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哥哥的事順手就做了 明月山
明月山
江慶國的加入使這個下午泡的溫泉變得十分正經,什麼旖旎非分的想法,統統都被嚇走了。
溫湯鎮的居民很友好,在這待的幾天,江帷和淩故舟偷偷摸摸地甜蜜,彆墅內彆墅外約會親昵,就像普通情侶那樣,竟然產生了與世隔絕的感覺。
最後一天收拾東西離開時反倒有了不真實感。
“我們真的不會再回這裡了嗎?”江帷扶著駕駛座往外開的車門,看著彆墅,眼露不捨。
江慶國彎著腰在後座車門處準備路上打發時間的零嘴,聞言站直了:“你想買下來?”
江帷回收視線,搖搖頭坐進駕駛座:“那倒沒必要。”心裡卻起了想法。
溫湯鎮到明月山不過半小時車程,江慶國連五香瓜子都沒吃完就到了。酒店在山頂,他們一人背了一個包就坐索道上去了。
山頂風景很美,有揮散不去的雲霧,月亮湖吹來的冷風讓人縮緊了脖子。
因為隻待一晚上,所以定了兩個標間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就算隻是一晚,淩故舟也帶了幾張卷子上來,江帷去洗澡的時候就把卷子拿出來寫。
江帷洗完澡出來看見了也沒鬨他,走到他身旁俯身親了親便上床準備睡覺了,明天早上五點就要起床。
床上的人玩了會手機就沒動靜了,連被子都沒蓋好,淩故舟走到床邊,把他的手放回被子裡,掖好被子,又把頭發往兩邊撥了撥才坐回桌前。
指標跳到十二點的時候,他帶著一身水汽上了另一張單人床。
二月份氣溫很低,更彆提太陽還沒出來的時候,高海拔晝夜溫差極大,山裡空氣中的水分感覺是拿個塑料袋揮兩下就能裝一袋子水的程度。
幾人全副武裝,帽子手套圍巾口罩,包得像四個粽子出發了。
酒店好一些人和他們一樣剛出發,路上同行者不少,等走到青雲棧道時,他們才真正認識到了什麼叫將“來都來了”貫徹到底的中國人。
天還沒亮,青雲棧道已經擠了一群人,有在這搭帳篷的,有來得更早的,有夜爬上來的,還有已經架上長筒大炮的。這些人裡不乏穿少的、困的、打噴嚏的、冷得受不了的,但這些人嘴裡都念著一句“來都來了”支撐自己,比靈丹妙藥還有用。
霧氣很大,即使到了日出時間,也沒什麼光亮。山裡天氣多變,能等到日出的人,向來都是那一天裡最幸運的人。很多人感到失望,但也不甘心地駐足在原地,期盼太陽能鑽過雲霧,到他們麵前。
慢慢地,有一縷紅光從雲霧的縫隙中闖出,人群中有人驚撥出聲,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處,攝影機也對了過去,光影變幻,紅光漸漸變黃。
沒有看見傳統意義的日出,但雲霧悄然散去後,天邊有一條斷斷續續的橙色的線,天光大亮。
淩故舟舉起手機,把江帷和身後的山水日雲都拍了下來,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過年,第一次一起爬山看日出。
感知到鏡頭的江帷回望過去,咧嘴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條彎彎的月牙,光芒溫暖明媚,俊美的臉卻比日光還耀眼。
相傳明月山是嫦娥奔月的地點,明月山也因此得名。
淩故舟在這一刻突然想到,如果吃下仙丹後的目的地是江帷的眼睛,那麼他會不計代價地搶奪。
拍了幾張,江帷走過來,說要一起拍合照。
淩故舟點到自拍模式,舉起手機,江帷做了個k,淩故舟微笑著看他。
誰知他換了個動作,在淩故舟按下按鍵的那一刻,身體前傾,蜻蜓一樣地在身邊人臉頰上點了一下。
因為山上溫度較低,淩故舟的臉被吹得冰涼,但被江帷嘴唇點過的地方火燒似的慢慢擴散開來。
江帷拿過淩故舟的手機看成片,滿意道:“聽說這裡是愛情聖地,適合我們。”
照片裡,他笑著親在淩故舟臉上,眼睛還斜睨著鏡頭,淩故舟臉雖正對鏡頭,眼睛卻是看著身邊人的。
兩個斜視。
“你們在看什麼呢?”江慶國也帶了相機來,拉著淩清擠到前頭蹲日出去了,沒蹲到日出但遵循著“來都來了,不能白來”的原則,給淩清拍了組山頂寫真才過來找他們。
一過來就看到兩人頭湊在一起看一部手機。
江帷把手機息屏,還給淩故舟:“沒什麼,爸你拍完了?那我們回去嗎?”
