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劍問蒼天 第107章 月華寂滅，首席之名
月華寂滅，首席之名
淩夜與柳依依一戰，雖勝，但消耗巨大。指尖那凝聚了近乎全部劍元與寂滅真意的一指，幾乎抽空了他的力量。他站在擂台上，臉色蒼白，氣息起伏，默默運轉功法，汲取天地靈氣，同時消化著雲丹真人那枚珍貴丹藥的藥力。
全場目光聚焦於他，驚歎、敬畏、嫉妒、複雜……種種情緒交織。誰都能看出淩夜已是強弩之末，而他的最終對手，是狀態完好、深不可測的林清月。
「最終決戰，搖光峰淩夜，對玉衡峰林清月！」主持長老的聲音響起，「鑒於淩夜連續作戰，可給予一炷香時間調息恢複。」
這是合理的規矩，給予公平。然而，一炷香時間，對於消耗如此巨大的淩夜而言，能否恢複到巔峰，仍是未知數。
林清月靜立如蓮，清冷的目光落在淩夜身上，並未出聲，隻是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淩夜盤膝坐下，閉目凝神。他並未急於恢複劍元，而是首先沉浸在剛才與柳依依一戰的心得中。那「以點破麵」、「以寂滅破萬幻」的感悟，讓他對寂滅劍意的理解更深了一層。這種意境上的提升，遠比單純恢複劍元更為重要。
同時，他內視己身，感知著那沉寂的神秘劍魂。連續高強度的戰鬥，尤其是最後那超越極限的一指，似乎讓劍魂與他自身的融合更緊密了一絲，傳遞出的那種渴望「吞噬」某些特殊能量的意念也清晰了一分。
「這劍魂，似乎對高品質的劍元或特殊能量格外敏感……」淩夜心中暗忖。他沒有貿然嘗試，而是將這份感知壓下，全力引導藥力，恢複著近乎乾涸的經脈與劍元。
一炷香時間，轉眼即逝。
當淩夜再次睜開眼時，雖然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然恢複了沉靜與深邃，周身氣息也穩定了下來，雖未至巔峰，卻也恢複了七成左右戰力。這驚人的恢複速度，再次讓有心人暗自心驚。
他長身而起，走向中央最大的那座擂台。林清月也已飄然上台，白衣勝雪，清冷如月。
這是本次小比的最後一戰，決定首席歸屬的一戰。
一位是橫空出世、以霸道寂滅劍意連克強敵的搖光峰黑馬。
一位是早已名聲在外、劍心通明、深得玉衡峰真傳的清冷仙子。
兩人相對而立，並未像之前那般劍拔弩張，氣氛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平靜。彷彿這不是一場爭奪名利的比試，而是一場劍道之間的交流。
「淩師弟，請。」林清月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疏離，多了一絲鄭重。淩夜展現出的實力和劍道境界，已然贏得了她的尊重。
「林師姐，請指教。」淩夜拱手，神色平靜。他對林清月觀感不差，此戰，隻為驗證自身所學，問鼎首席。
「開始！」
話音落下，兩人卻並未立刻動手。
林清月緩緩抬起手中那柄如秋水般的長劍，劍身映照著天光，流轉著清輝。「我之劍，名『月華』，取澄澈明心，洞悉虛妄之意。淩師弟小心了。」
話音未落，她一劍刺出。
這一劍，看似緩慢，實則快到了極致！沒有柳依依那般的萬千幻影，也沒有司徒弘那般的血腥煞氣，隻有一道凝練無比、清冷如月輝的劍光，如同穿越了空間，直指淩夜眉心！
劍光所過之處，空氣彷彿被凍結，帶著一股洞穿一切虛妄、直指本源的意境！
「劍心通明！」有長老低呼。這是玉衡峰至高劍道境界的雛形，意味著出劍者心無雜念，劍意純粹，能輕易看破對手招式中的破綻。
淩夜瞳孔微縮，他能感覺到這一劍的威脅！這並非力量上的碾壓，而是一種境界上的鎖定，彷彿自己的一切變化都在這一劍的洞察之下。
他不敢怠慢，《流光遁影劍》施展到極致，身形化作數道殘影向側方閃避。然而，那道月華劍光竟如同擁有生命般，隨之偏轉，緊追不捨，速度更快一分！
避無可避！
淩夜心知閃躲已非上策，當即凝神靜氣，並指如劍，寂滅劍意再次凝聚，迎著那點月華劍光，一指點出！
指尖與劍尖再次碰撞！
叮！
一聲清脆悠揚的劍鳴響徹全場！
這一次，沒有立刻分出高下。月華劍光與寂滅指力僵持在半空，一圈圈無形的能量漣漪擴散開來，吹得兩人衣袍獵獵作響。
淩夜隻覺一股精純、凝練、帶著冰冷穿透力的劍意順著指尖傳來，試圖瓦解他的寂滅之力，甚至隱隱衝擊他的心神。而林清月也感受到寂滅劍意那霸道的湮滅特性，自己的月華劍元竟在接觸點不斷消融。
「破！」林清月清叱一聲，劍勢陡然一變，由之前的凝練一點，驟然化作漫天月輝，如同月光灑落，無處不在，將淩夜周身儘數籠罩！每一縷月輝，都是一道淩厲的劍氣！
「月輝傾瀉！」
