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劍 第119章 意外之援
夜色如墨，寒風凜冽。一行二十餘騎，在黃秋雁和韓沐的帶領下，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沿著偏僻小徑，向著鳴劍山的方向疾馳。馬蹄包裹了厚布，最大限度地減少了聲響，隻有急促的呼吸聲和衣袂破風之聲，在寂靜的曠野中回蕩。
黃秋雁一馬當先，對此地地形極為熟悉，巧妙地避開官道和可能設有眼線的村鎮。韓沐緊隨其後，胸前的傷口在顛簸中隱隱作痛，但他咬緊牙關，目光始終堅定地望向遠方那片籠罩在沉沉夜色中的山巒輪廓——那裡就是鳴劍山。
馬映雪
和
翟月清
一左一右護在韓沐身側，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動靜。二十名桃花衛精銳則呈扇形散開，前後呼應，紀律嚴明，顯示出極高的素養。
連續數個時辰的狂奔，人馬皆已疲憊，但無人抱怨。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肅殺之氣。越是靠近鳴劍山範圍，這種不安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拂曉前夕，天色最暗之時，一行人悄然抵達了距離鳴劍山主峰約五十裡的一處隱蔽山坳。按照計劃，他們將在此稍作休整，並派出斥候前出偵察。
“下馬休息，噤聲！”
黃秋雁低聲下令，聲音雖輕，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眾人依令下馬，牽馬隱入岩石和枯木的陰影中，默默地飲水喂馬，檢查裝備。
黃秋雁、韓沐、馬映雪和翟月清聚在一處。黃秋雁攤開一張更為精細的羊皮地圖，指著上麵標注的幾個點：“前麵就是‘黑風坳’和‘斷魂嶺’的外圍。探子回報，那批不明身份的人馬就聚集在這一帶。我們必須先摸清他們的底細和佈防，才能決定下一步行動。”
“我去探路。”
韓沐主動請纓。他內力深厚，輕功佳，且複仇心切。
“不可！”
黃秋雁立刻否決，“你傷勢未愈，不宜輕動。而且你對地形不熟。我讓‘夜梟’帶兩個人去。”
她
轉頭對一名身形瘦小、眼神格外銳利的桃花衛低語幾句。那名叫“夜梟”的護衛點了點頭，點了兩名同伴，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山風呼嘯，帶來遠方的沙塵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韓沐
眉頭緊鎖，凝神細聽。除了風聲，他似乎還聽到了一些極其微弱、卻又連綿不絕的……金鐵交擊聲和隱約的喊殺聲？是從鳴劍山方向傳來的？
“黃師姐，你聽！”
他低聲道。
黃秋雁側耳傾聽，臉色驟然一變：“是廝殺聲！
鳴劍山方向已經打起來了！”
眾人皆驚！變故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就在這時，前方黑暗中傳來幾聲模仿夜梟的暗號。是“夜梟”他們回來了！
三人身影急速掠回，“夜梟”身上甚至帶著些許擦傷和血跡，氣息微喘，眼中帶著驚駭之色。
“稟穀主！韓少俠！”
夜梟
急聲道，“前麵情況……十分詭異！”
“快說！”
黃秋雁沉聲道。
“黑風坳和斷魂嶺一帶，確實有大批人馬駐紮的痕跡，營寨連綿，但……但此刻那些營寨大多已空！我們潛入查探，發現營內一片狼藉，有激烈打鬥的痕跡，留下了不少屍體！看服飾，正是那批不明身份的江湖客！但……攻擊他們的，似乎並非鳴劍山的人！”
“什麼？”
眾人皆愕然！不是鳴劍山？
那會是誰？
“那些屍體上的傷口極為怪異，”
夜梟
繼續道，“多是刀傷，但刀法狠辣詭譎，不似中原路數。而且……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這個！”
他
從懷中掏出一塊沾血的黑色鐵牌，遞了過來。
那鐵牌入手冰涼，非金非鐵，材質特殊，上麵刻著繁複的雲紋，中央是一個略顯抽象、卻透著一股沉穩力量的“安”字印記。樣式古樸，並無太多花哨之處，與尋常江湖門派的令牌大相徑庭。
黃秋雁接過鐵牌，仔細端詳，眉頭微蹙：“這令牌……樣式古怪，不似鳴劍山或已知幾大勢力的信物。這‘安’字印記，也頗為陌生……”