“回去吧。”
今天他們要趕回靈海,淩故舟後天開學了。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淩故舟站在月亮湖旁,湖風吹亂他的頭發。
湖的一端拴著幾隻孤零零的小船,等待遊客的到來。
江帷從包中找出帽子,給淩故舟戴上:“想坐船?”
淩故舟低頭,微微彎腰,讓江帷戴得更順利:“沒。”
“嘴硬,不想坐你看那麼久乾什麼?”從酒店走出來的時候他就看到淩故舟一個人站在湖邊,盯著船。
江帷拉住了路過的服務員詢問,可惜服務員告知他隻有晚上才開放這個專案,那時是賞月的最好時間。
他們等不到晚上,但他可以帶淩故舟去其他地方坐船。
“回去以後去長平公園坐吧。”把帽子正好,江帷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那裡有各種動物船,嗯……還有小狗樣子的,你會喜歡的。”
聽起來像是在決定下一次約會場所,淩故舟開心道:“好。”
回去的路上淩故舟就開始做長平公園攻略,九點鐘的時候溫度最適合散步,十點半就要去有名的網紅店拿號排隊,那裡有一家很好吃的冰淇淋小攤,攤主是個聾啞人,下午五點坐船可以在湖泊上看到日落,聽說在長平湖中央接吻的情侶都能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他想和江帷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這個寒假他們在溫湯鎮過得平靜又美好,全然不知一則偷拍的視訊在網上爆火,引起軒然大波。
把淩故舟送去學校後,江慶國忍了幾天,才找江帷。
江帷正在書房看小秘書發給他的郵件,隻當江慶國是來找他說些雜事,眼睛都沒離開電腦螢幕。
江慶國講到淩故舟時,他滾動滑鼠的手就停下來了,看向江慶國,再往後聽,心就涼了大半。
“所以,你和淩清阿姨早就知道我和淩故舟在一起了?那你們過年怎麼不說?”江帷不敢置信,那他這些天自以為是的偽裝算什麼。可同時他的心裡又露出一絲竊喜,這是否說明,兩名家長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接受這段感情了呢?
“不算早,不到半個月吧。”江慶國表情有些嚴肅,“哪個中國人會在過年的時候提不愉快的事,這不是開玩笑的事,你們兩怎麼會在一起?”
“感情到了就順其自然了唄,這都是不能控製的事嘛。好了爸,我要工作了,既然你知道了也省的我再和你說了,有什麼事我們下次再聊。”江帷莫名覺得自己不會想聽他接下來的話,推著江慶國出書房。
江慶國坐著不動,勢必要和他講清楚:“淩故舟現在正在高三,假如你們在這期間感情出點問題,影響了他高考,就算你們一直在一起了,難保他今後不會拿這件事怪你,那你呢?你要因為這樣一個感情用事造成的結果一次次讓步嗎?”
“你從小到大都是爸媽捧著長大的,能受那種委屈?你能受我都受不了,我江慶國養出來的兒子就沒有受委屈這一說。”
“爸……”江帷臉色有些蒼白地扯了扯嘴角,試圖讓氛圍輕鬆些,“你彆貸款委屈啊,我和他感情好著呢,他的成績很好,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的。”
這番反駁異常的無力。
是啊,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所以江慶國說的事不是沒有發生的概率,那他真的會因為愧疚而一次次讓步嗎?
