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劍問蒼天 第111章 殘魂執念，劍心之問
殘魂執念，劍心之問
突破至劍師後期，淩夜的實力發生了質的飛躍。不僅劍元總量和精純度大幅提升，對寂滅劍意以及《歸無劍訣》的領悟也水漲船高。他感覺現在的自己，若是再麵對周乾三人的劍陣，無需那般費力，單憑更加強大的寂滅劍域便可輕易碾壓。
他沒有絲毫懈怠，繼續向著隕星劍墟更深處進發。越是深入，環境越是險惡。混亂的劍氣風暴威力倍增，時而還會遇到空間裂縫般的「劍隙」，悄無聲息地出現，吞噬一切。地麵上的殘兵斷刃也愈發古老，有些甚至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顯然其主人生前是了不得的強者。
淩夜小心翼翼，將《歸無劍訣》的斂息之法運轉到極致，身形如同鬼魅，在危機四伏的廢墟中穿梭。他並非盲目亂闖，而是循著空氣中殘留的、相對完整的強大劍意前行。這些劍意對於普通修士是致命的威脅，但對他而言，卻是最好的磨刀石。
數日後，他抵達了一處奇異的所在。這裡彷彿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山穀，穀內相對平靜，沒有肆虐的劍氣風暴，但空氣中彌漫的劍意卻凝重得如同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山穀中央，矗立著一柄高達百丈的巨石斷劍，隻餘下半截劍身和劍柄，通體呈暗金色，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裂痕，卻依舊散發著一種亙古不滅、寧折不彎的磅礴劍意！
在這股劍意籠罩下，淩夜感覺自己體內的寂滅劍元都受到了壓製，運轉晦澀。他心中凜然，這斷劍主人生前的境界，恐怕遠超劍宗，至少是劍王乃至更高的存在！
他謹慎地靠近，發現斷劍周圍的地麵上，散落著不少枯骨，有些骨骼晶瑩如玉，顯然生前也是強者，卻都隕落於此，似乎在參悟這斷劍劍意時遭到了反噬。
「好強的執念……」淩夜感受到，那磅礴劍意中，蘊含著一股不屈、不甘、以及守護某物的強烈執念。這股執念曆經漫長歲月而不散，反而與斷劍融為一體，形成了這片獨特的劍意領域。
他盤膝坐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嘗試以自身精神力去接觸、感悟這股劍意。剛一接觸，腦海中便「轟」的一聲，彷彿看到了一幅幅殘缺的畫麵：
無儘的星空，巨大的隕星拖著尾焰墜落，劍光衝霄，試圖將其斬碎！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無數強者喋血星空，那持劍的偉岸身影，為了守護身後的星辰，最終力竭，巨劍崩斷，與隕星碎片一同墜落於此……
那是一種「守護」之劍，為了身後之物，可傾儘所有，雖死無悔！
這與淩夜追求極致毀滅與終結的「寂滅劍意」截然相反，甚至可以說是兩種極端。寂滅劍意霸道，講究斬滅一切，歸於虛無；而這斷劍劍意則厚重，強調堅守與犧牲，意誌不滅。
兩種劍意在淩夜的心神中產生了劇烈的衝突。寂滅劍意本能地想要湮滅這股外來的「守護」意誌，而那「守護」劍意則如同磐石，頑強地抵抗著寂滅的侵蝕。
淩夜眉頭緊鎖，額角滲出冷汗。這種直接的劍意碰撞，凶險無比，稍有不慎便可能劍心受損，甚至精神崩潰。但他沒有退縮，而是強行穩住心神，仔細體悟這兩種截然不同劍意的本質。
「毀滅與守護……終結與存在……看似對立，但是否絕對？」
他回想起《歸無劍訣》總綱中的話語：「有無相生，難易相成……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大道至理，陰陽相濟，有無相生。極致的毀滅之後，是否意味著新生的可能？而堅定的守護，其終極目的，難道不是為了避免所守護之物走向毀滅？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寂滅，並非隻是為了毀滅而毀滅。若毀滅的是邪惡、是枷鎖、是註定終結的腐朽，那麼這毀滅本身，何嘗不是對『生』的另一種守護？」
「而歸無，將一切化歸虛無，那虛無之中，是否也蘊藏著誕生一切的『有』的種子？」
這個念頭一生，他心神劇震！體內原本激烈衝突的兩種劍意，似乎找到了一個奇妙的平衡點。寂滅劍意不再一味地想要湮滅對方，而是開始嘗試去「理解」那份守護的執念；而那斷劍的守護劍意，也似乎感受到淩夜劍意中並非純粹的毀滅**，抵抗之意稍減。
