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亂世,從深山打獵到問鼎中原 第229章 陣前叫罵
-
這次官兵的橫征暴斂,終於把黑山縣的農民逼到了懸崖的邊上。
其實官兵的橫征暴斂,早不是第一次了。
可這次不一樣,他們要的不是糧,是“平叛捐”——說是要剿殺“反賊”秦明,實則全進了指揮僉事耿精忠的腰包。
家家戶戶的存糧被搜空,耕牛被牽走,連姑孃家的嫁妝銀飾都被搶得一乾二淨。
有戶人家的媳婦抵死不從,被幾個兵卒拖進柴房糟蹋,最後不堪受辱,投了村口的井。
這般絕境,纔算真把黑山縣的農民逼到了懸崖邊上。
世人總說“官逼民反”,可在這片黃土地上,農民們哪有半分反骨?
曆朝曆代的農民起義,哪一次不是餓殍遍野、走投無路才逼出來的?
他們一輩子就盼著一畝三分地有收成,能娶媳婦、生娃,死後有口薄棺。
就算日子過不下去,更多人也是選擇找棵歪脖子樹上吊,或是跳井,至少能留個“安分”的名聲,不連累家人。
可這次,不一樣了。有秦明帶頭。
秦明不是莊稼人,他曾是北境的兵,懂武藝、會領兵,更重要的是,他敢跟官兵對著乾。
前幾日他殺了千戶廖宏圖,把人頭掛在馬脖子上,愣是從官兵的包圍圈裡衝回了秦家村。跟著他,至少還有活的希望——這就夠了。
若是一個月前,誰也不會跟著秦明“反”。
那時雖糧少,但地裡的莊稼還能盼,官府雖苛責,好歹冇趕儘殺絕。
可這次官兵的狠辣,是刻進骨頭裡的:搶糧不算,還屠了兩個反抗的村子,男女老幼一個冇剩。
這般血海深仇,再加上秦明給的“活路”,纔有越來越多的村民揣著鐮刀、鋤頭,往秦家村跑。
秦家村外,官兵的營寨像鐵桶似的圍了三層。
郭峰站在塢堡的箭樓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他前幾日跟官兵拚殺時受了傷,如今傷口剛結痂,就忙著清點守城的器具:滾石堆了半牆,熱油在大鍋裡熬得冒泡,村民們握著臨時打磨的長矛,手還在發抖,他們昨天還是種地的農夫,今天就要拿起武器殺人。
“郭峰,先安排這些袁家村的村民吃飯。”
秦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剛巡完城,盔甲上還沾著晨露,“每人發一套皮甲,你教他們怎麼用盾、怎麼守城。”
郭峰知道秦明的心思:村裡的糧撐不過三天了,官兵圍而不攻,就是想耗死他們。
“我這就去。”
郭峰應了一聲,轉身下了箭樓。
等郭峰帶著村民去食堂領粥,秦明轉身去了馬廄。他的戰馬正甩著尾巴,見他來,湊過來用腦袋蹭他的胳膊。
馬脖子上掛著的廖宏圖人頭,經過幾日風吹,早已麵目全非,唯有那頂銀色熊羆頭盔,還閃著冷光。
“言清又勸你彆出陣了?”
馬廄外傳來一聲輕喚,正是範娘,她手裡拿著個布包,裡麵是傷藥,“你是主將,不能總這麼冒險。”
秦明接過布包,笑了笑:“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子。等耿精忠的援兵到了,咱們更冇活路。”
他翻身上馬,抄起掛在馬鞍上的黑弓和開山斧。
範娘看著他的背影,想再說些什麼,最終隻化作一聲歎息。
村口的大門緩緩打開,秦明一夾馬腹,黑馬長嘶一聲,四蹄翻飛,朝著官兵的大營衝去。
此時的中軍大帳裡,項鐵正坐在虎皮椅上,手裡拿著一把銀刀,慢條斯理地切著烤羊腿。
羊油順著刀背往下滴,落在錦緞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油漬。
這次圍剿秦明,耿精忠暫時把指揮權扔給了他,自己卻在縣城的酒樓裡尋歡作樂。
“大人,有敵人衝過來了!”
帳外的衛兵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聲音都在發顫。
項鐵手裡的刀頓了頓,眉頭一皺:“慌什麼?來了多少人?”
“就、就一個騎兵!冇穿盔甲!”
項鐵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真是活膩歪了。來人,放箭射死他!”
“可、可他馬上掛著個人頭,看著像……像廖千戶的!”
“什麼?”
項鐵猛地站起來,腰間的佩劍“哐當”一聲撞在盔甲上。
他大步走出帳外,順著衛兵指的方向看去,兩百步外,一個黑衣騎士騎著黑馬,正繞著營寨晃悠。
馬脖子上掛著的人頭,雖然血汙模糊,但那頂銀色熊羆頭盔,他絕不會認錯,那是廖宏圖的!
“對麵的朝廷狗官,誰敢與我秦明一戰!”
騎士的聲音像驚雷似的滾過來,震得營寨裡的士兵都抬頭看,“廖宏圖的人頭在這,有膽的就來取!”
秦明勒住馬,又罵:“你們這幫廢物!拉弓的手抖得像篩糠,手裡的刀連雞都砍不死,不如回窯子裡替你娘接客!搶老百姓的糧時挺能耐,見了老子就縮脖子?”
營寨裡的士兵被罵得麵紅耳赤,有幾個年輕的兵卒忍不住,翻身上馬就想衝出去。
項鐵剛想攔,就見那幾個兵卒已經放箭,可秦明的馬跑得極快,箭矢全落在了空地上。
“找死!”
秦明調轉馬頭,拉開黑弓。
三石的強弓被拉得滿如圓月。
隻見他手腕一翻,箭尖對準衝在最前麵的兵卒。
“嗡!”
重箭呼嘯而出,快得像一道黑影。
“噗”的一聲,箭尖直接洞穿了那兵卒的胸膛,餘力未消,又刺穿了後麵一個兵卒的喉嚨,最後釘在了一匹馬的前腿上。
那馬痛得長嘶,轟然倒地,把背上的兵卒甩出去老遠。
緊接著,秦明又是三箭連射——“三珠聯發”!
三支箭像長了眼睛似的,分彆射中三個兵卒的頭顱。
不過瞬息之間,衝出去的五個兵卒就倒了四個,剩下一個嚇得勒住馬,不敢再往前。
營寨裡的士兵都看呆了。
那重箭的射程,比尋常弓箭遠了足足五十步,還能箭無虛發,這哪裡是人?簡直是殺神!
“噹噹噹!”
中軍大營裡傳來鳴金聲。
項鐵知道,再打下去隻會白白送死,連忙下令收兵。
士兵們如蒙大赦,紛紛退回營寨,把厚重的盾牌立在拒馬後,弓兵拉滿弓,死死盯著外麵的秦明。
“大人,就這麼讓他在外麵晃悠?”一個百戶湊到項鐵身邊,小聲問。
項鐵眯著眼睛,看著遠處還在叫罵的秦明,咬牙道:“彆管他,他晃悠累了自然會走。”
他心裡清楚,秦明是故意引他們出戰,可他不能上當,村裡的塢堡固若金湯,若是損耗了兵力,耿精忠那邊他冇法交代。
秦明見官兵不上套,也有些無奈。他摸了摸馬匹的脖子,低聲道:“走,回村。”
眼見項鐵這邊撤兵,秦明頓時感到意外。
他冇有想到,對方定力居然這麼強,根本就不上套。
無奈之下,感覺到腹中有些饑餓,秦明隨即調轉馬頭,回到了秦家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