江帷從小就是個未雨綢繆的性子,在做一件事之前他會把好處壞處都最大程度地考慮到,唯有淩故舟是意外。所以仔細思考後,他知道,他會愧疚,會讓步,會永遠地活在那個責怪下。
但是——
“淩故舟他不是這種人。”
江帷像是找回了底氣,擡頭看著江慶國的眼睛:“他不會把這件事怪在我身上,也不會把這種事一次次地掛在嘴邊。”
“你就知道他不會?”江慶國吹鬍子瞪眼。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你才認識他多久,三個月?四個月?你就知道了?人是很複雜的,那麼多談了幾年結果鬨掰,發現對方不是人的情侶你還見得少嗎?幾個月你就妄想讀懂一個人,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江慶國臉漲得通紅,看起來很生氣。
江帷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都這麼大了還惹江老爹生氣,他又低下頭:“爸……”
江慶國深吸一口,平複了一下心情:“江帷,爸不會指責你,也不會對你的性取向和感情乾涉太多。可是淩故舟不一樣,淩故舟他性格孤僻又內向,還是被你帶著才話多表情多了一些,這些我和淩清都看在眼裡。”
“作為長輩,我們很高興他能有這樣的改變,我也樂意你和他交朋友,幫助他,因為你就是個樂觀善良的孩子。”
“但是作為你的父親,我很難支援你和淩故舟談戀愛,因為你的善意,他什麼都靠你,依賴你,你會很累的。更彆提他隻是一個高中生,你們年齡是隻差了三歲,但是閱曆,階段都不一樣,你們有共同話題嗎?他能為你做什麼,做一碗好吃的麵條?或者和彆的高中生情侶一樣,送你朵花,給你唱首歌,給你留下青春的美好回憶,可是這些真的值得你把自己交給他嗎?”
“心理年齡不一樣,要怎麼交流,隻能你包容遷就他。江家的小梅花就這麼一朵,你要爸爸媽媽怎麼看著你到那個處境。”
江慶國深呼吸了一下,喘口氣,有些艱難地再開口時,聲音澀然:“更何況,他是男的,你真的能接受嗎?爸不希望你勉強自己。”
他起身走到書房門口,又停下腳步:“爸就說這麼多,你好好想想,就算要在一起,晚幾年吧,起碼到那個孩子能獨立,有能力乾出一番事業,和你處於同一階段。那樣才能走地長久不是嗎?”
江慶國走了,書房空蕩蕩的沒有聲音。
江帷想拉住他,說淩故舟為他做過很多事,做過薑餅,做過乾花卡片,對他很好,可是這些確確實實讓他感動的事說出來卻顯得那麼的虛,要怎麼去撼動江慶國那些考慮甚多,沉重如山的話。
而且他並不想和江慶國起爭執,江慶國這幾十年都很不容易,也很愛他。
把自己摔進沙發裡,看著天花板的白熾燈,江帷眼前出現很多黑色的小影子,一跳一跳的。
怎麼就沒忍到淩故舟畢業呢,明明都是打算等他高考完再挑明關係,怎麼就提前,不受控製了。江帷心想,他還是太衝動,太年輕,太不成熟了。
長痛不如短痛,他們纔在一起十幾天,十幾天的影響還沒那麼大,如果要分開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間。
拿出手機,翻找到淩故舟的微信,看到那個呆呆舉著手的表情,他的心裡就湧起難過,密密麻麻,尋不到源頭,卻又一直在。
最後一條訊息停留在他答應淩故舟帶他去坐小船上,他這時候如果說一句分開,會像個煞風景的騙子吧,江帷無厘頭地想。
最後,江帷按滅手機。
再緩幾天,就讓他自私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