淩夜身處劍輝之中，隻覺四麵八方皆是殺機，那清冷的月輝不僅蘊含物理攻擊，更帶著一種淨化心神的力量。他低喝一聲，寂滅劍意以自身為中心轟然爆發，如同一個不斷擴大的灰黑色領域！
「寂滅之域！」
嗤嗤嗤嗤！
月輝與寂滅領域劇烈碰撞、消融，發出密集的爆鳴。擂台之上，一半清輝流轉，一半幽暗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場麵瑰麗而危險。
兩人身影在光暗交織中快速閃動，劍指相交，每一次碰撞都引得空間震蕩。林清月的劍法精妙絕倫，將玉衡峰的劍術精髓發揮得淋漓儘致，時而如月光普照，時而如寒星乍現，變幻莫測。而淩夜則以不變應萬變，寂滅劍意運轉到極致，或指或掌，或守或攻，總能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將對方的劍勢瓦解湮滅。
這是一場截然不同的戰鬥。不同於對司徒弘的狠辣果決，也不同於對柳依依的破妄直指，這是純粹劍道境界與力量本質的碰撞！
轉眼間，兩人已交手近百招！淩夜憑借寂滅劍意的特殊性，勉強抵擋住了林清月精妙而強大的攻勢，但他畢竟消耗巨大，久守必失，劍元運轉已漸感滯澀。
林清月也看出了淩夜的窘境，她劍勢再變，身形飄然後退，手中月華劍高舉過頭，周身清冷劍意瘋狂彙聚，在她身後，彷彿有一輪皎潔的明月虛影緩緩升起！一股遠比之前浩瀚、磅礴的劍勢彌漫開來！
「玉衡秘劍·月隕！」
這是她凝聚全部修為的一劍！劍出，如月隕星沉，帶著一股決然淨化、終結萬物的恐怖威能！
感受到這一劍的恐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這一劍，已然超越了尋常劍宗初期的範疇！
淩夜麵臨前所未有的壓力！他體內劍元近乎枯竭，寂滅劍意也因連續催動而顯得有些黯淡。然而，在這極限的壓力下，他體內的神秘劍魂卻劇烈震顫起來，一股不屈的意誌與他對劍道的執著感悟轟然共鳴！
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深邃、寂然，彷彿看透了生滅輪回。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緩緩抬起了右手。指尖，不再有灰黑色的氣流，而是凝聚了一點極致的「無」，彷彿連「寂滅」本身的概念都歸於虛無。
那是他此刻對寂滅真諦理解的極致——歸無！
一劍隕落，一如月華。
一指歸無，萬法寂然。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那彷彿能終結一切的月隕之劍，與淩夜那蘊含著「歸無」意境的一指，輕輕觸碰。
沒有巨響，沒有爆炸。
月華劍光在觸及那點「無」的瞬間，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是激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便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連同林清月身後那輪明月虛影，也一同黯淡、湮滅。
林清月持劍而立，絕美的臉龐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她能感覺到，自己那凝聚了全部心力的一劍，並非被擊破，而是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被從根本上「抹去」了。
她看著淩夜那蒼白如紙、搖搖欲墜，卻眼神依舊堅定深邃的臉龐，沉默了良久。
最終，她緩緩收劍，輕聲道：「我輸了。」
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歸無……竟是觸及法則本源的意境……」高台上，連宗主都動容起身，眼中精光爆射。
寂靜之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嘩然！
主持長老深吸數口氣，才以激動的聲音宣佈：
「最終決戰，勝者——搖光峰，淩夜！」
「本屆內門小比，首席之位——淩夜！」
首席！
淩夜！
以搖光峰弟子身份，登頂內門小比！
這一刻，註定將被載入七星劍宗的史冊！
淩夜聽到宣佈，強提的一口氣終於鬆懈，身體一晃，幾乎站立不穩。但他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淡淡的、釋然的弧度。
他做到了。
以手中之劍，證明瞭自己，也扞衛了搖光峰的尊嚴。
寂滅之名，自此響徹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