就在這時，一直緊盯著鐵牌的馬映雪，忽然發出一聲極輕的驚呼！她猛地從黃秋雁手中拿過鐵牌，湊到眼前，指尖顫抖地摩挲著那個“安”字印記的筆畫轉折處，又仔細感受著那特殊材質的觸感，臉色瞬間變了！
“這……這是我隴平鏢局的‘安’字秘令！”
馬映雪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和一絲困惑，“這材質是西南特有的‘沉水木’，經過特殊藥水浸泡，水火不侵，觸手生涼！還有這‘安’字的勾勒筆法，末尾帶鉤，是我馬家刻印的獨門手法，外人極難模仿！”
她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與思索，看向韓沐和黃秋雁：“絕不會錯！這令牌隻有我爹，或者他極為信任、負責執行重大機密任務的核心鏢頭才能持有！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隴平鏢局的秘令？！
這個訊息讓眾人心頭一震！局勢似乎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折。
“隴平鏢局的令牌？”
翟月清沉吟，“馬總鏢頭的人也到鳴劍山了？還和這批圍攻鳴劍山的江湖客發生了衝突？”
韓沐心中念頭飛轉，沉聲道：“映雪，你確定這令牌是真的？”
他擔心是有人偽造，故布疑陣。
“確定！”
馬映雪用力點頭，將令牌遞給韓沐，“你聞聞這木質，有股極淡的‘寧神香’氣味，這是我爹習慣用來養護重要信物的香料，味道獨特，且能持續數月不散。這令牌被使用過不久，香味還未完全散去！”
韓沐接過細聞，果然有一股極淡雅、若有若無的香氣，若非馬映雪提醒，極易忽略。他心中疑雲更甚：“嶽父大人派精銳深入鳴劍山，甚至與這批意圖不明的人馬交手……他所為何來？是為了追查羅炳仁？還是……也與鳴劍山有關？”
黃秋雁目光銳利，分析道：“若這令牌為真，那至少說明一點：馬總鏢頭的人馬已經先我們一步抵達鳴劍山外圍，並且采取了行動。看這營地被襲的痕跡，他們似乎是主動攻擊了這批圍山的江湖客，而且手段利落，實力不俗。”
她頓了頓，看向馬映雪和韓沐：“這或許是件好事！說明馬總鏢頭也在關注此事，甚至可能掌握了我們不知道的線索。若能找到你父親派來的人，或許能解開許多謎團！”
馬映雪眼中燃起希望的光芒，但隨即又被擔憂取代：“爹他……他怎麼會派人來？難道總部的事已經處理好了？還是說，他查到了什麼極其重要的線索？”
“無論如何，”
韓沐握緊手中的令牌，眼神堅定，“這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我們不僅要查鳴劍山，也要設法與嶽父大人派來的人取得聯係！他們對這裡情況的瞭解，可能遠超我們。”
就在這時，一直凝神聽著遠處動靜的“夜梟”忽然低聲道：“穀主，韓少俠，遠處的廝殺聲似乎漸漸平息了，但有一股人馬正朝著我們這個方向快速移動過來！聽動靜，人數不少，而且步伐整齊，不像是潰敗之兵！”
眾人立刻噤聲，凝神戒備。黃秋雁示意大家隱蔽得更好，低聲道：“靜觀其變！看看來的是哪路人馬！”
片刻之後，隻見一隊約三四十人的青衣勁裝漢子，沿著山坳另一側的小路疾行而來。這些人個個身形矯健，眼神精悍，雖然經過激戰，衣袍上沾染了血跡和塵土，但隊形絲毫不亂，行動迅捷無聲，顯示出極高的紀律性和戰鬥力。為首一人，是個麵容精乾、太陽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漢子，他目光如電，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當他的目光掃過韓沐等人藏身的亂石區域時，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但並未停留，繼續帶隊快速通過。
然而，就在隊伍即將完全通過時，馬映雪借著微弱的晨曦，看清了那為首漢子腰間懸掛的一枚小巧的銅質腰牌——那上麵，赫然也刻著一個與手中鐵牌上一模一樣的“安”字印記！隻是材質和大小不同，那是隴平鏢局高階鏢頭的身份標識！
“是他們！”
馬映雪激動地差點叫出聲，連忙壓低聲音對韓沐和黃秋雁道，“看那領頭之人的腰牌！是我隴平鏢局的人！那個是趙鏢頭，是我爹的心腹之一！”
果然是自己人！而且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