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人的巫師日誌 第十四章 聰明與愚笨
老金牙抿著嘴巴，沒有立刻作答。
魯格在等待的間隙想到了自己腦中曾浮現過的那些狗頭人長著鱗片的畫麵，想必那就是龍裔狗頭人。他一瞬間還想到了半人，這位動彈不得的缺腦袋巫師，既然說過可以幫他解決短命種的束縛，那麼就可以合理的猜測，半人的手中大概率擁有能夠轉化龍裔狗頭人的寶貝。
既然是強大的巫師，就不能拿些垃圾貨，要說效果最好的，那必然是龍血。
在卡琉的日記本上看到，巫師們除了鼓搗卷軸，平時最愛製作一些奇奇怪怪的藥劑，那麼半人手中有沒有可能，有一支龍血製成的藥劑。直接使用或服用原材料，是巫師視為的奇恥大辱，在巫師看來是極大的浪費，經過智慧的加工纔是最上乘的選擇。
遠處的狗頭人一陣騷亂。
艾絲金立刻起身去看一看怎麼回事，老金牙暫時死不了，她也不再是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在魯格看來，這兩個狗頭人有點像父女或者爺孫的關係。
當然，正常狗頭人鬆散的家庭觀念裡，不會有這種特殊牽掛的親情關係，能以部族的形式聚在一起隻是因為他們太過弱小。艾絲金和老金牙在魯格出現前，可能是對方唯一能夠交流的狗頭人，所以感情很好，大概在他們眼裡其餘狗頭人更像野獸，而非同族。
艾絲金大步跑回來。
她先看向老金牙，又轉向魯格，說：「灰長脖聖主回來了！然後，然後他們發現，黑爪主人不見了！那裡有很多血！很多很多血，在聖洞外，血鋪滿了洞前的地麵……」
她每說上一句，一旁大傻哼寬厚的肩膀就會抖上一下。
在度過最初的驚訝後，灰長脖聖主的歸來對在場的幾個狗頭人似乎並沒什麼影響。
沉默許久的老金牙終於開口。
「它們的味道太像了……」
老狗頭人吐出一句話像抽乾了力氣。
「我不是你與艾絲金那樣的，大多數聰明的狗頭人都不是那個樣子，我們是在經曆轉化龍裔狗頭人的過程中變聰明的……雖然我沒有成為龍裔狗頭人，但還是長高了點。」
「在那之前我是族群中最矮小的，也是最愚蠢的，族裡的狗頭人都欺負我，我幾乎沒有吃飽過，後來有一天他們送給我吃的，看著我吃，我高興，我大口的吃……吃沒了他們就會再送一塊，是我一輩子最飽的一餐……我一直吃……吃到肚子要撐爆……」
老狗頭人的語氣並沒有明顯的變化，但身上長出的光絲卻在隨著他的話語抖動的越發厲害。
「直到很久以後，轉化龍裔狗頭人，我的腦子突然變得聰明瞭……我才知道，我一口一口吃掉了我的蟲人朋友……」
「我的朋友，被分成很多塊，呆傻的我沒有認出他……」
老金牙說到這裡，撇了撇嘴，似乎在講一件無趣的事。
魯格則在心中閃過多個念頭，他原本以為老金牙會知道那些胖肉蟲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看來是白期待一場，不過倒是說一點，肉蟲與蟲人族的味道很像，這讓他想到那個沒有留下名字的小哭包蟲。
還有艾絲金，她纔是真正難得的聰明狗頭人，他隻是個冒牌貨。
「我再告訴你們一件有趣的事。」
老金牙露出一幅奇怪的表情。
「我可能是狗頭人中的王族，」他停頓一下，看著兩人的表情說，「在傳說中，在很久很久以前，狗頭人都是聰明的，他們穿著漂亮的衣服，有巨大的城池，有屬於自己的文明國度，比那些尖耳朵還要強。」
「但後來做錯了事，被降下詛咒，眨眼間文明消失，國度崩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其中王族血統越濃的狗頭人就越是呆傻，」他說著還看了看大傻哼，「尤其是這種，又高大又呆傻的最符合傳說中的王族特征，而以前的沒那麼聰明勇敢的普通狗頭人血脈，反而沒有承擔那麼多的詛咒之量，後代還可能蹦出幾個聰明狗頭人。」
三人閒聊的時間。
遠處的狗頭人已經準備外出去為灰長脖聖主狩獵。
艾絲金扭頭看了看老金牙，也是一幅蠢蠢欲動的樣子，魯格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想讓老金牙再去亂吃東西。而且老狗頭人不吃蟲肉，那就隻能去跟隨族人外出狩獵。
「現在不要出去了，吃這個吧，我隻要一個爪尖做武器。」
他拿出那黑色的大爪子，用獸牙匕首勉強割開一點，然後靠著蠻力撕扯。
艾絲金此時哪還不明白這是屬於誰的爪子，看魯格分割著聖主的爪子，一時間表情連變。
大傻哼更是不爭氣的不住往後縮，一幅儘顯王族做派的模樣。
魯格留下肉便離開了那裡，同時囑咐艾絲金，就算保持著距離也不可以總待在老金牙那裡。
雖然他還想跟老金牙聊一些東西，但老狗頭人明顯已經累了。
他七拐八拐回到自己僻靜的小窩。
一個人靜靜待著，維持著惡臭肌膚法術，反而讓他更有安全感。
他拿出黑書，準備開始學習新的符文，周圍的各種變化，讓他更有動力，還有腦中的那份地圖，幾位巫師的遺產相信不會讓他失望，當然那還隻是小蟲人一麵之詞。
一時間睏意襲來，來不及吃東西，他便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他在半夢半醒間又看到了那棵樹，那棵聖潔無比的樹，在固化惡臭肌膚時便見過一次。當時好似穿越了極遠的距離，才遙遙望了一眼，但這一次他換了一個角度，他在巨樹的周圍飄蕩，就像一根飛絮。
忽然他覺得這不是一棵樹，當心中生出這種想法，便越看越像。
這是一隻手，一隻手掌下半段開始被掩埋起來手，五個粗壯的樹杈便是五根手指。
至於通體的潔白，其實是因為它沒有血肉，這是一隻沒有血肉的白骨手掌。
那聖潔的是白骨。
當他想明白這一些，眼前的畫麵忽地一震。
他清醒過來。
醒來的第一時間他便發現惡臭肌膚法術似乎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