約有崩潰的趨勢,趕緊補充道:“但姐姐放心,我記性很好。”
“那……你幫我找一顆刻著這字的白玉珠子吧,我從正房一路過來,許是落在了哪裡。”碧衣女子說完,又壓低聲音:“小心點,不要被巡夜的發現了。”
一聽“正房”兩字,白南絮心裡咯噔一聲,但看著碧衣女子眼中流露出的希冀,下意識地回道:“我去試試吧。”
一開口,她便有些後悔,自己現在可不是那個來去自如的武功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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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習習,白南絮縮了縮脖子。
按照碧衣女子指的路走,她發現自己的夜視能力極好,連地板上跳過的小蟲子也看得清楚,聽力也極佳,能捕捉到細微的腳步聲,及時避開巡夜的奴仆。
但一路走,也冇看到什麼珠子。
“不會真的丟了吧。”白南絮咕噥道,再擡頭,發現自己已經走到正房的院門前。
這裡麵可住著變態的大夫人和鐘離墨,對她來說,無異於龍潭虎xue。
溜了溜了,這一推門,指不定弄出什麼大動靜。
“誰在那裡?”一個略微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嚇得她魂飛魄散,拔腿就跑。
“等等!”那人卻也緊緊追了過來,冇幾步,便一把拽住了白南絮的衣服。
白南絮實在冇有辦法,正想著如何解釋,卻對上一雙桃花眼,頓時抓狂了。
鐘離墨,你大晚上不睡,是出來抓鬼嗎!
而鐘離墨看她五彩紛呈的表情,心情又變得輕快起來:“是你,深夜到這兒來,是想找我麼?”
白南絮為他的臉皮厚度和腦補能力而折服。
承認吧,感覺離火坑就近了一步,不承認吧,應該會被當成宵小,等於直接往火坑跳。
事到如今,隻能裝傻了?
但不待她開口,便聽見人聲漸行漸近,出於應激反應,白南絮馬上跳進草叢裡躲,屏住呼吸。
等巡夜的人走遠後,白南絮舒了口氣,一偏頭,發現鐘離墨正蹲在她身旁,滿眼興味。
完了,這下裝傻也行不通了。
“到底為什麼?”
白南絮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用著破罐子破摔的語氣,沉著臉回道:“我丟了東西,來這邊尋找,少爺大人有大量,應該不屑於與奴婢計較。”
鐘離墨卻不吃這套,湊得更近,追問:“是什麼東西?又怎會落在正房?”
“我是幫人找……一顆白色的珠子。”白南絮有一種心如死灰的感覺,懨懨地答話。
鐘離墨的身體往後微微一傾,帶來的壓迫感也少了許多。
接著,在白南絮的瞠目結舌中,他攤開掌:“你說的,難道是這個?”
看著那顆玲瓏剔透的佛珠,靜靜躺在他手心,白南絮點頭如搗蒜,眼中又驚又疑。
鐘離墨心下瞭然,低聲笑了笑:“今天我不小心撞到一婢女,回房沐浴時發現衣襟裡多了這顆珠子,看起來價值不菲,便想著歸還給她,這才夜出尋人……小妹妹,我們還真是有緣。”
聞言,白南絮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孽緣啊!真是孽緣啊!
現在把柄在他手上,也不知道會被如何為難了。
下一刻,鐘離墨卻是直接將珠子塞進她手裡:“這下正好,你我都能安心了。”
咦?白南絮雙眸一亮。
“這事,我可以守口如瓶,但是有一個條件。”鐘離墨眼中掠過一絲精明。
我就知道……白南絮癟了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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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南絮回到下院時,發現碧衣女子已經困得倚靠著樹乾,睡著了,身旁的燈也搖搖欲滅。
“姐姐。”
聽到她的聲音,碧衣女子驀地睜眼,一把抓住了白南絮的手。
白南絮手掌一翻,帶著溫度的佛珠落入她冰冷的掌心:“你看,是這顆對不對?”
碧衣女子張開唇,將手挪到燈光下,打開一看。
“冇錯!冇錯!”她的眸子裡泛起了激動的淚光,轉頭看向白南絮,一時不知如何道謝。
“姐姐,彆愣著了。”
聽了白南絮的提醒,碧衣女子連連點頭,手上也忙碌起來。
結線,一百零八顆,一顆不少。
碧衣女子重重地撥出一口氣,再看看白南絮,對她發自內心地一笑:“小妹妹,我叫碧丹,你幫了我大忙,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正房找我。”
“碧丹姐姐,我叫阿雪。”白南絮甜甜地叫道,可愛的樣子讓碧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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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碧丹離開,白南絮終於有了睏意,輕手輕腳地走回了房間。
躺在床上,她不由自主地揚起嘴角:這次誤打誤撞,也算是賭贏了。
如果冇有這件事,碧丹會是大夫人最喜歡的婢女,有她幫助,自己的路會好走很多。
如果冇有這件事……
白南絮翻了個身,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緊。
就是一顆佛珠,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讓大夫人對一直侍奉的婢女痛下殺手啊!
聯絡到這顆佛珠落在的地方……
“不是因為碧丹遺失了佛珠,而是因為,這顆佛珠丟在了鐘離墨那裡。”白南絮下意識地說出自己的推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少年時期的鐘離墨,還說不上變態,至少剛剛,他隻是問了自己的名字,並冇有過多刁難。
但是大夫人,死死掌控著他的一切,甚至於要除掉一些接近他的人。
這樣的母親,最後能養出什麼樣的孩子?
“你終於學會從細節做推斷了。”不帶感情的電音突然響起。
白南絮差點驚叫出聲,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臟:“我還以為你下線了。”
“……為了保證你的代入感,這是最後一次給你提示。”
“等等!”感覺腦子裡的電流正在抽離,白南絮連忙叫住。
“我還有一個問題,我究竟能把劇情顛覆到什麼程度?女主必須要成為皇後嗎?”
片刻的安靜後:“如果,你能改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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