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劍 第124章 被調戲
沉重的殿門在身後緩緩合攏，隔絕了主殿內那令人窒息的威壓與凝重。
韓沐跟隨秦瑤，沿著殿側的迴廊，走向不遠處的一處偏殿。山巔的風更急，吹動二人的衣袂，也吹不散空氣中那份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迴廊寂靜，唯有腳步聲在空曠中回響。
走在前麵的秦瑤忽然放緩了腳步，側過身，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眸在韓沐身上流轉，最終落在他胸前那片刺目的血跡上。她輕輕“嘖”了一聲，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種熟悉的、讓人捉摸不透的慵懶與戲謔：
“韓少俠，多日不見，怎地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她
唇角微勾，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這血染衣袍的模樣，雖說平添了幾分英雄氣概，但看著……也著實讓人心疼呢。”
她
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媚意，彷彿羽毛搔過心尖。
韓沐眉頭微不可察地一蹙。
這女人，還是這般模樣！在經曆了七重樓那下毒之事後，他對她早已心存極大的警惕和芥蒂。此刻見她依舊這般輕佻作態，心中更是警鈴大作，一股鬱氣堵在胸口。他強壓下翻騰的情緒，麵無表情地回道：“有勞秦姑娘掛心，皮肉小傷，不礙事。”
“哦？皮肉小傷？”
秦瑤彷彿沒聽出他語氣中的疏離，反而湊近了些，一股淡淡的、清冽如蘭的幽香傳入韓沐鼻尖。她伸出纖纖玉指，似乎想去觸碰那染血的繃帶，眼神中帶著一種天真又嫵媚的好奇：“流了這麼多血，一定很痛吧？要不要姐姐幫你看看？我這兒可有上好的金瘡藥哦……”
韓沐
猛地後退半步，避開了她的觸碰，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秦姑娘請自重！
韓某的傷，自有映雪照料。
不勞費心。”
他
刻意提起馬映雪的名字，既是劃清界限，也是一種警告。
聽到“映雪”二字，秦瑤
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快、極複雜的情緒，似是黯然，又似是……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但隨即，那抹慣有的、漫不經心的笑意又回到了她臉上，彷彿剛才的異樣隻是錯覺。
“嗬……”
她
輕笑一聲，收回手，轉身繼續前行，裙裾搖曳生姿，“韓少俠還是這般不解風情呢。罷了罷了，好心當作驢肝肺。不過……”
她
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幾分意味深長，“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此刻還在山門外吹著冷風吧？這鳴劍山內裡……可不比外麵安全多少哦。”
這話語中的暗示，讓韓沐心中一凜！
他猛地抬頭看向秦瑤的背影，她卻不再多言，徑直推開了偏殿的門。
偏殿內陳設簡潔，桌椅俱全，角落還備有清水和乾淨的布帛。秦瑤自顧自地在桌邊坐下，提起茶壺，慢條斯理地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向跟進來的韓沐。
“坐吧，韓少俠。”
她
示意了一下對麵的座位，“莊主讓我們商議敵情，總不能站著說吧？”
她
自己先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動作優雅，彷彿剛才廊下那番言語交鋒從未發生過。
韓沐
心中戒備更甚。這個女人，變臉比翻書還快，心思深沉如海。他並未去碰那杯茶，隻是站在殿中，沉聲道：“敵情緊急，還請秦姑娘直言。
山內叛徒，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又是如何提前察覺的？”
秦瑤
抿了一口茶，抬眼看他，眼神恢複了清明與冷靜：“就知道你會問這個。”
她
放下茶杯，正色道：“自從上次你殺出七重樓後，莊主查出與羅炳仁有關後，便暗中命我留意山內與羅炳仁過往甚密之人的動向。
我無意中發現，執法堂的劉長老和負責後山秘道守衛的趙執事，近日常有密會，行蹤詭秘。
前日清晨，我察覺他們調動了部分親信弟子，向‘劍脊’秘道方向聚集，心知有異，便立刻稟報了莊主。
果然，他們試圖強行開啟秘道機關！幸好發現得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
的敘述簡潔清晰，與方纔的輕佻判若兩人。韓沐
仔細聽著，心中快速分析。秦瑤此舉，無疑立了大功。但她為何如此受陳景天信任？
她留在鳴劍山，真的隻是為了報恩或避禍？
“你為何要幫鳴劍山？”
韓沐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目光銳利地直視秦瑤，“或者說，你幫的，究竟是鳴劍山，還是陳莊主個人？”
秦瑤
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她
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露出了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韓少俠以為呢？
我一個小女子，在這江湖亂世中，無非是想尋個安身立命之所罷了。
鳴劍山這棵大樹，暫時還能遮風擋雨，我自然要儘力維護。
至於陳莊主……”
她
頓了頓，眼神微黯，“他於我有恩。這個理由，夠不夠？”
她
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承認了利益關係，也點出了個人恩情，卻依舊讓人感覺隔著一層迷霧。
韓沐
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轉而問道：“山外的匪眾，佈防情況如何？
羅炳仁的藏身之處，可有線索？”
“據我所知，”
秦瑤收斂笑容，神色凝重起來，“匪眾主要聚集在‘黑風坳’、‘斷魂嶺“兩處險要，成犄角之勢，將鳴劍山主要出入口封鎖。
人數確實不下數千，而且裝備精良，絕非烏合之眾。
羅炳仁的行蹤極其詭秘，我們暫時沒有確切訊息，但他很可能就藏身在這兩處之一，指揮全域性。
另外……”
她
壓低了聲音，“有跡象表明，除了這些匪類，可能還有一股更神秘的勢力摻雜其中，目的不明。”
更神秘的勢力？
韓沐
心中一沉。局勢果然比想象的還要複雜！
就在這時，偏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弟子在門外恭敬稟報：“秦師姐，韓少俠，客人已經迎進莊內，莊主有令，聚賢廳議事提前，請二位速去！”
看來情況有變！
韓沐
與秦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兩人不再多言，立刻起身，一前一後，快步向聚賢廳走去。
殿外的山風更急了，捲起的沙石打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前方的聚賢廳燈火通明，人影幢幢，一場決定鳴劍山乃至整個武林命運的戰略會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