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劍 第116章 再行鳴劍山
夜色深沉，林府書房內，燭火搖曳。
馬映雪小心翼翼地用溫水清洗著韓沐胸前那道猙獰的傷口，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他。金瘡藥粉灑下時，韓沐眉頭微蹙，卻一聲未吭。翟月清在一旁遞著紗布，看著那翻卷的皮肉，眼圈忍不住又紅了。
“隻是皮外傷，未傷及筋骨，但需靜養些時日。”
馬映雪包紮完畢，輕聲說道，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心疼。
“靜養？”
韓沐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羅炳仁已逃，詹家之事尚未明瞭，我如何靜養得下？”
他
深吸一口氣，強忍疼痛站起身，“走！立刻去詹家！
我必須知道，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翟正臨
和
林淵
對視一眼，心知勸阻無用。一行人，連同稍作包紮的韓沐在內，再次策馬，趁著夜色，直奔城東蒼梧山腳下的詹府。
越靠近詹府，空氣中的焦糊味越發濃重。遠遠望去，原本氣勢森嚴的府邸，此刻竟是一片狼藉！高大的門樓被撞得歪斜，包鐵皮的厚重大門破碎不堪，倒在一旁。院牆有多處坍塌，露出裡麵燒得焦黑的斷壁殘垣。曾經精巧的庭院，如今遍佈坑窪和血跡，散落著破碎的兵器和未熄的火苗。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焦臭和一種死寂的氣息。
哪裡還有半點之前那低調奢華、戒備森嚴的世家氣象？分明是一處剛剛經曆慘烈廝殺、近乎被踏平的廢墟！
“這……”
翟正臨
倒吸一口涼氣，“我們來晚了一步！
看這情形，分明是經曆了一場大戰！
比我們之前聽聞的‘強攻’要慘烈得多！”
眾人下馬，警惕地踏入詹府。府內更是觸目驚心。屍體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有黑衣死士的，但更多的卻是詹家護衛和仆役的。許多屍體殘缺不全，顯然死前經曆了極其殘酷的搏殺。那些曾經陳列著精美琉璃瓷器的博古架大多倒塌，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韓沐
麵色陰沉，仔細檢視著現場的痕跡。他蹲下身，檢查一具詹家護衛的屍體，發現其傷口多為劍傷，狠辣淩厲，與羅炳仁及其黨羽的武功路數頗為相似，但似乎又夾雜著一些更為詭異、難以辨認的傷痕。
“不像是一方強攻，倒像是……兩股勢力在此火並？”
林淵撚著胡須，沉吟道，“而且，看這破壞程度和屍體分佈，詹家似乎是被……血洗了？”
“血洗？”
馬映雪心中一寒，“是誰乾的？羅炳仁？他為何要對自己的盟友下如此毒手？”
“滅口。”
韓沐冷冷吐出兩個字，眼中寒光閃爍，“或者，是羅炳仁背後的主使，在清理不聽話的棋子。又或者……是另一股我們不知道的勢力，趁亂出手。但無論如何，詹元戚是關鍵！必須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眾人分散開來，在偌大的詹府廢墟中仔細搜尋。然而，幾乎翻遍了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詹元戚的蹤影。既沒有他的屍體，也沒有任何他逃走的明確痕跡。他就這樣，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搜遍了，沒有。”
翟正臨麵色凝重地回來稟報，“庫房、秘道入口（已發現幾處，但都被破壞或堵死），都查過了。詹元戚……恐怕是凶多吉少，或者……已被秘密帶走了。**”
最後的線索，似乎就這樣斷了。眾人站在一片狼藉的庭院中，心情沉重。
回到林府，天色已近黎明。書房內，氣氛更加凝重。
“詹家被血洗，詹元戚失蹤。”
林淵沉聲道，“羅炳仁逃匿無蹤。我們在青城的線索，幾乎全斷了。”
“未必。”
韓沐握緊了手中那枚冰冷的鳴劍山令牌，“於飛的話，雖然不可全信，但‘鳴劍山可能藏有與韓家舊案相關的卷宗信物’這一點，值得一探。而且，羅炳仁叛逃後，鳴劍山是他最可能試圖聯係或報複的目標之一。於飛邀請我去鳴劍山，無論真心假意，這或許是眼下唯一一條能繼續追查下去的明路。”
“你要去鳴劍山？”
馬映雪失聲道，“太危險了！
那可能是龍潭虎穴！
萬一這是陷阱……”
“我知道危險。”
韓沐看向她，眼神堅定，“但留在青城，我們已無處著手。仇人就在暗處，真相可能就在鳴劍山。哪怕隻有一線希望，我也必須去闖一闖！
畏首畏尾，如何報仇雪恨？”
翟正臨沉吟片刻，重重點頭：“賢侄所言有理！
與其在此枯等，不如主動出擊！
老夫陪你同去！”
“不可！”
韓沐搖頭，“翟世伯需坐鎮青城，一方麵繼續追查詹家變故的蛛絲馬跡，另一方麵，也要防備羅炳仁或其同黨殺個回馬槍。青城是我們的根基，不能無人主持大局。”
林淵也道：“沐兒考慮得周全。
翟兄留在青城確有必要。
至於鳴劍山之行……”
他
看向韓沐，神色凝重：“風險極大。但若你決心已定，姑父支援你。我也有些江湖故舊，可修書幾封，或許能提供些許幫助。切記，此行以探查為主，萬事謹慎，若事不可為，立刻撤回！”
“我明白。”
韓沐點頭，“我會小心。”
“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翟月清忽然抬頭，眼神堅定。
“還有我。”
馬映雪毫不猶豫地站到韓沐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韓沐看著二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但隨即搖頭：“不行！此行吉凶難料，你們留在青城更安全。”
“不！”
馬映雪語氣堅決，“你我既已結為夫妻，自當禍福與共。讓你一人去涉險，我絕不答應！
我的劍法，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翟月清也道：“韓大哥，我雖武功不高，但也能幫忙打探訊息，照顧起居。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求你讓我一起去吧！”
看著二女堅定的目光，韓沐心中感動，知道再勸無用。他深吸一口氣，終於點頭：“好！
那我們便一同前往！
但一切需聽我安排，不可擅自行動！”
“嗯！”
二女鄭重點頭。
“既如此，”
林淵道，“事不宜遲！我立刻去準備一下，你們稍作休整，天亮後便出發！
先去於飛所說的‘迎風驛’，再見機行事！”
曙光微露，照亮了青城。韓沐、馬映雪、翟月清
三人，辭彆林淵與翟正臨，踏上了前往西北鳴劍山的征途。前路漫漫，凶險未知，但為了追尋真相與複仇，他們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