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悟湧上心頭。他的寂滅劍意，在這一刻多了一份厚重與沉澱，少了幾分浮躁與戾氣。那「歸無」的意境，也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隱隱包含了一絲「無中生有」的奇妙道韻。
雖然距離真正融合兩種劍意還差得遠，但這次感悟，無疑為他開啟了一扇新的大門，讓他的劍道視野變得更加開闊。他意識到，劍道之途，並非隻有一條路走到黑，相容並蓄，明辨本心，方能走得更遠。
就在他沉浸於這番感悟時，異變突生！
那百丈斷劍似乎感應到了他劍意的微妙變化，劍柄處，一點微弱卻純粹無比的金光緩緩飄出，如同螢火蟲般，向著淩夜飛來。
淩夜心生警惕，但並未從這金光中感受到惡意，反而有一種溫和的召喚之意。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躲避，任由那點金光沒入自己的眉心。
刹那間，一股浩瀚的資訊流湧入他的識海，並非功法劍訣，而是一段殘缺的記憶碎片和一股精純無比的劍道本源能量！
記憶碎片中，他看到了那持劍偉岸身影最後的畫麵，聽到了他充滿不甘的歎息：「守護……未能儘全功……後來者……若遇『幽冥』……斬之……」
「幽冥？」淩夜心中一動，這似乎是一個關鍵資訊。而那股精純的劍道本源能量，則迅速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養著他的肉身和劍元，使得他剛剛突破的劍師後期境界徹底穩固下來，甚至隱隱有所提升！更重要的是，這股能量中蘊含的那絲不滅的守護意誌，與他剛剛的感悟相結合，讓他對劍心的理解更加深刻。
「劍心，並非隻有殺戮和毀滅，亦可有堅守和承諾。」淩夜對著那柄斷劍，鄭重地行了一個劍禮。這雖非傳承，卻是一次寶貴的指點和解惑。
他在此地又停留了一日，徹底消化了這次感悟所得，方纔起身離開。經過這次機緣，他的氣息更加內斂，眼神更加深邃，彷彿經曆了一次心靈的洗禮。
然而，他剛走出那片環形山穀沒多久，一股淩厲的殺機便將他鎖定！這次的感覺，遠比周乾三人要危險得多！
前方，一塊巨大的隕石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抱劍而立的身影。那人身著灰色勁裝，麵容普通，看不出年紀，但一雙眼睛卻如同萬年寒冰，沒有任何感**彩，隻有純粹的殺意。他身上的氣息，赫然達到了劍宗初期！而且絕非普通的劍宗初期，那股凝練的煞氣，顯然是經曆過無數生死搏殺的狠角色。
「能走到這裡，還觸動了『守劍』殘念，你確實有幾分本事。」灰衣人開口，聲音沙啞乾澀，如同金屬摩擦，「可惜，有人出高價買你的命。記住，殺你者，影劍，莫七。」
話音未落，他人已消失原地！下一瞬，一道幾乎融入環境的灰色劍光，如同毒蛇出洞，悄無聲息地刺向淩夜的後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遠超周乾！
厲萬山這次，竟然請動了宗門暗部之外，專門處理臟活的「影劍」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劍宗級彆！
真正的生死危機，驟然降臨！
淩夜瞳孔驟縮，全身汗毛倒豎！《流光遁影劍》瞬間施展到極致，同時寂滅劍域毫不猶豫地張開！
「叮！」
灰影之劍刺入寂滅劍域，速度雖減，卻依舊淩厲！劍尖與淩夜倉促回身點出的「化劍為虛」指力碰撞，發出一聲脆響！
淩夜隻覺一股陰冷尖銳的劍元順著指尖侵入經脈，氣血一陣翻湧，身形暴退十數丈，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僅僅一招，他便吃了小虧！劍宗與劍師之間的巨大差距，顯露無疑！
莫七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想到淩夜能擋住他這必殺一擊。「有趣的劍意，竟能削弱我的影殺劍。不過，到此為止了。」
他身形再次模糊，化作數道真假難辨的殘影，從四麵八方攻向淩夜，每一道殘影都蘊含著致命的殺機！
麵對遠超自己的強敵，淩夜眼神冰冷到了極致，所有的雜念都被拋開，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戰！
寂滅劍意衝天而起，與那百丈斷劍處感悟的一絲守護執念隱隱共鳴，讓他的劍心在絕境中愈發堅定。
《歸無劍訣》，全力運轉！